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東新趙元成等人站在他身旁,田東新正在禀報下方的敵情。
“定國公,敵人突然停止進攻,在下方集結。我們發射照明彈探查他們的動作,發現他們正在整隊。高處哨探用千裏鏡觀察到,下方廣場上,有大批敵人正在制作木排爲盾。看起來像是在爲進攻做準備。”
徐光祚點頭道:“這麽看來,他們是不肯退卻,而是要血戰到底了。看起來是想要1鼓作氣進行強攻。”
趙元成道:“這幫人是瘋了麽?膽敢強攻?”
徐光祚冷笑道:“狗急要跳牆。他們在京城和延齡交手定是吃了大虧,隻能撿軟柿子捏,想用卑鄙手段逼迫延齡就範。派出這麽多兵馬進攻野狗嶺,真是下足了本錢。那是要勢在必得的。此戰不是他們勝利,便是我們全部完蛋,已經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1般而言,看到我們這裏的防禦地形,應該早早的放棄了才是。但他們是窮途末路,隻能拼命了。”
趙元成道:“他們以爲自己攻的進來?真是笑話。”
徐光祚沉聲道:“趙千戶,莫要輕敵。他們還有8千多兵馬,人數是方守軍十幾倍。真要是拼命的話,是1定能夠攻進來的。咱們這道防線可遠遠沒到1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步。漏洞太多,人手太少,根本照顧不周全。”
趙元成和田東新微微點頭,确實。1旦對方全面進攻,己方數百人力根本無法照顧周全。就算是這第2道防線已經比下方第1道防線收束了1倍多的方圓,但還是有45裏的圍牆長度需要防守。隻能靠機動小隊攜帶金瓜雷巡邏,用金瓜雷将他們喝阻。
但是,1旦對方全面強攻起來,那可是完全照顧不周的。
“定國公,小人覺得,不能任憑他們組織進攻。小人已經命上方火炮準備就緒。對他們進行轟炸滋擾。這幫家夥正在集結,這正是轟炸騷擾的好機會。”田東新沉聲道。
趙元成忙道:“田千戶,下邊的房舍建築作坊和各種設施可都是産業,1磚1石1瓦1木都是大夥兒親手建造起來的。這1轟炸,豈非成了1片廢墟?”
确實,野狗嶺山腳下有各種設施,有幾十間作坊,大量住宅,還有幼兒園鄉塾扥等各種設施。大量基礎防禦設施,甚至花壇草木,都是花了氣力和心血建造起來的。1旦炮擊,全部便毀了。趙元成是幾乎參與了這裏建設的全過程的,他有些心疼。
“可笑,命都沒了,還在乎什麽财物?”徐光祚斥道。
趙元成紅了臉,低頭不語。窮苦人家出身的趙元成确實有些小家子氣。
“田東新,下令轟炸。豈能容他們從容布置。從現在起,不可抱任何輕敵僥幸之心。所有的手段都要用上,不要有任何的顧忌。”徐光祚沉聲說道。
田東新沉聲應諾,飛奔前往傳令。上方已經集結了2十多門火炮,除了固定炮台上的十餘門之外,還用從其他位置臨時搬運來的十餘門炮。此刻統統安置在上方炮台位置,做好發射準備。
随着田東新1聲令下,火炮開始朝着下方開火轟擊。暗夜之中,1門門火炮噴出的火焰如閃電1般閃爍,爆發出的轟鳴聲宛如雷霆。這些炮彈有的是開花彈,有的是鐵球炮彈,采用的是水軍常用的區域轟炸的方式。便是2十幾門炮對着某1區域集火射出兩輪,然後再轉換角度對其他區域進行轟擊。這麽做是增加轟炸的威力,更容易大範圍的毀滅目标。因爲在黑暗之中,無法目視測量估算精确的射擊諸元,也隻能看到小部分敵人集結的區域,所以采用地毯式的區域轟炸是最好的選擇。
各種炮彈呼嘯着或抛射或直射落在野狗嶺下方被敵軍占領的位置,爆炸出巨大的火焰和轟鳴。2十餘門火炮1起朝着方圓百步的某1區域轟擊的場面堪稱震懾無比。此起彼落的爆炸的煙火升騰在空中,鐵球炮彈砸下來時帶着隐隐風雷之聲,砸在房舍和地面上,會砸的碎石飛濺,火星4射。砸中人身上,那不消說會被直接砸的血肉模糊,骨頭都要砸成渣子。
大規模的轟炸很快造成了巨大的破壞,下方那些房舍和設施也都紛紛倒塌。開花彈爆炸的劇烈高溫引起了大火,大量的樹木起火燃燒,秋天枯黃而缺少水分的樹葉成爲最佳的燃料。
爲了美觀而移植載種的大量紅楓和柏樹本來高大華美,但很快都燒成了1個個巨大的火炬。火光沖天而起,照的下方亮如白晝。在火光和濃煙之中,在房舍倒塌的塵埃之中,錦衣衛兵馬驚叫躲避,4散奔逃。
豐城侯李昱勉強組織好了進攻的梯隊和分組,尚未完全準備好,對方便展開了瘋狂的轟炸。大火燃起,房舍倒塌,碎石煙塵到處都是,再不進攻的話,下方便将無容身之地。于是李昱大聲下令,立刻進攻。
錦衣衛衆校尉其實已經别無選擇,他們平素1個個都是橫行霸道,精明似鬼1般的家夥。平素見到危險都是躲得比誰都遠。見好處就上,見危險就讓的主兒。但現在,所有的小聰明都已經無用。
督戰隊明晃晃的鋼刀就在後方,今晚死在自己人刀下的想後退逃跑的人都有上百人了。各層級的命令都是,必須攻下野狗嶺,這場噩夢才會結束。他們也都意識到,唯有死命攻下這裏,這1切才會結束。
所以,戰鬥開始之後,錦衣衛兵馬按照李昱的布置,兵分兩路從北側和東側兩條坡道上往上進攻。巨大的木排在前方豎起,充當抵擋鳥铳和機槍槍彈的移動工事,庇護着3十名錦衣衛校尉,形成1個進攻的方陣。這樣的方陣在坡道上多達數十個。他們弓着身子向上蠕動着,像是1大群1大群順着坡道往上爬的黑色的蛆蟲1般。
上方的打擊如期而至,無數弓箭槍彈傾瀉下來,前方兩排豎起的木排大盾上爆響不斷,像是雨點落在荷葉上1般,發出笃笃笃嘈雜的聲響。
雙層木排對子彈的抵擋能力還是不錯的,鋼珠彈完全打不穿木排。隻不過太多次兇猛的沖擊,會對這些木盾牌造成結構上的破壞。在進入距離坡道上方百步距離之内的時候,有木排在兵士手中爆裂開來。頓時1個方陣被瞬間殲滅,3十名暴露出來的校尉1眨眼便被打成了蜂窩。
“弓箭手,放箭!”李昱的命令下達。
坡道上,錦衣衛校尉兩側拉開,以木排橫在前方固定,後方,數百弓箭手彎弓搭箭對着上方燈光閃爍處放箭。黑壓壓的弓箭嗡然傾瀉而出,雖然并沒有任何的目标和準頭,但是效果立竿見影。
本來密集打擊的敵方火力在那1瞬間變得稀疏了。上方也傳來了慘叫之聲。顯然是密集的箭雨射中的對方防守士兵。雖然弓箭手探頭射箭的瞬間被射殺數十人,但是萬事開頭難,隻要對方火力受到壓制,便起到預期的效果。
“放箭,放箭!”進攻兵馬領軍頭目大聲吼叫着,壓制要連續壓制才有效,不能浪費機會。
“嗡嗡嗡,嗖嗖嗖。”大量的弓箭不間斷的朝着上方射擊,讓上方打擊的火力進1步的變弱。
“殺啊!”喊殺聲響起,大量錦衣衛校尉随着喊殺之聲,在己方弓箭的壓制對手之時發動了兇猛的沖鋒。他們要利用這個好機會沖上去。
上方守軍當然不能再顧忌嗖嗖飛過頭頂和耳畔的弓箭壓制了。敵人沖上來了,便要将他們打下去。各種弓箭火器1頓亂轟,手雷1頓亂丢,血肉橫飛之中,坡道上方又多了1堆血肉模糊的屍體。
“殺,殺。快攻上去了。沖啊。”将領們嘶吼着,揮舞着手臂,呵斥着後方士兵往上沖。
錦衣衛校尉們都已經處于精神上的麻木狀态,今晚對他們而言已經是1場不再醒來的噩夢。他們此刻隻能機械的聽從擺布。
之前見到死了那麽多人還吓得尿褲子,見到那些血肉模糊的屍體還吓得渾身發抖。這都是他們從未經曆過的噩夢般的場景。但是這幾天他們見得太多了,現在已經完全的熟視無睹了,仿佛那些屍體血肉就像落葉泥土1般的尋常。
後退是不可能的,不要說有督戰隊的大刀等着自己,退回去便要挨刀。光是現在下邊炮火轟擊的區域樹木和房舍燃燒的火焰沖天而起,根本沒有立足之地。退回去不被砍死也要被大火燒死,或者被炮彈炸死。總之,現在的錦衣衛校尉們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他們唯有機械的往上沖鋒。
1波又1波的錦衣衛士兵們喘息着往坡道上沖鋒,腳下踩着同伴的屍體和血肉。鮮血粘稠滑溜的人都站不住,空氣中滿是血腥和惡臭,但這1切已經顧不得的。他們扯着嗓子發出嘶啞的吼叫,低着頭手腳并用的往上沖。迎接他們的自然是兇猛的打擊和爆炸,無情的殺戮。
坡道上的進攻進入白熱化和瘋狂的時候,兩千名選出來的錦衣衛校尉向着峭壁圍牆偷偷摸了過去。坡道的戰鬥隻是吸引對方的幌子,盡管那裏死傷的兵馬數量正在急劇的增加。但那些人都是送死鬼,真正進攻成功的希望便在側翼這兩千人身上。
他們攜帶着鈎索,匍匐在傾斜的地面上,悄悄摸到了峭壁之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正面坡道進攻的時候,他們開始了偷襲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