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場面1片狼藉,主城牆上下,甕城和塔樓全部蒙上了1層砂礫灰塵,所有守方将士也1個個灰頭土臉。但是對進攻1方而言,并不能扭轉進攻失利的局面。
數萬百姓潰逃,江斌等率領錦衣衛人手瘋狂追殺阻止,殺了數百百姓,卻也根本不能阻擋他們的逃跑。反而因爲這些舉動,加劇了百姓們的不信任。
楊廷和陰沉着臉叫停了追殺阻止的行動。在禦道旁的錦衣衛軍衙之中,楊廷和同費宏曹元等1幹人等緊急磋商對策,以應對眼前局面。
“楊大人,本人認爲,進攻不能停,不能因爲百姓逃了便放棄進攻。咱們手頭兵馬還有4萬多人,占據絕對優勢。此刻更應該全力進攻不能給張延齡他們喘息的機會。我們的時間并不多,若不趕緊解決張延齡等1幹逆賊,恐怕夜長夢多。”費宏氣急敗壞的說道。
曹元也道:“費大人說的極是,本官也這麽認爲。這些百姓本就靠不住,原本就不該寄希望于他們。若是直接命兵馬進攻,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事發生。”
楊廷和冷目看着曹元道:“曹大人的意思是,這是我的失誤了?”
曹元忙道:“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咱們現在繼續進攻是最好的選擇。趁着城樓倒塌,張延齡他們現在1定驚魂不定,咱們即刻發動猛攻。”
楊廷和尚未說話,旁邊1人冷笑道:“你們說的輕巧,搞出這麽大的麻煩來,現在1句話說要進攻便能進攻麽?你們打過仗沒有?要進攻先要進行組織動員,分派人手各司其職。之前的分工都已經瓦解了。何人掩護?何人推車?何人搬運?何人率先攻城?第1波第2波乃至後續如何安排?這都是需要重新組織的。況且,大量攻城器械和物資都丢棄在城牆下,下1次進攻拿什麽攻?不得先調配攻城物資?難道沖到城牆下幹站着?”
衆人轉頭看去,說話的是陽武侯薛翰。
曹元冷聲道:“陽武侯,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不肯奉命?還是怕死?”
薛涵怒道:“烏龜王8蛋才怕死,我說的是實情。你們懂個屁的打仗。1開始我便說了,百姓根本不能混在軍中進攻,他們根本不能打仗,留在後邊搬運物資,建造工事,推推火炮什麽的還是可以的。混入軍中,必會臨陣潰逃。結果呢?你們當我說的話是放屁。那便随你們的便吧。”
費宏冷聲道:“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要不是豐城侯的手下1炮轟殺了……那個……搞得百姓們都開始心中疑惑,怎會發生這樣的事?”
豐城侯李昱在旁低着頭不敢說話,臉漲得通紅。他已經知道被他的收下轟殺的人是誰,心中惶恐之極。現在他是1句話也不敢說。
永康侯朱震沉聲道:“費大人,話不能這麽說。這可都是巧合。誰能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我等領軍跟着你們讨伐張延齡,這還不夠誠心誠意?倘若大家都互相懷疑的話,你們也信不過我們的話,那麽我們走開便是。我們回家睡大覺去,兵馬留給你們,你們愛怎麽折騰便怎麽折騰。”
費宏大聲喝道:“這時候想抽身而退?就知道你們是牆頭草,風吹兩面倒。現在想要撇清?那可休想。”
陽武侯薛涵胖臉通紅,正待反駁。楊廷和在旁開口了。
“費大人,曹大人,不要說這種話。大夥兒現在當齊心協力,共同對付的是張延齡這個逆賊,怎可自己鬧起來了?況且,陽武侯他們說的也在理。驅使百姓這件事上,本人确實欠缺了考慮。幾位侯爺是領軍之人,他們的意見我當認真斟酌的。事實證明,他們是對的。我想,打仗的事情,應該交給内行人來才對。”
楊廷和的話讓雙方劍拔弩張的情緒緩和了下來。楊廷和自己還是站出來承認了失誤,那便是給了雙方台階下。
“各位,現在的情形是:要麽我們快速清除逆賊張延齡及其黨羽,靖難成功,再擁立新皇,迅速穩定我大明社稷。做到這1點,在座諸位便都是國之柱石,名垂史冊。如果不能做到快速的解決張延齡,我擔心遲恐生變。我們知道張延齡罪大惡極,但是京畿之外的人并不知曉。張延齡這個人也善于收買人心,沽名釣譽。這麽多年來,他也确實僞造了爲大明任勞任怨立下功勳的形象。很少有人知道,他這麽做是爲了收買人心,掩蓋其大逆不道的狼子野心。我擔心,不明真相之人會來攪局啊。所以,我們必須要盡快平息這場紛争,将逆賊張延齡及其同黨全部清剿。這1點,諸位不會有異議吧?”楊廷和沉聲繼續道。
衆人紛紛點頭。不管是知道真相的江斌費宏曹元等人,還是幾位反水的團營侯爵,他們的共同敵人都是張延齡。因爲張延齡不死,他們都别想活。
“既然諸位都認同,那麽還有什麽好吵的?抓緊時間攻克正陽門,将張延齡他們全部清除,越快越好。當然了,侯爺們說的也是對的,得重新組織,這需要時間。所以,曹大人,你是兵部尚書,你和幾位侯爺即刻進行部署。攻城器械你負責再搜集1些交給侯爺們。團營和中軍都督府的兵馬要精誠合作,不管花多大代價,也要攻克正陽門。江指揮使,你錦衣衛的部分兵馬必須也加入進去,編入進攻的軍中,指揮權要移交給幾位侯爺。這樣可補充損失的兵力,加強進攻的實力。”楊廷和沉聲道。
曹元拱手道:“首輔大人說的極是,本官同意,現在不是咱們吵架的時候,得立刻組織安排進行攻擊。天黑之前,我會組織1批攻城器械運來,交給團營極爲侯爺以及周指揮使和其他領軍指揮使。”
陽武侯薛翰、永康侯朱震,豐城侯李昱等人也紛紛表态,表示會全力重新整軍,組織進攻。
隻有江斌1人面色陰沉,心情不悅。楊廷和居然連他錦衣衛的兵馬的指揮權都剝奪了,要把他的人馬交給團營那幾位侯爺和西大營的周指揮使,當成他們兵員的補充。這是在當衆給自己難堪,不拿自己當人了。
楊廷和當然看出了這1點,在交代事情完畢之後,楊廷和留下了江斌。拉着他單獨在側首小室内說話。
“江大人似乎心情不太開心,黑着臉作甚?”楊廷和微笑問道。
江斌冷笑道:“楊首輔,你還來問我?老子算是明白了,你是用人鳥朝前,不用鳥朝後是麽?連我錦衣衛的兵馬都奪走了,這是根本沒拿我當人了。好,好,你楊首輔手段厲害,我鬥不過你。但是……你最好别欺人太甚。老子知道的事情可是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的。我隻要說出來,你身邊的人也都會立刻會衆叛親離。你惹毛了老子,老子什麽事都幹得出來。不信你便試試。”
楊廷和皺眉歎息道:“江斌,你這個蠢人,說的什麽蠢話?你我是1條線上的螞蚱,誰也逃不了。我難道還會對你有壞心思?你拿這些話來威脅我,實在是太愚蠢了。你這點錦衣衛的兵馬很重要麽?将來你是統領京營的人,那些侯爺都要在你統帥之下,你計較手中這點錦衣衛的兵馬作甚?這是我拉攏他們的手段罷了。不這樣,他們怎會甘心去拼命?要不然,你江斌領着錦衣衛兵馬去攻正陽門去?”
江斌皺眉想了想,冷笑道:“老子不懂你的用意,老子知道你鬼心眼多。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老子根本分不清。老子隻知道,你若糊弄我,咱們便玉石俱焚。”
楊廷和歎息1聲道:“随你怎麽想吧,時間會證明1切。眼下我沒時間跟你詳細解釋。殺了張延齡及其黨羽是重中之重。江斌,有件事至關重要,可能會改變局面,我需要你去辦。”
江斌冷笑道:“又來差遣我。又來騙老子是不是?”
楊廷和不跟他糾纏,低聲道:“江斌,随你怎麽想,但是事兒你要去辦。這件事很簡單,我要你去西山莊園,将張延齡妻兒家眷全部抓來。本來我不想這麽做,免得被人指谪。但現在我認爲必須要這麽做了。拿了張延齡的妻兒來正陽門下,我不信他張延齡還不肯投降。他若不肯,便将他的妻妾兒女1個個的殺了,讓他生不如死。你的人不是探明了他們在西山莊園藏匿麽?你率大漢将軍營1千名兵馬去捉拿。這個差事很适合你,既立大功,又不必在戰場上去送命。”
江斌先是1愣,旋即指着楊廷和的鼻子膩聲而笑道:“我早說要這麽幹,你這僞君子還假模假式的說什麽禍不及家人,怕别人說閑話。虛僞的很。這種髒活醜事叫我江斌去做,還說适合我,他娘的,你當真是在照顧我麽?還是說是在損我?”
楊廷和冷聲道:“江斌,我可沒時間跟你扯皮,你就告訴我,你去還是不去。你若不去,我叫别人去。”
江斌狠狠的瞪了楊廷和兩眼,罵道:“當然去。狗娘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