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還是不去了吧。”
路明非伸了伸脖子,到嘴的話又咽下去,嬸嬸的脾氣他又不是不知道,在家裏搞了這麽一出戲,嬸嬸要不是看在外人份上估計早已經雷霆大怒了。
在平常的無事的時候,路明非下樓溜達一圈都會被嬸嬸數落半天,說隻有“該溜子”才天天泡在外面,那是不務正業,遲早會變成壞小孩的。
現在天色已晚,路明非要是再出去,恐怕今天晚上就别回這個家門了。
“爲什麽?”
夏彌不解地眨眨眼,她看了看路明非,又将目光投向路明非的嬸嬸,很清澈純真的眼睛。
嬸嬸面對夏彌的目光,氣的撇過頭去,他路明非憑什麽有女生上門給他慶祝生日,送生日蛋糕。
就這種蔫巴巴的像根黃瓜,沒什麽出息的人怎麽會有漂亮女生的幫忙過生日的呢。
他的兒子路鳴澤就從來沒有這樣的待遇,她年輕的時候也沒見的哪個帥小夥捧着一束花來到她的面前,說要帶她去去過一個難忘的生日。
叔叔當初要不是别家裏逼着結婚,估計也不是狗急跳牆,随手在魚塘裏面随便一撈,把嬸嬸撈上來的。
如果說嫉妒使人面目全非,那嬸嬸現在已經是血肉模糊了...
路明非看一眼嬸嬸的臉色就知道她現在是什麽心情,若是再屁颠屁颠地跑出去那就是不識相了。
雖然他也很想和師兄師妹們過這個生日罷了。
“叔叔嬸嬸,今天是路明非的生日,他後天就要坐飛機回美國了。”源稚女上前一步說。
路明非是回學校開“小學期”補課重考,而源稚女和楚子航他們回去是因爲此次任務的失敗引起了學院高層的震怒,現在校董會正急着要拿他們兩個試問開刀呢。
雖然源稚女也知道回去那些人大概不會給自己什麽好臉色看,但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有些事情藏着比較好,有些事情坦誠一點會讓情況更加明朗。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就算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與其等秘黨找上門來,還不如鴻門宴主動走一趟。
學校方面的态度也是很微妙,施耐德隻是讓他們回去,卻也沒在通訊中說什麽處罰的問題,他們大概想破腦袋也不明白這兩個人的組合是怎麽失敗的,隻能等兩人回去遞上一份任務報告再開會讨論了。
至于路明非...
雖然他是本次任務的專員,是必須要負責任的,可是考慮到他的身份實在是過于特殊,學校也沒有給路明非發文件,所以他還不知情。
“回美國跟我有什麽關系,又不是我飛美國去,他不在家我還少料理一個人的!”嬸嬸插着熊腰,蠻橫的完全不講道理。
路明非低着頭,嘴裏輕輕地碎碎念,卻不敢叫人聽到。
“如果你想去就去吧,完事你就直接回你的美國。”嬸嬸看路明非還有情緒,更加憤怒了。
路明非低着頭,雙手握拳,掙紮了一會,歎了一口氣,露出了苦澀的笑容,“師妹,還是算了吧,謝謝你的生日蛋糕,以前從來沒人給我過這樣的生日,謝謝...”
“這樣嘛...那...蛋糕我留在這了,師兄你吃吧。”夏彌将蛋糕放下,這個時候源稚女的手機響了響,眉毛稍微一擰,擡眼對路明非說,“你必須去。”
“啊!?”
路明非張着嘴,不明白源稚女這突如其來的強硬。
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樓底下傳來了一大群的腳步聲,一群身着軍靴頭戴墨鏡,身着黑色西服的高大猛男們擁擠在這個狹窄的樓道裏,電梯抵達之後一開門,楚子航帶着墨鏡和一群肌肉男走出。
“路專員,有重要的事情要您親自解決。”
路明非傻眼了,這楚子航怎麽也來了,大家就這麽熱心路明非那點破事嗎?
不過楚子航這個社團老大的牌面可真是給足了路明非臉面,派出的校工部都是超一流的猛男,滿臉都寫着“專業”的二字。
隻是...這幫人都專業什麽?
怕不是專業殺人吧,做物業隻不過是他們的副業而已,把恐怖分子高舉空中一把扯斷才是他們擅長的。
樓裏的動靜不小,引得一旁的鄰居罵門。
“吵什麽吵,大晚上又是裝修又是吵架的,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鄰居赤膊,穿了一條花褲衩,剛從把門打開,迎接他的好像是一把填滿子彈的沙漠之鷹。
鄰居臉色蒼白,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高舉雙手,戰栗地看着滿樓道的暴徒猛男。
“别别别...快收起來,幹嘛呢!”
路明非立刻将猛男的槍壓下去,并且鄭重教育道:“這裏是法治國家,是禁止使用槍支的,你們想坐大牢嗎!”
“路專員教訓的是!”猛男将沙鷹收起來,雙手放在胸口鞠躬認錯。
嬸嬸看的臉上的肉微微抽搐,渾身顫抖地對着路明非大吼,“路明非,你是不是對我不滿意,你對我裝什麽,顯擺什麽東西,你還...還讓陌生人進家門,還把家裏搞的一團糟...你...”
嬸嬸好像忽然頓悟了,她暴怒的向路明非伸出魔爪,卻被源稚女一把抓下,源稚女将嬸嬸放手之後,站在路明非的面前,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我...我不是故意的...”
路明非小聲,可這話說出來莫名地欠,好像路明非真的顯擺能把海軍陸戰隊給喊過來。
這怕不是已經在美國打下了半壁江山吧!
又是年輕心腹,又是猛男小弟的,這美國總統出行也就這樣的待遇吧。
鄰居驚恐地盯着路明非,那個曾經寄養在隔壁家的小孩居然已經有了如此勢力,他到底在美國經曆了什麽。
“請不要介意剛才我的行爲,專員是任務特别行動小組的最高負責人,必須被優先保護,不能被任何敵意接觸到,請您理解我。”源稚女微微躬身。
嬸嬸氣的發抖發顫,又好像情緒崩潰了,嘴巴抽搐了幾下,忽然失聲地哭喊,“你就是看不起路鳴澤,你就是容不得我指使你,你了不起了,你找一堆人來顯擺給我看,算你狠!你們一家都踩在我的頭上,你媽媽知書達理脾氣好,比我這個醜小鴨好,連你現在也欺負到我的頭上,路鳴澤也沒有你有牌面,又是保镖又是美國教授...你...”
嬸嬸的抹了一把眼淚,指着路明非,“我...我真是白養你十多年了!”
嬸嬸什麽也不管,更别說是丢臉,當衆在鄰居的面前披頭散發的大聲哭罵。
路明非身子一顫,咬着嘴巴低頭看着地面,其實他真的不是要顯擺給嬸嬸看的。
四面八方都是不能理解的目光,校工部猛男也不知道他們做錯了什麽,他們精心地切好了蘿蔔,又用工具換好了馬桶圈,甚至還幫他家疏通了下水道,這全都是免費服務啊。
雖然不能理解,但專員受罵,他們還是站在路明非的身後,跟路明非一起低着頭挨罵。
“嬸嬸...”
“滾,我沒你這個侄子!”嬸嬸老淚縱橫的。
路明非咬了咬牙,如果他真的硬氣的話就該撇頭離開,可這裏是他的家。
路明非在這裏生活了十多年,雖然嬸嬸毛病很多,但一直都照看着路明非,的确是路明非的長輩和監護人。
路明非要發狠地徹底離開這裏,他真的有些做不到。
恍惚之間,路明非擡起頭,看到源稚女,看到楚子航,還有漂亮的小師妹和對他順從的校工部猛男,他好像豁然開朗了。
原來,他和嬸嬸其實壓根就不再一個頻道裏了。
在嬸嬸的頻道裏,路明非又腹黑又心狠,先是有美國教授撐腰,在美國上了大學之後,加入了神秘組織,看不起路鳴澤,有派頭有牌面,随便一揮手就能鑽出十幾個小弟,連漂亮的小師妹都對路明非很順從乖巧,是真正有錢有勢又有權,還有小妞的成功人。
路明非意識到自己或許真的太慫了,現在也是非常慫的,無論是在生日聚會上還是在這裏,如果别人有他這幅好牌,那一定打的特别好。
可他是路明非,一手好牌也會打的稀巴爛。
路明非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想起了這次獨特的專員身份,想起了自己找回的牌面,在同學聚會上打臉趙孟華,當着趙孟華的面遷走了他的前女友陳雯雯,又在嬸嬸的面前好好地裝了一出,晚上還有小師妹送蛋糕和生日祝福。
路明非擡起頭,他這輩子都沒有這樣完美的生日,昔日看不起他的人都受到了正義的制裁。
想着想着,路明非嘴角揚起來,想笑但憋住了,這讓他鼻子哼了哼,外人看上去這是笑的很壞,像是反派角色,一歪嘴就有事要發生。
“你...”
叔叔嬸嬸這下一起憤怒了,兩人對着路明非翻了個白眼,拉着還目瞪口呆的路鳴澤就往屋子裏走,狠狠地摔門。
隔着門扉,路明非都聽到了那句富含情緒的話,“滾,你以後别回來了!”
路明非傻眼,其實他真的不是想表達這個意思啊!
他隻是想說這個生日他更的很美滿的,真的沒有看不起叔叔嬸嬸啊!
“路專員,我們做錯什麽了?”校工部的人低頭。
源稚女微微一笑,搖着頭說,“沒有,你們做的很好,隻是有别的原因而已。”
什麽對啊錯的,其實他無論怎麽做都不會讨嬸嬸喜歡,就像對一個女孩,她不愛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無所謂的。
因爲不愛,所以全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