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熱不知道有沒有聽見源稚女那小聲的嘀咕,坐在原位屏息凝神。
他握住一把刀的刀柄,刀劍拔出的那種金屬特有的聲音被放大了幾倍,現場在座的所有人都聽見那種刃口劃過劍匣的聲音,清脆嗡鳴。
昂熱拔出的是一柄弧形長刀,類似于打刀,長度接近一米二,纖薄的刀身,刀口有如長船的船首。
這把劍類似于日本平安時期的太刀,這種太刀是中國唐刀的改良版,小切先,前窄後寬,造型古雅。
昂熱輕輕揮動,刃口切割空氣的聲音的非常明顯,金屬的嗡鳴聲會在使用時擴大。
昂熱舞劍,刀光劍影折射出令人心悸的鋒芒,路明非往一旁挪了挪屁股,這昂熱要是一刀沒穩住,手滑一下,路明非怕是要血濺當場。
昂熱收劍,手指在刀身上撫摸而過,流線的造型讓這柄刀是一把殺戮利器,不由贊歎一聲,“好劍!”
“所以,校長您是邀請我們過來陪您擊劍嗎?”
昂熱不知爲何笑出了聲,“不不不,我的劍在很早以前就折斷了,現在已經老了,舞不起來了。”
芬格爾想了想,好像昂熱的守夜人論壇的ID的确叫“劍橋折劍”。
“這套刀劍是由青銅與火之龍王使用至高煉金術鑄造而成的,看起來每一把材質都相同,但每一柄刀劍都有不同的特性,這是最巅峰的煉金術,任何的煉金大師都隻有仰望的份。”昂熱摸着刀劍。
“它們能夠出現在我們的面前,這得益于源稚女和零的努力。”昂熱向源稚女點頭,源稚女微笑地點頭。
若不是康斯坦丁不說的話,源稚女也不知道那刀劍的來曆。
“這七柄刀劍的名字分别叫是傲慢,妒忌,暴怒,懶惰,貪婪,饕餮和色.欲。”昂熱依次介紹
路明非擡起頭,莫非這刀劍是用來懲罰人的?
首先犯下傲慢之罪的恺撒·加圖索,然後是犯下暴怒之罪的楚子航?
“真是奇怪。”路明非在心中嘀咕,總覺得有點熟悉來着,但又說不清楚。
“七宗罪是基督教的一種術語。”古德裏安說,“拉丁文分别是superbia,invidia,ira,idia,avaritia,gula和luxuria,重新排列首字母組合起來便是一個中世紀的拉丁單詞saligia。”
“可這和我們有什麽關系呢?”
恺撒不明白昂熱想幹什麽,他是不太信教的,雖然小時候家裏經常去做禮拜,恺撒也得跟着去朗讀背誦《聖經》,可他卻和湯姆索亞一樣經常背不出來。
“你們将是這套刀劍的執劍者。”
昂熱将刀劍插入劍匣,清脆悅耳卡扣聲再次傳來,太刀的身上煥發着光芒,不久後逐漸暗淡下去。
“不懂。”楚子航還是沒明白。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刀劍被鑄造的時候就是用來殺死龍王的。”昂熱說,“七把刀可能分别對應龍王們的弱點,就像它外壁上古希伯來文翻譯的那樣,‘凡王之血,必以劍終’!”
“額...是這樣嘛...”路明非擦了擦汗,“難道龍王裏面會有個色色的,喜歡小母龍的龍王?”
“非常有可能!”昂熱置信地點頭。
“怕不是用來殺校長您這樣的老紳士的...”芬格爾也覺得扯淡,小聲地逼逼。
“這些刀劍是送給我們的嗎?”恺撒說。
“當然不是,現在隻是來測測看,你們到底能拔起哪幾把刀劍。”昂熱将七宗罪展示給衆人,“你們誰先來?”
現場鴉雀無聲,恺撒翻了翻衣領,自信滿滿,這種時候就需要一個他這樣帶頭的人物站出來。
“且慢,先将刀劍徹底激活。”昂熱示意恺撒先别急着上手,他從沙發的夾層裏拿出了一罐血,血液呈金紅色,好像裏面裝的是一團火焰。
“校長...這是?”源稚女覺得這個血的來曆很奇怪。
“呵呵,這還得感謝你。”
昂熱将這管血分别滴入七宗罪的刀刃上,一時間刀劍齊鳴,七把刀劍在劍匣中不斷顫抖,好像逐級上升的音符,又像是暴怒的樂團演奏音樂。
七宗罪光焰極緻地綻放,蓋過辦公室内的白熾燈。
不用多說,衆人都已經閃到一旁去了,路明非躲在沙發後面,探出一雙眼睛,那劍匣随時都有爆炸的可能,到時候刀劍飛舞,他靠得最近,肯定死的最慘,所以他早在刀亮的時候就躲好了。
不過那光芒讓路明非有些恍惚,在七宗罪的鳴響中,他聽到了刀劍厮殺的聲音,隐約夾雜着憤怒的龍吼,一種悲傷的情緒沒有來由的從心底升起,仿佛在烏江邊英雄末路的項羽。
光焰散去,劍匣的表面顯露出暗紅色的藤蔓狀花紋,就像它的血脈,刀身上一閃一閃的光芒仿佛是刀劍的呼吸,通過呼吸,刀劍在這個時候是有生命的東西。
源稚女站在不遠處,咬着嘴唇,這刀劍看起來真不錯,隻不過昂熱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來吧,恺撒從你開始。”昂熱示意恺撒上前。
恺撒甩了甩手,握住色.欲的小太刀,這是源稚女用過的脅差,非常輕巧,而恺撒也不負衆望,輕描淡寫地将色.欲從劍匣中拔出。
到了第二柄饕餮,恺撒需要兩隻手才能将其從劍匣裏拔出,不過還是非常的輕松,看上去也沒耗費多少的力氣。
“厲害啊,老大加油啊!”芬格爾大喊。
恺撒面對第三把“貪婪”,這也是源稚女拔過的刀劍,是一把大劍,看上去就沉甸甸的。
恺撒顯然也是卯足了勁,雙手握住了“貪婪”,他氣沉丹田,手上的青筋暴起,一開始的臉上洋溢的自信在這把“貪婪”面前被徹底擊潰,哪怕他的臉成了豬肝色,“貪婪”都一動沒動。
“這刀是卡住了嗎?”恺撒抓着頭,十分費解。
“好了,下一個,楚子航。”昂熱開始點名。
楚子航一臉淡定地從位置上站起來,走到第一把色.欲面前,像是拔筷子一樣輕松地将其舉起。
第二把的“饕餮”,楚子航也拿捏的住,紮個馬步就将其拔出了。
可同樣是第三把“貪婪”,楚子航咬緊了牙關,劍匣咔吱作響,可“貪婪”卻沉在劍匣裏一動不動,直到刀柄上的紋路張開鱗片,楚子航流出的血一滴滴地撒在劍匣上,他才被昂熱叫停。
“好了,别較勁了,路明非。”
“這麽快就到我了啊!”路明非膽戰心驚地走到這裏,自己怕是連第一把都拔不起來吧,路明非轉頭看看昂熱,昂熱點頭。
路明非爆喝一聲,雙手握住刀柄後仰,好像是激發了身體的小宇宙,一股腦地将力量發洩在色.欲上,結果色.欲被他輕松拔出,路明非人仰馬翻。
“這麽簡單!”路明非驚喜地揮揮手裏的脅差,看來他也不賴嘛。
路明非能拔出一把已經心滿意足了,所以他不帶心理壓力地來到了“饕餮”的面前,這柄亞特坎長刀簡直重的離譜,路明非将其拔出一寸後,它又縮回去了。
“溜了溜了...”路明非完成任務撒腿就溜。
“回來,下面還有呢!”昂熱把路明非和小雞一樣拎回來放在劍匣前面,路明非苦着臉,“這都拔不動了,下面的不是更加沒得玩嗎?”
“别廢話,否則讓你期末不及格。”昂熱威逼,路明非屈服于昂熱的淫威,隻得妥協,嘟囔一句,“有本事讓我期末及格。”
話是這麽說,路明非還是乖乖地拔劍,“貪婪”是剛剛松動一點就下去了,而“懶惰”是真的懶,壓根不想動,下面的更是完全沒有動靜。
“芬格爾。”
“來了,來了!”芬格爾把路明非擠到一邊,健美先生似地秀了秀他豐滿的肱二頭肌。
令人意外的是,芬格爾居然拔出了“貪婪”而止步于“懶惰”,這成績讓楚子航和恺撒臉紅。
“零。”
零走到了劍匣的前面,前三把都沒什麽壓力,第四把懶惰讓她有些困擾,但還是順利地拔出,最後費勁了全部力氣,拔出了“傲慢”,剩下的“嫉妒”和“暴怒”也不知道是力氣不足還是能力不夠,她拔不動了。
“非常好。”昂熱點點頭。
他将目光投向一直坐着的源稚女,笑了笑,“不要讓我失望。”
源稚女輕輕點頭,來到了他熟悉的七宗罪前,說實話,下面有暗扣他是真的沒發現,當初就是硬拔的。
難怪拔出來的時候,源稚女覺得這個刀的重量和實際的心理預估不太符合,當時源稚女還稍稍地困惑了一會。
“色.欲”輕而易舉。
“饕餮”手到擒來。
“貪婪”這個源稚女硬拔都能拔出來的,自然不成問題。
“懶惰”被源稚女拔出來之後還揮舞了一下,日本的太刀,他很熟悉怎麽玩。
“傲慢”出鞘之後,源稚女還好好欣賞了一下這把中國造型的“漢八方”。
“妒忌”的唐刀也不再話下。
要說有點難度的,還是最後一把“暴怒”,源稚女的人格完成轉化,自信強大的風間琉璃将其成功拔出。
當暴怒出鞘的時候,刀劍發出巨大的嗡鳴聲,其中還夾雜着憤怒的龍吼,在劍刃出鞘的一刹那,空氣中泛起了陣陣波瀾,好似狂風拂面。
暴怒比起之前所有的刀劍都要沉重幾分,源稚女在這把斬馬刀上感受到強大的力量,他輕輕揮動“暴怒”,每一次揮動,都會伴随着聲聲龍吟。
至此,七宗罪被他全部拿下。
“卧槽...”路明非用優雅的中國話來形容他現在的心情。
“大佬,求帶!”芬格爾抱緊大腿。
“可以啊!”恺撒也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走過來和源稚女擁抱。
楚子航坐在原地,一言不發,又暗暗歎息,并準備開始設置每天的加訓。
昂熱不知道什麽時候湊到了施耐德的面前,幾位教授也趁着那些人慶賀的功夫商量了一下。
“校長...這個源稚女,他到底是什麽來曆?”施耐德正色看着昂熱,十分嚴肅。
“這個嘛,保密!”昂熱不肯洩露。
“這個人...太強了!”施耐德警覺地看着源稚女,已經強的過頭了,“結合在夔門行動的表現,賺龍王,殺龍侍,初步估算,他的實力極有可能在初代種之下,次代種之上。”
昂熱不予否置,隻是笑笑沒有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