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源稚生留意了現場每一個人,可并沒有發現什麽特别的地方,他找到了家族裏的助手鈴木次郎。
此時鈴木次郎正站在一個衣着華貴,恍若天人的少女面前侃侃而談,他們的腳下還有打翻的紅酒杯,侍者正在彎腰收拾現場的玻璃殘渣并用抹布将其擦幹淨。
“少主!”
鈴木次郎看到源稚生從人群中穿出,立刻嚴肅的立正,雖說他現在已經三十多歲了,而眼前這個年輕人比他還要小,但他已經坐到了源家家主的位置上,是蛇岐八家的三大姓家主之一,更是未來大家長的繼承人,将帶領蛇岐八家和整個日本黑道發展的皇帝,地位崇高。
源稚生點點頭,其實他從來都沒什麽架子,也是公認的最好相處的家長之一,家族裏許多人都知道他的手下夜叉和烏鴉是兩個不折不扣的老流氓,可源稚生從來沒有批評他們。
隻要他們不做過分的事情,源稚生一般是不會插手他們的私事,當然他也沒這個心思去管。
他并不适合做一個領導人,反而作爲一個獨行又無情的斬鬼人,發揚正義的精神才是他最擅長的事情。
他的目光是所有異端之鬼最害怕的東西,他的雙劍蜘蛛切和童子切是月下的寒光,上面沾染了無數鬼怪的鮮血,他是本家令鬼膽寒的執法者。
“這位小姐是?”
源稚生将目光投向零,零一臉冰霜不染纖塵,白金色的頭發被鉑金的皇冠挽起,一身鎏金束腰的白色晚禮服更是突顯出少女曼妙的曲線,且看不是俗人。
源稚生見過不少漂亮嬌小的女孩子,可眼前這個女孩給他留下很深的影響,區别于那些女孩,零仿佛是盛開在極北之地的一朵罂粟花,在蒼茫白雪皚皚的大地之上,那一抹鮮豔看過之後就令人難以遺忘。
零盯着源稚生看了看,從他的臉上的确找到了很多和源稚女相似的地方,兩人可以說是同一個模子,但是在某些細節的地方稍微有些變化,所以看上去也不會完全相同。
“雷娜塔。”
零并沒有告訴源稚生她的真實姓名,或者說,這其實才是零真正的名字,零隻是個代号。
“俄羅斯人?”
“是的,來自卡塞爾學院,目前大二。”
“源稚生,03年進修班畢業生,現在就任于日本分部執行局。”源稚生友好地向零伸出手。
零微微低眸,盯着源稚生伸出的手看了看,猶豫了三秒鍾才将她帶着白色絲綢手套的手伸出。
兩人隻是進行了禮儀上的握手,不長不短,不緊不松,三秒後放開。
源稚生對着零微笑着點頭,開口道:“能陪着昂熱校長來到這裏,學妹你肯定也是不簡單的人吧,話說卡塞爾學院到底是誰殺死了龍王,校長還是守夜人?”
在源稚生的印象中,卡塞爾學院雖然不乏超級精英的存在,可是在03年的時候,他還是力壓群雄,成爲了應屆畢業生中的最強者,所以在他的眼中,那些精英混血種也就不是特别起眼的存在。
如果一定要說讓他印象深刻的人,那除了一個邋邋遢遢,整天嬉皮笑臉的學長,好像叫什麽芬格爾,剩下的就是校長和副校長了。
對于源稚生來說,昂熱和守夜人給源稚生留下的并不是什麽特别兇猛的印象,而是他們在學校之中搞的奇奇怪怪的活動,那些活動在日本的高中和大學都是沒有的。
比如夏日遊泳選美大賽,還有什麽“自由一日”。
對于前者,源稚生私下裏以爲那隻是風騷霸權的校長和更加猥瑣的副校長的惡趣味,不過這個活動似乎在學院裏面非常受歡迎,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男人麽,總是懂男人的,不過形式誇張了一點,這種半社交半競技的運動項目好像是爲學院裏的高質量男性尋找高質量女性提供了方便認識的渠道吧。
至于“自由一日”,那好像就是暴徒們的械鬥,作爲影皇的源稚生,他當然無畏近戰的打鬥,以多打少不在話下,在入學那一段時間曾在守夜人論壇上被評爲“憂郁櫻花的劍舞者”。
那年他成爲了學院最耀眼的新人王,學院裏關于他的帖子層出不窮,甚至在吃飯的時候,都有女孩以找不到借口爲由坐在他的對面,源稚生隻是看了一眼旁邊空曠的座位,默默快速吃完離開。
學院裏的社交活動他很少參加,因爲那看上去是小孩子的交流會,很吵很喧鬧,他更願意一個人在大晚上開車兜風,去山頂坐坐。
如果學院有女孩子比較聰明的話,坐在山頂等他,說不定會有一段奇妙的邂逅。
對于卡塞爾學院,源稚生雖然表面上沒有說出來,但回到日本之後,他們同事之間也相互調侃那隻是一所“高級幼稚園”罷了。
隻不過那所幼稚園裏的小孩子都比較會玩。
來自卡塞爾學院的人若是來到日本分部,日本分部的人都會笑着調侃他們要帶孩子了。
“不是他們。”零輕輕地搖頭,冰瞳之中卻閃爍着溫情,“是我的同學們,他們拼勁一切,犧牲了許多才換來了這場史無前例的勝利。”
“學生幹掉了龍王?”源稚生的眼底劃過一絲驚詫。
龍王是什麽東西?
龍族的至尊至強者,翻手之間就能毀滅一座城市,捏死一群混血種更是易如反掌,可它卻被殺死了,而且殺它的人不是一群經驗老道的獵人,而是一群初出茅廬的無名之輩。
這聽上去真的很傳奇,就像剛剛出軍就戰勝匈奴的霍去病,現在的青年十八歲還在念書打遊戲,霍去病在那時就爲剽姚校尉,率領八百騎兵深入大漠,兩次功冠全軍,封冠軍侯,二十二歲更是封狼居胥,從此漠北無王庭。
現在來了一個現代版的霍去病,可真令人啧啧稱奇。
“看來卡塞爾學院也沒有那麽不堪啊,或者說新一代學生翹楚非常恐怖。”源稚生在心底暗暗腹诽盤算,這對于日本分部來說不是一個好消息。
日本分部雖然名爲分部,但其實一直都是獨立自治,甚至開始擺脫學院的控制,他們在日本境内有類似于諾瑪的強大人工智能“輝夜姬”監控全國。
卡塞爾學院的人去了日本分部,一般是笑着去的,哭着回來的,誰知道他們在那裏經曆了什麽非人的待遇,不清楚的還以爲他們是去的二戰集中營。
“那個人很優秀,很強大,是令人敬佩的。”零從來都沒把喜歡挂在嘴上,可她那種迷離眼神略微帶着點癡癡的感覺,好像一個情窦初開的少女。
源稚生點點頭,“我能知道他的名字嗎,我很想認識一下卡塞爾學院新一代的天驕。”
零搖搖頭,擡起頭眼眸,眼神重新恢複了清明,“這在學院内部不算機密,但是不能對外人公開。”
源稚生微微一笑,沒有追問下去,他也算是能夠理解。
畢竟一個殺死龍王的混血種實在是過于駭人,簡直能颠覆人的世界觀。
學院對此加以保護,防止他被過多的人惦記也算是人之常情。
“那麽雷娜塔小姐,恕我失陪,再會。”
源稚生微笑地揮手離開,他走向衛生間的位置,他的确想去一趟廁所,隻不過沒有那麽急,停下來和零随便聊了幾句也算是了解一些學院現狀了。
零看着源稚女走向金色大廳側門的衛生間,冰瞳中閃過一縷驚慌之色,她立刻拿出手機,走到人少的玻璃旁,按下了通訊錄中的聯系人。
此時,衛生間裝飾了豪華的大理石瓷磚,暖色的燈光照在水池邊,源稚女在水池的前面洗了一把臉,他出門都有化淡妝的習慣,現在臉上的妝被他抹了不少,看上去有點花,有些狼狽落魄。
那個人來了,源稚女一點準備都沒有。
昂熱顯然已經替他打了掩護,但是這也意味着這場社交聚會他不能真正地出現在大衆的視線下,否則一定會被哥哥發現的。
源稚生若是知道源稚女還活着,那恐怕是一件很難想象的事情了。
他們的相遇還爲時過早,雖然未來他們必然會相遇,但無論如何都不能是現在。
“不能讓他知道我還活着...”源稚生将清涼的自來水拍在臉上,英俊的面容被水打濕,額頭上的發絲也并在了一起。
這個時候,他口袋裏的電話響了,而衛生間的門被人推動,吱呀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