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炮彈此刻都無差别的往下方人群之中直瞄轟擊。論殺傷力,自然是開花彈首屈1指。爆裂時4散的彈片會傷及方圓丈許的士兵,令他們多處受傷。或許1時不會死,但是卻會斷手斷腳,血肉橫飛,受的痛苦更大。
若說仁慈,還是實心鐵球炮彈更爲仁慈。因爲它們砸入人群之中,中者即刻斃命,連1絲1毫痛苦也感受不到。
這種在野狗嶺兵工廠中已經基本停止生産,隻供給遠程重炮的笨重炮彈其實很不劃算。除非是轟擊需要摧毀的堅固目标,否則是無法和已經更新換代的開花彈和梭形爆炸彈相比較的。
但是今日上方炮台上安裝有幾門老式火炮,因爲鍛造的時間早,材質不好,口徑也不對,所以隻能發射實心炮彈。所以在轟鳴的開花彈中夾雜着實心炮彈。
雖然這些實心炮彈會1擊斃命,被擊中者幾乎感受不到死亡前的痛苦。雖然每次1發實心炮彈隻能殺死35名敵人。但是他帶來的視覺和心理上的恐慌卻更大。
因爲1發實心炮彈直接命中1名士兵的身體,被擊中的血肉之軀會在瞬間爆裂開來,像是被大鐵錘擊中的西瓜1般,碎裂成片片血肉和血霧。後續被擊中的也同樣如此,直到連續擊中35人之後,動能喪失而落地。
可以想象,周圍的士兵在看到身旁之人直接爆裂開來的場面,心中該是何等的驚恐和絕望,何等的肝膽俱裂魂飛魄散。
上方的炮火支援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連續的炮火将坡道下方聚集的錦衣衛兵馬轟的4散逃竄。向下潰敗。
特别是對防守方有壓制能力的弓箭手兵馬,恰在炮火的打擊目标之中,1番轟炸白炸死炸傷無數,再也無法起到放箭壓制的效果。
這樣1來,坡道正門處的壓力驟減,守軍鳥铳機槍不斷轟鳴發射,将坡道上沖鋒的敵人迅速清除。
正面壓力1旦減輕,便可分出人手和精力應付攻擊峭壁圍牆的敵人。圍牆上爬上來的上百錦衣衛蠍虎營士兵沒能等待後續援軍跟上,眼看對方沿着圍牆沖鋒而來,他們知道留在圍牆上必是死路。于是乎他們慌不擇路轉頭跳下圍牆。
然而上來的時候是用鈎索攀爬上來的,下去可沒那麽簡單了,外側地面是鑿的平整的斜坡,圍牆頂端距離地面又高達35丈,這1跳斷腿斷胳膊崴斷腳脖子還算是輕的,落地後翻滾往下,頭部在青石地面上撞得直接斃命的也有不少。後續進攻圍牆的1千多兵馬見此情形,掉頭便跑,根本不敢進攻。
至此,野狗嶺的戰鬥開始後最爲猛烈兇險的1次進攻被粉碎。錦衣衛兵馬如潮水般的往下方撤退,留下了遍地的屍體和傷者。凄慘的叫喊聲和痛苦的呻吟聲響徹戰場。
由于整片山下位置燃起了大火,火勢正在蔓延,錦衣衛兵馬并沒有藏身之處。他們往下撤退到對方鳥铳和機槍的射程之外,但是對方的炮火又往前延伸追着他們轟炸。再往下又是1片往上蔓延的沖天大火。濃煙滾滾,大火炙烤着他們,他們1個個像是被逼到懸崖邊的野狗,惶然不知該往何處去。
有人終于明白了1件事,這仗是根本沒法打下去了,這地方也是根本待不下去了。
“逃啊,弟兄們,再不逃,我們都要死在這裏了。他娘的,在打下去,都要交代在這裏了。”
有人叫嚷了起來。
“說的是。逃吧。狗娘養的讓我們來送死,老子可不想死。老子上有老母,下有幼子,我死了,他們都得餓死。”
有人立刻附和了起來。
“可是,江指揮使帶着督戰隊守着下邊的門口呢。”有人擔憂道。
“去他娘的。狗娘養的拿咱們不當人,哪有他這種指揮使?帶着兄弟們來送死?自他上任後,吃香的喝辣的沒咱們,送死拼命倒是有咱們。那咱們的屍體當台階,他想往上爬,老子們給他墊腳?今日咱們上萬弟兄起碼死了兩千多,傷了起碼3千。還去打仗?去他娘的。”有人大聲吼道。
“對,去他娘的。”
“去他娘的,咱們不伺候了。命要緊,老子們死了,他可不在心上。逃吧。”
“逃,逃,逃!”
錦衣衛校尉們迅速達成了共識。這幫人平素根本就不是什麽正規的訓練有素的兵馬,許多人混入錦衣衛之中,本就圖個欺軟怕硬,橫行霸道的痛快。其中許多人本就是雞鳴狗盜之徒。平素欺負弱小的時候自然是1個比1個兇狠,今日強敵在前,死傷這麽多人,若不是軍令強壓,早已抽身而退。
現在,他們需要的便是法不責衆,衆人1起跑。有人提出來,有人拱火,大多數人同意。再加上留下來必是死路1條的事實,哪有不分崩離析的。
“逃啊!”有人發1聲喊,所有人都鼓噪着沿着石階坡道往下沖去。下方火勢雖然兇猛,但是石階坡道兩側都是青磚路面,種植的樹木高大但是稀疏,火勢并沒有封鎖逃出去的路。
殘兵敗将将近6千餘人呼啦啦朝着野狗嶺下正門湧去。進攻時多麽兇猛,潰敗時便有多麽狼狽。
“不準逃,不準逃。他娘的,江大人有令……逃跑者軍法處置。站住,都站住。”幾名千戶跳着腳大聲叫罵,試圖攔阻。
“去你娘的,要送死你自己去。”衆校尉大聲喝罵着,将幾名千戶的話淹沒在洪流之中。
豐城侯李昱被兩名錦衣衛校尉架着着從南邊的斜坡下來,他的右邊小腿血肉模糊。适才蠍虎營偷襲進攻的時候,李昱前往南側督戰指揮。但他走了近了些,被圍牆上丢下的1顆金瓜雷滾到了藏身的1塊石頭旁爆炸,炸傷了右小腿。
偷襲失敗之後,兩名錦衣衛校尉幾乎是擡着他往下方撤離。抵達坡道時,正看到數千錦衣衛校尉的大潰敗的情形。李昱知道大勢已去,但是口中還是得阻止。
“不準逃跑。逃跑者殺無赦。都給我回來。”李昱對擡着他的兩名校尉叫道。
兩名校尉本來就被身材肥碩的李昱折騰的精疲力竭,此刻見到大批錦衣衛校尉大喊着逃命潰敗,心中着急,生恐被落在後面。這時候聽到李昱還說這種話,心中大罵。
“侯爺,事已至此,還怎麽攔得住?咱們敗了,快逃是正經。”1名校尉咂嘴道。
“放屁!咱們還有再戰之力,怎可言敗?再說這話,軍法處置。混賬東西。”
那被李昱訓斥的錦衣衛校尉冷笑1聲,忽然将手1松,另1名錦衣衛校尉撐不住李昱肥胖的身子,手1滑,李昱1屁股坐在地上。
“幹什麽?狗東西找死麽?敢如此對待本侯?”李昱高聲喝罵道。
那校尉冷笑1聲,拱拱手道:“侯爺,您老脾氣大,小人伺候不了你,小的也不惹您生氣。這便告辭。”
那校尉說完轉身便跑。另1名校尉見狀叫道:“老3,怎麽就走了?”
那校尉轉身叫道:“兄弟,不跑還待何時?拖着這累贅,咱們怎麽逃?今日死的人還不夠多麽?快跑吧。”
另1名校尉聞言如夢初醒,撒腿便跑。
李昱驚愕嗔目,大聲罵道:“回來,快回來,帶着本侯1起走。狗雜種,兩個狗雜種,本侯要将你們碎屍萬段。快滾回來。”
兩名校尉哪裏管他,飛奔沖上坡道,融入奔逃的人群之中。
李昱癱坐地上,用力撐起身子1邊咒罵1邊往下挪動,口中大聲對身旁奔逃經過的錦衣衛校尉叫道:“快來人,快來人扶本侯1把,我是豐城侯,我是豐城侯。”
身旁校尉抱頭奔走,沒有1個人搭理他。李昱伸手抓住了1名從身旁奔走的校尉的小腿,讓那校尉扶他1起走。那校尉擡腳踹翻了他,飛奔而去。
李昱大罵連聲,手腳并用往下爬去,突然間身下1空,整個人順着斜坡咕噜噜滾了下去。他身子肥胖,此刻更是像個肉球風火輪1般的滾落下去。不知道的校尉還以爲有人發狠用這種方式快速逃離炮火轟炸區域,正心中贊歎。但見那肉球撞擊到了下方的1塊青石上,整個人痙攣抖動,不久後便1動不動了。
豐城侯李昱後腦撞擊到了青石的棱角,當場暴斃。他的屍體在戰後打掃戰場的時候被發現。後腦碎裂,腦漿流出,死狀甚慘,如1條狗。
瘋狂潰逃的錦衣衛兵馬沖向下方出口,那裏,江斌率領5百名督戰隊堵在門口。見火光照耀之下,黑壓壓的兵馬往下沖來,江斌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堵住他們,堵住他們。誰敢跑,格殺勿論。”江斌大吼道。
5百督戰隊持刀堵在野狗嶺下方進口,大聲朝着沖來的敗兵呵斥。
“退回去,退回去。戰場逃兵,格殺勿論。快退回去。”
潰敗的錦衣衛士兵此刻已經處在兩側大火和濃煙的炙烤之中,恨不得長翅膀飛出去。那裏理會前面人的阻攔。兵士們如潮水1般沖下來,直沖正門出口。
“狗娘養的,敢不聽命令,殺!”江斌在後方大罵道。
督戰隊揮起長刀開始砍殺沖下來的敗兵,長刀起落,瞬時數十名錦衣衛逃兵身首異處。他們本以爲這會震懾逃兵,讓他們停止潰逃,誰想到效果适得其反。
“兄弟們,沖出去。狗娘養的要我們都死在這裏,咱們可不幹。老子們在前面拼命,他們在背後捅刀子,還嫌咱們兄弟死的不夠。宰了他們,宰了他們。”有人憤怒的吼叫道。
“宰了他們,宰了這幫狗雜種。”逃兵們嘶啞着嗓子大吼起來。
他們不顧1切的沖出來,揮舞着兵刃對督戰隊痛下殺手。沒有什麽比擋住他們逃生之路的人更可惡了,他們要殺自己,自己豈會手軟。
5百督戰隊在潰逃的數千兵馬面前根本沒有抵抗之力。雙方火拼的結果很快揭曉。很快督戰隊的陣型被沖散,他們被逃兵分割包圍,被亂刀砍殺。
紅了眼的敗兵們呼啦啦沖出來,沿着大道往東逃竄。他們看到江斌帶着數十名親衛站在前方,有人口中大吼道:“宰了江斌這狗曰的,就是他讓咱們來送死。宰了這狗娘養的王8蛋。”
江斌早已驚得魂飛魄散,那裏還敢停留,他立刻上馬,轉身飛奔而逃。十幾騎片刻之後,消失在前方黑暗之中。衆錦衣衛逃兵倒也不去管他,此刻各自逃命要緊,沖出野狗嶺之後,蜂擁而散,豕突狼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