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斷地亮起熾烈耀眼的光瀾,源稚生像是一個等待發放糖果的小孩,翹首以盼地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向天空。
寒風凜冽地吹動他的思緒。
他的弟弟成了白王,這也意味着他将與所有人爲敵。
全世界所有的混血種都會來殺他,卡塞爾學院會和他反目成仇,他會衆叛親離,所有的朋友都會離開他,或者主動地和他疏遠保持距離。
力量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份毒藥,它像是魔鬼,會不斷地引誘人堕入深淵,一旦沾染了力量和權力,想要放下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爲對于一個掌握力量和權力的人來說,力量卸下之時,就是他人頭落地之時。
他多希望自己能早來一步,阻止源稚女吸收白王的力量,現在的天空有多絢爛,源稚生心中的波瀾就有多麽不平靜。
他将所有的責任推卸到了自己的身上,如果不是他追求的東西太多,那他們之間也不用背負這麽重的罪孽,源稚生也沒有那麽多的責任。
他們本來可以在山間一直過普通人的生活。
“都是我的錯,是我太貪婪,執着地去做正義的朋友。”源稚生抓一把地上的稀泥,奮力地砸向遠處,像是被家長臭罵一頓的小孩,氣氛地投擲着小石頭。
源稚生終是發現了,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對錯,也沒有絕對的正義。
他所追求的正義,隻不過是披着鮮豔外衣的東西,如果不掀開那些靓麗的外表,你不知道裏面藏着的究竟是黑是白。
櫻井小暮說的不錯,蛇岐八家抛棄了一部分的族人,那些人抱團取暖,這本身就是一件無可厚非的事情,這是一份競争,也是存在的道理。
就像樹木在森林中依偎生長,他們開枝散葉,蒲公英将種子吹響遠方的天空,星辰在銀河中交相輝映,銀河才變得璀璨。
那些亮的暗的,一起組合在一起,這個世界才成了這個世界最原本的模樣。
一位地去否認黑暗,去追求光明,像是黑夜裏的蛾子,瘋狂到極點,忘記了他們出生的地方,最終隻會撲火而死。
“終是明白了啊,可是太晚了嗎”
“不晚的哥哥,任何時候醒悟都是不晚的。”源稚女忽然出現在源稚生趕到身邊,他淺笑着席地而坐,源稚生有些驚詫,伸出手摸了摸源稚女的臉,溫熱的。
“你回來了?”
“當然,我答應過哥哥的。”源稚女龇着牙齒,得意地向源稚生邀功,“我消滅我們的敵人,我們赢了,我要獎勵!”
“獎勵?”源稚生樂了,伸出手在他的頭上摸了摸,“你要什麽獎勵。”
“今晚我們一起數星星吧,然後暢想未來,就像以前我們坐在山裏面做的那樣。”源稚女拉住源稚生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你不是白王麽?”源稚生被源稚女這種近乎于小女生的撒嬌給搞愣住了。
“是啊,白王又如何,我依然是哥哥的弟弟。”源稚女鼓鼓嘴,“現在風間琉璃死了,以後隻有源稚女了,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從來都沒變過。”
“是嗎.或許是我變的太多了。”源稚生擡起頭,“今晚沒有星星,到處都是漆黑的雲。”
“那就讓它們散開好了。”
源稚女揮手,烏雲散去,月光皎潔明亮地灑下清輝,群星閃爍,天穹熱鬧非凡,星河滾燙,自南向北一瀉千裏,像是無數光彩耀眼的鑽石懸挂在天空,鋪設出一條星辰大道。
源稚生心情無比複雜,源稚女過度依賴這樣的能力,這會讓他越陷越深的。
“你願意放棄這份力量嗎?”源稚生拉着源稚女,讓他躺在自己的大腿上。
“放棄.力量”源稚女盯着星空,眼睛裏倒映這星辰,好像是有點猶豫,源稚生十分不安,他接着說,“我不希望你成爲白王,這會讓你承擔更多。”
“哥哥,你要知道力量什麽的,我從來都不稀罕的呀,我隻想和你一直生活一起,我可以撥開雲霧,讓群星閃耀,也可以讓天空永遠晴朗,這都是爲了你,你和繪梨衣是我的血親。”
“繪梨衣?!”源稚生驚訝極了,源稚女坐起來,“對啊,繪梨衣其實是你的親妹妹,我們三個是兄妹關系,隻不過赫爾佐格或者說橘政宗那個家夥插手了這件事情,讓原本簡單的事情變得複雜了。”
“你是怎麽知道的。”源稚生問問。
源稚女微微一笑,“哥哥,我是白王,我當然知道一切了。”
源稚女騙了源稚生,他是二世記憶,是重生的。
“你知道嗎,我來的時候收到了一封請柬,請柬邀請了我和哥哥你一起去參加一場婚禮。”源稚女坐起來,拿出了一封紅色的請柬。
“誰的婚禮?”
“繪梨衣和路明非的。”
“路明非等等,我們.”
不等源稚生反應過來,源稚女揮手之間帶着源稚生出現在一場婚禮中,這是一個古色古香的神社,神社裏沒有任何一個人,源稚生和源稚女破開空間抵達了這裏。
“這裏是哪?”源稚生驚駭無比。
“明治神宮,隻不過這裏沒有神官,也沒有巫女,他們都下班了,這是一場很少有人能出席的婚禮,很高興你們兩個能來到這裏見證這曆史性的一幕。”一個身着羽織的小男孩站在本殿的廊下。
“又見面了。”源稚女朝小男孩點點頭,小男孩笑了笑,“力量還喜歡嗎?”
“力量對我來說是武器,現在敵人已經死了,那這份力量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源稚女笑了笑。
“覺悟挺高的。”小男孩點頭,目光轉向一座鳥居,“婚禮就要開始了,我們負責觀看就好。”
輕靈的神樂奏響。
宮司和神官身着白色狩衣裝束,衣袖飄飄,神聖莊嚴地走在最前面,宮司雙手持禦牌,走的很慢很慢,黑色的木屐每走一步,都是對神明的虔誠的敬拜,以保佑身後的新人一世平安。
祭事人跟在新郎新娘的身後,打了一把紅色的傘,路明非身着黑色的櫻花羽織,身邊挽着一位穿着白無垢的紅發女孩,白無垢的服飾很傳統,但依然遮蓋不住她曼妙的身材。
源稚生愣愣的,他現在才發現,繪梨衣已經長成一個落落大方的姑娘了,倒是以前一直将她鎖在源氏重工裏,泯滅了她的個性。
結婚的隊伍從專道來到了西神門前,源稚生驚歎驚羨神前式婚禮的莊重與聖神。
一旁的清風搖曳着樹葉,許願的繪馬在風中拍打碰撞在一起,神社安靜的帶有絲絲禅意。
走完了專道,抵達了神社,神官面對神像,轉過頭。
新郎新娘挽手站在神官前,宮司站在神像前,向台下的所有人宣布,婚禮正式開始。
“下面,全體起立。”
源稚生和源稚女起立,這是一場人很少的婚禮,隻有三個人的存在。
“今日,路明非先生與上杉繪梨衣小姐在明治神宮舉辦婚禮,感謝諸位的到來與參加,我以神社宮司之名,啓奏神明,護佑新郎新娘,以及八方來賓,永沐神恩,祝福新人,天長地久,海枯石爛,生死不離。”
宮司宣讀婚禮祝福詞完畢,并伸手示意一旁的巫女準備好奉酒。
巫女在大、中、小三個杯子中注入酒,行“三三九度”,路明非和繪梨衣舉杯,相敬如賓。
所謂“三三九度”就是新人喝交杯酒。
繪梨衣手持紅色淺酒杯先喝一小口後,再換路明非喝,繪梨衣再喝下最後一口,這種儀式就是“三三九度”交杯酒,兩人交互連喝三杯,象征這段姻緣乃合天、地、人之好,九度交杯,有着白頭偕老、長長久久的意思。
喝完酒,繪梨衣的臉色氣色煥發,臉色紅潤的像是一枚紅蘋果,路明非喝的更是狼狽地咳嗽,他原本和繪梨衣在溫泉酒館裏度假,可莫名其妙地就被安排到了一場婚禮中。
不過看到白無垢中的女孩,他反而是欣然接受了。
也許是夜裏的一場夢呢。
“新人交換戒指。”
路明非右手無名指上有一顆璀璨的紅寶石戒指,他小心溫柔地脫下了手上的紅寶石戒指,與繪梨衣的藍寶石相互交換,繪梨衣開心地帶上路明非的戒指。
對于繪梨衣而言,這些場景在以後都是值得留戀與懷念的,需要好好記住才行。
“新郎念誓詞!”
一位巫女給路明非奉上一張紙,這都是路明非事先準備好的。
“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在明治神宮的禦前舉行婚禮。”
“今後,我将繼承神德,相敬如賓,恪守夫妻之道,無論貧窮還是富貴,無論健康還是疾病,過着和平的生活,開辟子孫繁榮的道路,發誓終生不變。”
“禮成,祝您長久守護。”宮司微微躬身答。
“鼓掌啊!”
路鳴澤戳了戳源稚女,現場稀稀拉拉地響起了掌聲,神官和巫女退下,他們消失的速度很快,像是憑空消散的那般。
“路鳴澤,你又搞什麽鬼!”
“哎呀,當然是給哥哥你安排婚禮了,不喜歡嗎?”
“爲什麽人這麽少,也太寒酸了吧,你到底有沒有認真準備!”
“怪獸的婚禮,自然隻有怪獸能參與,再說婚禮來多少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兩情相悅,不信你看她的眼睛,那是愛你的眼神呀。”
路明非轉頭,繪梨衣臉上的帶着溫潤的紅,眼裏亮着一汪清泉,溫軟的紅唇櫻紅誘人,路明非看的也有點失神。
“不親吻你的新娘嗎?”
“這不有人嘛”路明非害臊地抓抓腦袋。
“親呗,我們不看。”源稚女拉着早已目瞪口呆的源稚生轉過頭。
三人回過頭,路明非站在繪梨衣的面前,臉紅地湊到女孩的面前,兩人溫暖的吐息是如此的清晰,兩顆心跳的頻率都來到了同一節奏。
路明非緩緩靠近,女孩輕輕地迎合。
在唇瓣接觸的瞬間,路明非忽然覺得這個世界是如此真實,馨香濕軟,一步步地索取,不斷地汲取瓊漿玉液,一步步地侵占。
此時,沉默的感情怒放,像是富士山前的煙火,絢爛璀璨,他摩挲着女孩的紅發,兩人慢慢地陷落。
路鳴澤來到源稚女的面前,伸出手,“要不做個交易,力量給我,我可以讓那個女孩恢複安全的血統,并且讓她恢複語言的能力。”
“力量可以交給你,繪梨衣的血統也必須恢複到長久的穩定,至于恢複語言能力,我覺得沒有必要。”
“爲什麽?”
“因爲人隻有不完美才值得被贊頌。”
(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