前方大量團營兵馬逃跑回來,1個個鬼哭狼嚎,慌張驚恐。
曹亮上前揪住1名将領大聲喝問:“怎麽回事?敵人有多少?”
那将領驚惶叫道:“好多敵人,好多敵人,不知道有多少。死了好多兄弟。曹大人,趕緊撤,趕緊撤。”
曹亮喝道:“慌什麽?薛侯爺呢?”
“不……不知道啊。沒看見……全是屍體。1眨眼死了好幾百人。打不得……”那将領叫道。
曹亮心中1驚,有1種不祥的預感。但他并未慌亂,知道在這家夥身上問不出什麽。當下命令道:“找到其他将領,收束兵馬,不許亂跑,在後方整頓。”
那将領連聲應了,飛奔而去。
曹亮又抓住幾名丢盔棄甲的将領詢問情形,得知了大概情形。他知道,定是正陽門城樓上的兵馬沖出來了,埋伏襲擊了前面的兵馬。然後,他又從1名千戶口中得到了薛涵陣亡的消息。
曹亮這下也慌了,敵軍火力強大,在極端的時間裏便造成了如此大的傷亡,可見其兇悍。眼下自己霸州左衛兵馬隻有4千餘人。團營薛侯爺戰死,團營剩下數千兵馬自己也指揮不動,且他們統統逃到後方成爲驚弓之鳥,敵軍的數量未知,自己可不能送死。
曹亮決定立刻求援。
淩晨黯淡的天光之中,刺目的焰火彈沖天而起,照亮夜空。看到這求援的焰火,其餘方向的永康侯朱震和霸州右衛李英率領的在禦道西側崇北坊中繞道北上的兵馬也發射焰火回應,并且掉頭往正東坊而來。
另1方向,正陽門北側完成點火之後,西大營都指揮使周昂也得知了敵人從甕城突圍的消息,率軍繞道崇文門出外城,往正東坊趕來。
3支兵馬若是全部趕到正東坊,便可形成合圍之勢,将張延齡等人牢牢的圍困在正東坊狹窄的街巷之中。
草場街中段,襲擊戰鬥開始的迅猛,結束的也很快。敵軍潰逃之後,街道上滿是屍體和傷兵,1片狼藉。
霍世鑒率兵士從道路兩側出來,追殺出數百步便不再繼續進攻,因爲前方敵人已經堵在了街道上,不能冒險。
張延齡和徐延德從後方趕來,情形。見滿地死傷敵軍屍首,知道這1場伏擊戰打的堅決而迅速,成果斐然。
“可以啊,霍世鑒。王爺适才還在誇你随機應變,立刻能想出伏擊之策。是個領軍的将才啊。”徐延德笑道。
霍世鑒拱手道:“小公爺謬贊。見機行事,随機應變,不拘戰法,這是跟王爺學的。”
徐延德笑道:“那也得學的來。我就學不會。”
張延齡倒是沒有顯得特别的高興,皺眉看着地上的死傷士兵,沉聲道:“都是團營的兵馬,哎。”
徐延德點頭道:“是啊,狗娘養的,叛徒真該死啊。”
霍世鑒道:“我們殺了1個領軍的,不知道是誰。也許王爺和小公爺認識。”
徐延德問道:“屍體在何處?”
霍世鑒道:“拖到1旁了。”
幾人來到路旁1棵大樹下,1具屍體趴在樹下,血肉模糊。徐延德用腳将屍體掀過來,在火把照耀下看清了那張臉。忽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薛涵,這狗娘養的。果然是他背叛了我們。死得好,死得好。這狗娘養的早就跟咱們不對付,我早就懷疑反水的人當中有他,果不其然。狗雜種死的好。害人不淺。”
徐延德1邊笑,1邊擡腳在薛涵的屍體上亂踢。
張延齡也認出了那屍體确實陽武侯薛涵,自己跟他頗爲熟悉,還喝過不少次酒。薛涵的反水其實并不令人意外。當初自己初入團營領軍的時候,薛涵等人的态度便有些倨傲,對自己有些排斥。但是後來關系還是很融洽的。
真正的轉折點應該是在自己決定開海路商貿,組建大明貿易商行的時候。當時自己請團營公爺和侯爺們喝酒,商量入股之事。并借此希望他們交出1些田産,響應自己在朱厚照面前承諾的,讓侯爺們返還1些莊園田畝給朝廷,帶頭做個示範,以緩解劉6劉7造反之後緊張的百姓和朝廷之間的關系,安置百姓耕種,讓他們能安穩下來的想法。
但是,以保國公朱晖爲首,薛涵朱震等人領頭,都拒絕響應,也拒絕入股。他們直言不諱的說,自己這是在窩裏橫,刮他們的肉,欺淩他們。說了許多難聽的話,搞得徐光祚張侖等人也很尴尬。
張延齡其實本意是想帶着侯爺們1起發财,給他們也分些利益,以更好的團結勳貴集團。但是這些人短視的很,張延齡解釋的再多,他們都認爲是在欺騙他們,搜刮他們。所以張延齡便放棄了讓他們入股這件事。
但後來,張延齡海外開脫貿易路線,戰勝佛郎機人歸來。這幫家夥也了解到了海貿的暴利之後,又主動前來要求加入貿易商行。張延齡當時心思在建立貿易特區,制定各項政策的事情上。再加上厭惡這幫人見利就上的态度,所以回絕了他們。
真正的反目,應該就在那個時候。利益就是這幫人的命,看着張延齡他們賺錢,自己卻分不到,心理自然會不平衡。他們可不會責怪自己短視,隻會覺得張延齡等人不公。這次跟随楊廷和1起行事,便不足爲奇了。
但張延齡其實并不後悔自己的決定。或許有人會說,張延齡哪怕大度些,接納了這些人,分些利益給他們,便不會導緻這樣的結果。然而張延齡心裏卻清楚的很,這些人既然是以利益爲前提,便沒有什麽堅定立場可言。當初爲了那點蠅頭小利,他們不肯爲自己做出任何的妥協,便說明了他們隻在乎自己的利益,而和自己沒有半點的情義可言。這些見利忘義之徒,就算當初拉攏了他們,在眼下危難之時,他們也1定會背叛。
所以,張延齡1點也不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他的身邊,不需要這些家夥。若是以前,或許可以容忍和妥協。但現在的張延齡早已不是當年的張延齡。
南邊天空升起的焰火彈照亮了天空,這提醒張延齡等人敵人很快就要到來。
“王爺,這是求援焰火。敵人定在調集兵馬圍堵而來了。卑職建議,趁着他們大軍還未趕到,往南猛沖,沖到城門處,拿下永定門。”霍世鑒道。
張延齡微微沉吟片刻,沉聲道:“不成,改變計劃。他們知道我們在這裏,我們便給他們來個空城計。趁着天還沒亮,全軍後撤。我們反其道而行之,去内城。我估摸着,内城的兵馬也應該正在趕來這裏。内城反而空虛。讓我想想,内城兵馬要來正東坊,必是從崇文門過來。對,我們便去攻宣武門。”
霍世鑒驚愕發愣,卻聽張延齡喝道:“延德兄,後隊變前隊,你爲先鋒。霍世鑒,你斷後。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