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女半赤裸着身子走出炮火的餘燼,機炮爆裂的鋼珠彈片足以将他的身體撕碎,可在言靈八岐的加持下,那具完美的身體擁有無可匹敵的治愈力。
光靠這些普通的物理彈片無法真正地殺死源稚女。
“呵呵...就這?”
源稚女擦了擦臉上的血,望着即将俯沖而來,繼續轟炸的蘇27戰機,發出了不屑的狂笑。
白鹳機師盯緊了前方詭異的怪物,他絕對不會害怕源稚女,因爲蘇維埃的鋼鐵洪流會把一切牛鬼蛇神碾爲塵埃,蘇維埃的鐵拳是無敵的。
蜂巢導彈挂出,六枚導彈齊射而下,仿佛是六枚劃破天際的流星,拖曳着閃亮的尾焰,撞向了源稚女所在的區域。
爆炸的火光産生了無與倫比的高溫高熱,金屬火焰風暴卷裂撕碎了範圍内所有可能存在的物體,無論是生物還是鋼鐵,都将在導彈的轟炸中化爲碎末。
所謂射程即正義,強硬的軍事手段永遠比軟弱的話語有用的多,這是蘇聯一貫的作風。
女孩呆呆地望着遠處的火海,張着小嘴,眼眸顫抖,一旁的阿加塔抖落身上的白雪,朝着火海狂吠不止。
“阿加塔,不要出去呀,危險!”
女孩想把自己的狗狗拉回來,可阿加塔朝着火海那邊沖去,女孩從雪中起身,追在阿加塔的身後。
“哈哈!他活不了的!”
白鹳的駕駛員興奮地呼喊,任何敵人都逃不過蘇維埃炮火的制裁,無論是在無人的區域還是繁華的莫斯哥,隻要是蘇維埃的地盤,就絕對容不下敵人的存在,炮火即真理。
阿加塔跑到了被轟炸過的廢墟旁,瘋狂地吠叫,地上殘餘的炮火碎片已然象征着被撕碎的源稚女,凄涼單調地散發它最後的光芒。
“那邊還有一個!不要留手!”
女孩在奔跑的過程中被戰鬥機編隊捕獲位置,僚機填裝機槍,瘋狂地掃射地上的女孩和狗。
被擊中的雪橇犬炸出了一朵朵駭人的血花,成了一灘冒着熱氣的爛肉,女孩在槍林彈雨的火線之間蜷縮着身軀。
子彈掃過的地方爆起了一人高的雪塵,阿加塔跑遠,朝着頭頂的劃過戰鬥機龇牙咧嘴,大聲地狂叫。
“阿加塔,快跑啊!”
女孩蜷縮着哭泣,那隻笨笨的雪橇犬還守在她的身邊,其他的狗狗都已經跑散了。
“不要留情,我們的任務就是殺死這裏所有的東西!”中隊長下達了死命令。
一架架戰機在女孩的頭頂盤旋掃射,阿加塔瘋狂地奔跑吸引火力,爲女孩争取一些時間,女孩把身體埋在了雪地裏隐蔽。
她的防寒服和漂亮的衣裙被子彈劃破,寒意像是潮水般地鑽入她的身軀,又冷又餓,疲憊感不斷地湧上她的大腦。
她好想待在溫暖的屋子裏,躺在舒服的大床上,一旁烤着溫暖的火爐,火爐裏面的燃燒的硬木噼裏啪啦,外面的暴風雪與她毫無關系。
可這終究隻是想象,她被凍的全身哆嗦,身體的熱量都被冰雪吸走,很快就要凍死在這裏了。
因爲冰冷封閉了她的痛覺,那些子彈劃破身體的時候,她也完全感受不到。
鮮血染紅一片白雪,她像是開在極北的罂粟花,渴望遠方溫暖的春天。
戰機追逐着那個頑強的雪橇犬,子彈落下的速度仿佛永遠趕不上它奔跑的腳步。
“别讓它跑了,換導彈轟炸,這裏連一絲狗毛都不能剩下!”
中隊長見目标太小,無法被擊中,切換回對付源稚女的導彈。
正當他要按下發射按鈕的時候,空氣中一縷殺氣從不知名的角落中飄來,仿佛一枚利劍,命中中隊長的發黑的印堂。
“怎麽回事!”
中隊長試着按下發射鍵,可發射鍵像是壞掉了似的,根本不起作用。
他打開無線電,可收到的全部都是滋滋滋的電流聲,感到奇怪的中隊長調整無線電的頻道,不知不覺戰機飛遠了。
當他盤旋回過頭的時候,他看到了黑天鵝港變成了巨大的火焰巨人,揮舞着一柄燃燒的大劍,那些中隊的戰機們拼命地朝着火巨人射擊。
火巨人揮舞的大劍劈碎了戰機,又從口中噴出火焰,将戰機上彈射出來的駕駛員連人帶傘燒成了灰燼。
“老天,那是什麽...”
中隊長從來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妖魔鬼怪,可這個突然出現的火巨人是什麽東西?
他此刻猶豫着要不要前去支援那些血戰的隊友,可他的無線電已經中斷了,無法和隊友采取聯絡,貿然進攻恐怕也隻是落得個機毀人亡的下場。
“不行,必須把這件事情告訴軍部!”
中隊長心生怯意,開着戰機不顧身後的隊友,向着遠方的暴風雪沖去。
在極端惡劣的條件下,戰機的視線極差,天空暗沉沉的,暴血飄飛,電閃雷鳴,數百條蜿蜒盤曲的閃電仿佛天神落下的懲戒之劍,能把天空給劈碎掉。
遠處的雲層忽然擾動,風雲變幻之刻,巨大的古龍從雲層中鑽出,撲動垂天之雲般的龍翼,古龍張開血盆大口,咬向了蘇27戰機。
中隊長的眼中布滿了血絲,眼白血紅,迅速拉伸飛機,然而古龍撞毀了這架逃離的蘇27戰機。
在戰機破碎的那一刻,中隊長仿佛能感受到自己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他隻是覺得疲勞,渾身都意外的舒暢,隻想安穩地睡上一覺。
……
源稚女血痕累累地走出廢墟,駭人的血口流血不止,森然露骨,渾身上下隻剩一條遮羞布還勉強挂在裆部搖搖欲墜。
那些戰機墜毀在了黑天鵝港,炸出了熊熊的火焰。
源稚女的言靈夢貘起作用了,可以将人拉入精神的世界中,在那個獨特的世界裏,隻要人被殺死了,且被殺的人相信自己已死,那現實之中他便真的死亡了。
源稚女曾被王将操控,用這種力量殺死了源稚生,這是一種極其惡毒的言靈,但源稚女并不這麽覺得。
言靈隻是手段,手段永遠不會惡毒,惡毒的是人心。
阿加塔跑到源稚女的身邊叫了兩聲,轉頭就向着反方向狂奔而去。
源稚女舔了舔唇角的鮮血,八岐言靈的效果還在繼續治愈着源稚女的身體,他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沿着地上的爪印,源稚女拖着沉重的身子,喘着大氣跟在了阿加塔的後面。
暴風雪越來越大了,天氣也越來越冷,北極最冷的夜晚要來臨了。
阿加塔在一處雪堆上瘋狂地扒動着爪子,源稚女也走了過來,用沾血的手挖雪。
血融化了雪,炙熱的鮮紅滴落在雪堆上,似染紅的花瓣。
源稚女挖出了雪地裏被凍僵的女孩。
他将女孩抱在胸口,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被凍僵的女孩,阿加塔坐在源稚女的身旁,搖着尾巴吠叫,試圖讓女孩蘇醒。
源稚女摸了摸女孩的臉,她那漂亮的臉蛋被子彈劃破了,血漬斑駁,好在西伯利亞是天然的冰庫,血液被及時的止住了。
女孩在溫暖的懷中中蘇醒,她察覺到了臉部火辣辣的感覺,用手摸了摸,全部都是粘稠的血,忍不住哭起了鼻子。
她還沒來得及用這張臉讓一位男孩眸中蕩漾星光,就被子彈無情地打壞了。
源稚女抱起女孩,溫柔地摸摸她的頭,“你叫什麽名字?”
“雷娜塔...”
“我是源稚女,很高興認識你,不用擔心,我會把你從這個人間地獄中帶走,你的未來将是明媚的春天。”
“我...我有點...撐不住了...”
雷娜塔覺得自己等不到源稚女所說的那個春天,她這朵生長在黑天鵝港的小花就要在暴風雪中凋零。
“可不要睡着呀,你想象遠方有糖果,有火爐,有那麽多好看的衣服呢!”
“可這些...都是别人家的...”雷娜塔輕聲道。
“别人家的?誰說的,如果是别人的,那我就幫你搶過來,這不就變成我們的了?”源稚女向着遠方伸手把握。
聽了源稚女的話,雷娜塔安心了幾分,對未來反而是有些期待了,可她的眼皮子太沉了,實在是撐不住了。
“謝謝你...”暴風雪模糊了視線,雷娜塔的聲音弱下去。
源稚女走在暴風雪中,她說的話隻是安慰女孩的,因爲他壓根就在毫無目的,且方向不明地走。
他們走不出這個西伯利亞,也走不出暴風雪的。
不知走了多久,源稚女遇到了一個小男孩,男孩走到源稚女的面前,笑了笑,“感謝你把她帶出來,不過接下來交給我吧。”
“憑什麽?”源稚女不願。
“憑我能讓她活下去,也能讓你走出這裏。”男孩笑眯眯的。
“你是誰?”源稚女向後退一步,警惕地盯着這個男孩。
“不用管我是誰,你隻需要知道,我能讓你和她都活下去,如果有機會,我們還會見面的。”男孩向源稚女伸手。
源稚女冷笑一聲,“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這句話同樣送給你,風間琉璃。”小男孩臉上帶着和煦的笑意,卻讓源稚女的心底凍上了寒冰。
“你到底是誰!”源稚女出手,可畫面忽然就模糊了。
源稚女的意識消沉,像是墜入了無盡的深淵,他在黑暗的世界中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