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站了起來,楚子航和路明非兩人依舊坐在地上,楚子航面色平靜,心跳也平靜,他已經心滿意足,在剛才的那刹那,他還看到了那個女孩的笑容。
隻是看一眼,都覺得春暖花開,死而無憾,就像古人說的那樣,朝聞道,夕死可矣。
楚子航是這樣的,可是路明非他不平靜啊。
路明非還不想這麽早地死翹翹,楚子航那些秘黨具有那大無畏的犧牲精神,但這不代表着路明非也心甘情願地去死啊。
“真是可憐,有人精分了,明明是神,卻擁有人的情感。”路鳴澤又神出鬼沒地出現在路明非的身邊,他的目光盯着海拉背影,啧啧贊歎,“不過她真是太漂亮,美的叫人心碎,殺死她真是舍不得。”
“我不是說了,你下回出現的時候吱一聲嗎?”
“我又不是老鼠,天天吱吱吱,吱個屁啊!”
路鳴澤的沒好氣地翻個白眼,他今天出場的裝束還是一聲筆挺的黑色西裝,白色的襯衣黑色的領帶,頭發抹了油,梳得整整齊齊,臂彎裏是一束純白的玫瑰花。
“你這裝束,是剛結婚回來?”路明非上下打量着路鳴澤,“你到結婚的法定年齡了嗎?”
“白玫瑰是送葬用的。”路鳴澤鄙夷地看着路明非,“而且我成年了好不好,隻是長的小而已,你至于拿男人的傷心事來諷刺我嗎?”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路明非這會真的忍不住笑了。
“哥哥,你要明白,一個男人的衣櫃裏,永遠都要有一套純黑的西裝,無論是出席葬禮還是婚禮,你都要用到它。”
“所以你是來爲我告别的?”
“當然不是,我怎麽可能舍得讓哥哥你死呢,但是你面前的楚子航和被拉入死人之國的源稚女,他們肯定是沒得救了。”路鳴澤的口氣很輕松,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也無需路鳴澤多加解釋。
“當然了,如果哥哥你不作爲的話,那這個葬禮可以是爲這個世界的。”路鳴澤又補充一句。
“拜托你現在别說這種喪氣話好不好,現在快想想辦法解決這該死的場面,難道大家真的要一起完蛋嗎?”路明非顯然是不願意這個世界被毀滅的。
“哥哥,你不能總吃免費的午餐呐,世界上任何東西都是有代價的,我非常喜歡那些華爾街大亨的話,‘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是有個價格的,隻不過是多少而已’,有的時候,我們就是要爲規則稍稍地付費,總不能一直白嫖吧,不然還有誰寫故事呢。”
“所以你又是來要我小命的?”路明非一提到這種事情就很不開心,看着他嬰兒肥的臉上挂着笑容,好像被路鳴澤鑽了空子,得逞了似的。
“當然了,還是老價格,保證不會通貨膨脹,我幫你把源稚女和楚子航都救回來,而且我這裏有兩種方案可以選擇,供哥哥你使用,我這種專業團隊,給親你這個價格,真的十分優惠的,淘寶上都不帶這麽打折的。”
“你妹的,你從哪裏學來的淘寶腔。”路明非嘴裏說話拖延着時間,雖然他也知道這是毫無意義的事情,但總覺得多拖一會,好像能得到什麽東西。
這種世紀難題又一次擺在了路明非的面前,世界又要他來拯救了。
明明他不該是救世英雄,但總被卷入到莫名其妙的事情裏。
他上次寫論文的時候還在想,是不是四大龍王,每次消滅一隻他都要廢掉四分之一的靈魂,這簡直是人安排好的,這個人到底是誰,居然如此的荒唐又可惡。
爲什麽交易的價格不是五分之一的靈魂!
這簡直是不給人活路啊!
吐槽歸吐槽,但是該做的決定還是要做的。
問題又回到了換不換上,他也曾經懷疑這個交易是否真的是剛需,如果沒有這個交易,龍王能不能放過他,或者說龍王能不能被打敗。
不過路明非考慮過很多,最終得出的結論都是,在龍王被殺死之前,路明非肯定是是要死在龍王的前面的。
這個小魔鬼爲他做了這麽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難道隻是急公好義,這完全不可能,他的眼睛裏都透露着商人的精明,簡直是個做生意的老賊,他付出了多少,必然要得到是十倍百倍的回報。
商人永遠不可能虧的,就像很多清倉大甩賣。
他們會虧嗎?
必然不可能的。
他擡起頭看了一眼路鳴澤,發現對方正賊賊地打量自己,目光帶着純粹的得意,路明非要不是害怕打不過他,真想過去給他一拳頭。
不過将話說到本質上,路明非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好像是楚子航的電腦出了問題,然後标記了這個尼伯龍根,他們跟着楚子航就進來了。
媽的,這該不會是他設計好的套路吧!
路明非越想越可怕,這從頭到尾地梳理一遍,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局,路明非就是那個逐漸步入牢籠的小白鼠。
而且他也實在想不明白,自己爛命一條,路鳴澤老要自己的靈魂幹嘛,楚子航恺撒的靈魂不比他更加好用嗎?
路明非雙手抱頭,這路鳴澤要的絕對不是小命這麽簡單的東西,肯定是還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被路明非忽略了。
但是路明非又不知道自己身上還有什麽寶貝,難道路鳴澤要在路明非死後取出他的器官?
可是,這個價值也太低了吧,别人的器官難道不是更香嗎?
“想好了?”
“還...還沒準備好,有點...有點奇怪,但是不知道哪裏奇怪,頭皮發麻啊!”路明非使勁地撓頭。
“好吧,那哥哥你慢慢想。”路鳴澤聳聳肩膀。
“我要開始了,你會看着的,對吧。”海拉看着楚子航。
楚子航目光平靜地點頭,像是坦然赴死的義士。
“你還沒問問我的意見呢!”路明非高聲嚷嚷,這是他和海拉說的爲數不多的一句話,聽起來好像還是一句廢話。
“你?”海拉的目光掃過路明非,嫣然一笑,“不好意思哦,下回考慮呗。”
“你妹的,哪裏還有下次啊!”路明非是欲哭無淚,“爲什麽你就那麽關注楚子航的意見!”
“因爲他的身上有奧丁的烙印,在你們之中,除了他去過尼伯龍根之外,再也沒人見過奧丁了,那個源稚女也被送入死人之國了,所以也不算在其中。”
路明非啞口無言,奧丁又是什麽鬼東西!
“諸神黃昏即将來臨。”海拉默念。
海拉雙手放在心口,閉上雙眼,白皙的玉足輕輕踮起腳尖,像是芭蕾舞演員那樣優雅地張開手臂懷抱,俯仰之間,仿佛天地都在變色。
路明非驚訝地發現周圍的一切都在崩潰,在她的身邊,那些石頭在無聲的旋律中碎裂,她輕柔地揮動手臂,仿佛手臂上有若隐若現的水袖展開,天地之間,若隐若現的霧氣化作幽影的裙擺,随着她舞蹈綻放出一朵龐大的黑玫瑰。
海拉的舞蹈看的令人着迷,旋轉騰舞,幽暗深邃的死亡氣息随着她的翻轉而逐漸展開,古老莊嚴又不失神性,像是古印度壁畫上的舞者。
“真的...在跳舞?”
路明非瞪大眼睛,關鍵她跳舞就算了,那死亡氣息已經快要過來了,所過之處,湮滅的能量已經将鐵軌碎石化作虛無。
“言靈濕婆業舞。”楚子航眼神迷蒙,仿佛被那舞蹈迷住了,“這是滅世之舞,婆羅門的神話說,世界上有三位神明,焚天創造,毗濕奴維持,濕婆毀滅,當她起舞的适時候,代表一個紀元即将結束,時代會來到新的輪回,曾經濕婆業舞造成了死丘事件,毀滅了一個國家。”
“我靠,師兄,你這話說的,我們現在不是在欣賞歌舞啊,我們在屠龍啊!”
“可現實是很骨感的,我們無能爲力。”
“我們能打斷她嗎?”
“那個領域你看到了嗎?你一旦踏入,會灰飛煙滅的,任何物質都會在那個領域裏死亡。”楚子航微微歎氣,路明非又問,“那她跳完呢?”
“那領域會擴大,裏面隻會剩下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