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夕法尼亞路,這是一條隐藏在鬧市區的小路,兩側是摩天大廈高聳的玻璃窗,擡起頭就能看到太陽照在窗戶上,好像頭頂出現了無數個耀眼的大火球。
城市的光污染真是嚴重,特别是在白天的時候。
不過,也不能怪設計師沒有腦子,畢竟這些大廈都是建于芝加哥最繁華的大都會時代,也就是20世紀50年代,那個時候一味地推動城市化,自然環境和城市的矛盾還沒有那麽突出。
頭頂的天空澄澈如洗,天藍色的深空之上,一隻從密歇根湖誤入城市的灰鴿在高樓之間掠過,寬闊的街道上被蔭蔽,汽車尾氣味兒有點重。
前方道路的盡頭是一座巨大的方形建築,高聳的牆壁上沒有任何的窗戶,隻有接近頂部一排大型的風扇在緩緩轉動。
這裏是芝加哥市政歌劇院,曾經是名流攢聚的地方,60年前,每個夜晚這裏都雲集這豪車和摩登女郎,彬彬有禮的紳士們挎着年輕的女伴來到這裏欣賞高雅的音樂,熟悉的老朋友之間相互握手擁抱。
現在它已經沒落了,如今年輕人都會去電影院和商場看電影,歌劇院隻是屬于大都會時代的輝煌,那已經是上一個世紀的故事了。
不過,今天的它又重新煥發第二春,各式各樣的高檔轎車依次停在門口,紅色的尾燈閃爍,車流量前進緩慢。
厚重的車門打開,身穿黑色燕尾服或者小夜禮服的男人們下車,一溜兒白色的襯衫和絲巾,身上帶着濃郁的香水味,向後梳起的頭發上抹着大量的頭油,看上去像是一個月沒有洗頭,真是...光鑒照人。
和這些臭屁的男人比起來,女士們顯然就裝扮的更加正式光彩了,在紳士們的幫助,女士們從車内伸出白皙的胳膊,手上戴着潔白的絲絨手套,亮閃閃的單肩包跨在身上,步履輕盈地從車内緩緩走出。
她們頭戴白色的圓邊帽,濃豔的胭脂和化妝品在空氣中散發着獨特的氣味,細長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了輕快節奏的聲響,半透明的絲綢裙擺下,小腿的肌肉繃出了優美的弧線。
此情此景讓人夢回上個世紀社會名流的社交聚會,時光好像在此倒退了60年。
所有人都井然有序地入場,這時一輛高調的瑪莎拉蒂橫沖直撞地駛入這裏,像是一把利劍插入了前方的停車位,引得後方的司機一腳猛地踩在了刹車上,車上的人發出了一陣驚呼。
司機看着那個瑪莎拉蒂的眼神中透露這一股罵娘的味道,這是名流彙聚的地方,怎麽會有這種人出現,開車和沒有教化的野蠻人一樣。
那輛瑪莎拉蒂停靠在位置上,很快車燈便熄了火,司機帶着寬大的黑色墨鏡,身着價值不菲的意大利禮服,又手持一把黑傘從位置上下來,飛快地來到副駕駛的位置上,打開車門。
在門口等待的侍者們好像也意識到什麽,他們伸了伸脖子,身子微微向前,在司機下車的瞬間就一路小跑地來到了瑪莎拉蒂的車前,車窗打開,一隻年輕修長指骨分明的手伸出來,遞出了一張暗紅色的請柬。
“卡塞爾學院的貴賓們,這邊請!”侍者高聲地默念這個團體的名字,好像是在迎接舊時代的公爵們。
侍者幫忙開門,而帶着墨鏡的司機來到車前,用手拍了拍侍者的肩膀,侍者恭敬地候到一邊,司機打開車門,一個身着銀色西裝,頭發花白的老人從車内走出,下車的時候,他的目光向周圍掃視一圈。
那充滿年代感的注視像是昔日偉大的獨裁者莅臨,不怒而威的目光之中透露着絕對的尊貴,他向前走出一步,司機已經打好傘,幫他遮住了陽光。
那些被老人目光掃中的人都紛紛低下頭,對于這個老人而言,他們就是一群一無是處的小輩,裝的很牛逼的模樣,其實都是一群大尾巴狼,面對老人這樣的猛虎,不得不屈服俯首。
他來到這裏,就像是電影鏡頭就要放在他的身上,一切的故事都要圍繞着這個老人爲中心展開叙述。
别人來到這裏是參加令人驕傲的上流聚會,而老人來到這裏,則是将纡尊降貴地賞臉和小輩們吃飯,然後發表幾句鼓勵後輩繼續努力的話。
侍者們打開後門,隻見一個道白色的人影從車内走出,女孩一襲白色晚禮服飄然出塵,禮服上镂空着花式複雜的紋路,紋理之間鑲嵌細小的鑽石,晶瑩閃光,裙擺如風,挺拔的酥胸被禮服擠出了一個傲人弧度,略施粉塵的俏臉讓人以爲是某個國家出來的公主,是西歐中世紀的畫中人。
她踏着陽光下車,金色的光芒撒在她的身上,白金的頭發高高挽起,讓女孩優美的頸線展露無遺,束發用的鉑金皇冠更是尊貴比人,她氣質出塵若雪,素白的像是一朵雪原上的小花,生長在懸崖絕壁,無人可近。
一旁的侍者争先恐後地上來替她撐傘遮陽,卻被一雙手攔住了,車内走出一個氣質出衆的青年,一聲黑色的燕尾服将他的身姿完美的展現,陽光下的臉上帶着淺淡的微笑,臉部的曲線雖然柔和,但絕對沒人會以爲這是一個随意拿捏的僞娘。
沒有回眸一笑,卻讓現場所有的年輕人黯然失色,那份尊貴,那份鮮花刀劍,鮮衣怒馬少年郎,無人可與之匹敵。
現場自诩派頭不錯的人深吸一口氣,他們不知道卡塞爾學院是何方神聖,但他們都來自屠龍世家,從世界各地飛往這裏參加聚會,爲的是一份重要龍族遺産的線索。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孤陋寡聞之輩,有人竊竊私語,他們的消息靈通,就知道這出席這場上流聚會的卡塞爾學院四人出自何處。
“校長,我們接下來怎麽做。”芬格爾在昂熱的耳畔小聲地逼逼。
他們下來的派頭很足,可昂熱直說出場要震懾群雄,現在群雄是鎮住了,但他們的目光都朝向這裏,昂熱可沒告訴他們下一步怎麽做。
“我們朝裏面走,自然有人會來迎我們,站在外面的都是一群小輩而已,真正的大人物早就到場了。”昂熱露出了紳士的笑容,他從容邁步向着會場裏面走去。
果然,侍者們列好隊伍,夾道站在紅地毯的兩邊,目視貴客入場。
源稚女看了看零,擡高手,向零遞去,零将手輕輕地放在源稚女的手掌上,兩人牽着手緩步跟在昂熱的身後。
前面有打着領巾的歌劇院主管帶路,四人步入了光線黑暗的通道裏,地上鋪了紅地毯,踩上去也是軟綿綿的,空氣裏蕩漾着濃郁的香水味,讓人有些頭暈。
摩登女郎們臉上的銀粉在昏暗的光線下閃光,奢華而虛幻的環境叫人迷離。
走過一段不算寬敞的通道,很快就走入了寬敞的室内,室内燈光明亮,頭頂是弧形的穹頂,大量的水晶燈全力地散發光彩,這些水晶燈是用昂貴的非洲鑽石裝飾而成,潔白的承重柱像是雅典衛城巴特農神廟的廢墟,頂天立地。
金色的穹頂上繪畫了諸神黃昏的戰争,現場鋪設這綠色曼陀羅花紋的羊毛地毯,那些權貴之人舉着巨大的紅酒杯,遊走在喧鬧的會場之間,相互碰杯,噓寒問暖。
會場的大門被推開,侍者的高聲呐喊,“卡塞爾學院貴賓團到!”
随着那身介乎于太監和娘炮的大喊,現場所有的權貴們都将目光投向門口,這裏不乏有商界政界的大亨,所有人的資産加起來,甚至能引發數次“黑色星期五”的經濟大危機。
有人身着戎裝,身上佩戴着象征榮耀的金色勳章,而有些是華爾街的巨頭,憑一己之力就操盤股份,能讓散戶們一夜之間失去所有。
不過,他們都不是會場的主角。
昂熱邁着步子,芬格爾虎背熊腰,個子高大,帶着黑色的墨鏡像是保镖跟在他的身邊,他們身後的源稚女無論何時何地,臉上總會帶着适宜的笑容,零卻總是冷冰冰的,像是沙俄出來的小公主。
“昂熱,哈哈哈!”
會場爆發出了張狂的笑聲,有人從人群之中擠出來,昂熱用目光迎接那道人影,他佝偻着背,拄着拐杖,看上去很是蒼老。
“哦,我的老朋友,真不好意思,我又遲到了。”昂熱面露親熱之色上前快步。
“哈哈哈,1899年在德克薩斯,我還打過你一槍,趁着你轉身的瞬間,現在我可必須得兜着點了,如果一旦被你盯上了,我這幅身子骨可受不了折騰了,哈哈哈!”
“那是誰?”源稚女情不自禁地問。
零冰瞳内的眸光閃了閃,嬌嫩的紅唇輕啓,“漢高,一個資本家,也是整個北美的混血種領袖。”
源稚女怔了怔,驚訝地盯着零,零抿了抿嘴,好像說漏嘴了,但臉上的表情還是沒有很多的變化,隻是沒有對上源稚女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