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然間,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讓楚子航渾身炸起了雞皮疙瘩,他想要踩下刹車,可叫人不能理解的事情又來了,刹車在這個時候失靈,保時捷像是一把利劍穿過茫茫雨霧,駛入了高架橋。
“糟了!”
楚子航努力地控制車速,他松開油門,握緊方向盤,車速逐漸放緩。
“怎麽了師兄?”夏彌不明白楚子航爲什麽開的越來越慢,還有那句“糟了”是什麽意思?
“等等,外面有東西。”
源稚女目光向窗外看去,聲音忽然泛冷,就在剛才他看到了一道雨中的黑影從路邊疾馳而過,那就對不是車輛,因爲車子不會開在高架橋隔離帶上,像是某種爬行類生物。
車門又被人叩響了。
“那些是什麽...”
夏彌神色緊張,她剛才也注意到了奇怪的東西。
“我們回頭!”
楚子航絕對不會将夥伴們帶向毀滅的,因爲他知道高架橋的盡頭到底有什麽。
那是不可對抗的東西。
人們稱之爲“神”。
“你在這裏掉頭的話是反車道,會出事的!”源稚女提醒楚子航。
“我們沒有選擇了,必須這麽開,這裏太危險了。”楚子航猛打方向盤,狂轟油門,發動機引擎在猛烈地咆哮,流線型的車身靈活地轉彎,車燈調轉180°。
可當車燈點頭的那一刹那,楚子航的眼底的火焰燃燒,嘴唇也突然發白,漆黑的雨幕之中,單調的車燈照出了蒼茫的白霧。
一道炸雷從天而降,劃破雨幕,宛若落下天譴神劍,擊碎了高架橋的路面。
塵飛土揚,碎石崩落,茫茫白霧之中,一個頂着甲胄,眼冒金光流火的馬頭露了出來。
此車,車門又被人叩響了。
“死侍!”源稚女從座位上坐了起來,警惕地大喊,他準備下車,可楚子航沒有由來地怒吼一聲,“坐下!”
源稚女從來沒見過楚子航如此暴怒的一面,他看到楚子航挂上倒擋,瘋狂地将車向後倒退,這種倒車的速度叫源稚女震驚,這幾乎是不要命的行爲,很容易就會撞到路邊的圍欄,掉下高架橋的。
夏彌盯着前面露出了的駿馬,睜大眼睛,蔥白的手微微握緊,手心冒汗。
她坐在副駕駛上也看得到那白霧中露出的駿馬,這讓夏彌想起了一些神話中的人物。
源稚女倒是沒在乎前面有什麽,他靠着窗邊,看到周圍密集的死侍站在護欄上,即将包圍這輛保時捷。
楚子航将油門踩到底,好在這高架橋是一段直路,否則楚子航如此快速地倒車,他們肯定會沖破護欄掉下去的。
和源稚女想的一樣,楚子航現在大腦裏淩亂無比,父親的記憶,昔日的宿敵,還有這熟悉的場景,每一幕都像是電影一樣在他的腦海中回放。
父親說這是真實的世界。
楚子航也明白,他曾經是主動找到卡塞爾學院的,因爲他希望找到那個男人,無論是生或死,哪怕隻有一具腐爛的白骨,也要帶他回家。
“師兄,我們怎麽辦!”夏彌緊張地看向楚子航。
保時捷的倒退的車速不斷增加,周圍越來越多的死侍圍住了他們,可就是沒有堵住保時捷的退路,好像故意在放楚子航進去。
此時這輛價值數百萬的豪車正在以140公裏每小時的時速倒車,楚子航沒有回避夏彌的話,反而隐隐有轉動方向盤的動作。
夏彌盯着楚子航,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麽,難道是要沖出高架橋嗎?
保時捷的油門狂轟,楚子航回頭看了一眼,猛打方向盤,刺耳的刹車聲如驚雷劃破天空,一個恐怖的慣性将三人同時推在座椅上,楚子航完成了甩尾調轉車頭的高速動作。
在車頭調轉的瞬間,楚子航又将油門加滿,保時捷像是一枚炮彈轟了出去。
望着指針上的數字飛速飙升,在短短的十幾秒内,已經到了260公裏每小時。發動機的轉速表的指針跳入了紅色的危險區域。
車燈照着前方的路,這條路是筆直的,完全沒有盡頭的。
楚子航不想将夥伴帶向毀滅,可身後的東西比毀滅更可怕。
一旁的黑影急速地竄了過來,宛若一輛輛漆黑的方程式賽車,它們和保時捷并排奔跑在高架橋上。
“這樣躲着不是辦法,我來解決他們!”
源稚女不屑地和窗外的死侍對視一眼,死侍非龍侍,不是純血龍類,他殺死侍,就像小時候拆玩具一樣沒什麽區别。
哪怕不用武器,隻用手也行。
“我知道你很強,我懼怕的不是它們,而是...”
“奧丁?”夏彌接下楚子航的話。
“奧丁!”
源稚女驚愕,那不是北歐神話的主神嗎?
奧丁和龍族真的有關系嗎?
“是的,就是他,他化成灰我也認得他!”
前面傳來了楚子航咬牙切齒的聲音,源稚女明眸微閃,雖然不清楚楚子航的經曆,但聽他的口氣,他似乎不是第一次遭遇奧丁了。
“師兄,你有破解的辦法?”夏彌看了看身後,奧丁好像沒有追過來,窗外隻有忽前忽後的死侍。
“沒有。”
“那是你怎麽活下來的?”
“有人替我承擔了一切,所以我活下來了。”
楚子航說話的時候,夏彌盯着楚子航的臉頰,那副永遠不會流露感情的臉在溢滿了悲傷。
“我明白了。”源稚女心底有了猜測,“我們要開到什麽時候。”
楚子航愣了一秒鍾。
是啊,他要逃跑到什麽時候。
卡塞爾學院教科書上說過,世界上存在一種特殊的空間叫做“尼伯龍根”,那裏是死人的國度,是沒有盡頭的世界。
他一頭闖進了尼伯龍根,卻又茫然的不知去到何處。
他仿佛回到了幾年前的那個雨天,又當了一次懦夫和逃兵。
“好。”
楚子航看準機會,方向盤微微調整,車身在高速行駛的狀态下忽然側偏,撞翻了一個奔跑的死侍,一隻死侍怒吼地跳上了保時捷的車頂。
楚子航抱緊方向盤,一個急刹車,死侍被慣性抛了出去。
楚子航又狂轟油門,保時捷迎頭撞上了那個死侍,死侍被撞到了車頭上,擋住了擋風玻璃,楚子航從保時捷裏拔出村雨,這是那個男人的武器。
村雨刺穿擋風玻璃,刺中了死侍的軀幹,死侍痛苦地嘶吼,楚子航微打方向盤,死侍翻滾下去。
“師兄,前面!”
夏彌指着染血殘破的擋風玻璃,窗外的風雨趁虛而入,雨水吹的三人臉上到處都是,楚子航眯着眼睛,他看到幾個人高馬大的死侍擋在路前,張開手臂,顯然是要擋住楚子航的保時捷。
楚子航死踩油門,不堪重負的引擎再一次發出了絕望的咆哮。
死侍嘶吼地沖了過來,保時捷像是一匹沖鋒陷陣的鐵甲戰馬,沖破了死侍的封鎖,但車身也嚴重地失衡,撞在了一旁的鐵護欄上,輪胎與潮濕積水的路面打滑,又發出了劇烈的摩擦聲,空氣中彌漫着濃郁的輪胎氣味。
楚子航不肯罷休,又一次發動引擎,引擎響起了拖拉機的聲音,前方的引擎蓋也冒起了青煙,這台價值百萬的豪車可能要毀在楚子航的手中。
不過楚子航不在乎,隻要能殺死這些東西,他可以付出一切代價。
一旁的死侍趁着保時捷停頓的間隙,圍住了車子,将爪子拍打在車身上,死侍一擊将車窗震出了裂縫,像是巨大的冰雹砸在車上,周圍全是嘶吼的聲音。
引擎發動,楚子航開出保時捷,前方幾個小山般大小的死侍,頂住車頭,身後幾個死侍将爪子刺入車身,硬是拉扯着保時捷,好像要将車子前後分屍。
車輪打滑,傳出了令人心悸的聲音,好像是碾碎的骨骼,咯咯哒哒。
車身不斷地顫抖,前面魁梧的像是漫威影視裏綠巨人的死侍狂暴地怒吼,它擡起車頭,好像要将車子舉起來,摔毀似的。
“去死!”
楚子航一邊加油門,一邊将手中的村雨投出。
村雨穿過擋風玻璃,刺中了死侍的頭顱,死侍應聲後退。
楚子航趁機挂倒擋,那些在後面拉的死侍忽然受到了巨大的力量,被碾在了車底。
楚子航挂前進檔,猛地向那個人高馬大的死侍撞去,死侍被楚子航的保時捷撞在了護欄上。
楚子航再挂倒擋,推一段距離,再撞。
反複三次,死侍被撞的脫離了高架橋,就要掉下去,夏彌揮手,一陣狂風死侍的身上吹過,村雨落到了夏彌的手上,
“師兄,給你!”
楚子航看了看夏彌,瘋狂的目光中閃耀着金色的光芒,但對夏彌是溫柔的。
“我們向前開,盡量與奧丁拉開距離,等這些死侍全部追過來,我們殺掉他們找機會脫身!”
楚子航現在的腦袋格外清醒,路明非想的不對,楚子航并非是個暴力狂,而是個有腦子的暴力狂。
殺是要殺的,但怎麽殺是個藝術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