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撒趴在櫻的身上,楚子航扶着嗡嗡鳴叫的頭顱從地上起身,他向恺撒望去,此時他背後的衣服已經被鋒銳的刀片撕成了褴褛的布條,鮮紅的血液不斷地從駭人的傷口中溢出。
楚子航迅速地爬到了恺撒的身邊用力地搖晃他的身子,“恺撒!恺撒!”
“别大呼小叫的,還死不呢”
恺撒臉色蒼白,聲音極其虛弱,笑容還是那麽臭屁。
他背後的肌肉幾乎被刀片攪碎,找不到一片完好的皮肉,有些瘡口正在向外面大量冒血,刀片割斷了他背後的靜脈血管,暗紅色的鮮血染紅了濃稠地流淌下來。
“爲什麽?”
櫻從恺撒的身下緩緩起身,比起恺撒,她隻受了一點皮肉傷,稍微包紮一下即可止血。
“我老爹雖然是個混蛋,但是他從小就教育我不要讓女孩子受傷,要用博大的關懷去溫暖她們。”恺撒輕弱地說。
他的意識在一點一點地消散,失血過多導緻他連體溫都在逐漸下降。
“你先别說,現在你需要幫助,我們需要醫生.醫生”
楚子航聲色顫抖,有些語無倫次,他的扶了扶恺撒,兩隻手臂都染上了猙獰鮮紅的血。
“不用擔心,我已經聯系了本家的醫生,他們會趕過來的。”
一道聲音從三人的背後傳來,隻見源稚生穿着風衣從廢墟之中現身,隻不過他再也沒有之前冷傲的風采,臉上狼狽地落滿了灰塵,雙手被不同程度地灼傷。
櫻站起來,雙手放在小腹上向恺撒行九十度的鞠躬。
“别這樣你這搞得好像在對我做遺體告别儀式。”
恺撒口齒不清地笑了笑,嘴裏含了一口血,血絲順着唇角滴落,櫻咬着嘴唇,心底過意不去。
源稚生看了看恺撒,對這個纨绔子弟刮目相看,在恺撒來到這裏之前,包括抵達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源稚生都認爲這是個玩弄金錢和美色的花花公子。
現在他重新審視了這群來自本部的專員,或許他們會成爲這裏的英雄。
“我欠你一個人情,僅代表我源稚生。”
源稚生無法以家族的名義去說明什麽,因爲他已經決定要脫離蛇岐八家,去過屬于自己的生活,當然在此之前,他必須找到源稚女,必須找到王将。
“哈哈哈,好啊.事情結束之後,我們去日本最好的牛郎店玩吧。”恺撒向源稚生揮了揮手,源稚生目光裏帶着愧疚,他點點頭,“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麽你這麽糾結于夜總會和牛郎店,但我會去的。”
“對于恺撒而言,牛郎店其實本身并沒有什麽很好玩的地方,裏面都男人,他隻不過是不想錯過任何頂級的東西而已。”
楚子航解釋了恺撒的邏輯,他是恺撒的老對手,當然知道恺撒是種什麽樣的人。
源稚生能理解,他拍了拍櫻的肩膀,目光忽然變得冰冷而充滿殺氣,“剛才我收到消息,龍馬家主在多摩川遇害,關東支部背叛了我們,然而老爹此時正在趕往那裏,我需要帶人過去支援。”
“少主,那你的親人.”
“王将帶走了稚女,雖然不知道他用什麽什麽辦法操控了稚女,但我不會讓他得逞的,稚女是把鋒銳的劍,王将帶走他,想必一定是爲了赤鬼川裏的東西,我不會讓他得逞的。”
源稚生無意之間又流露出正義朋友的模樣,櫻看了看源稚生,輕聲地歎氣,源稚生始終放不下他的責任啊。
這樣一個矛盾的人,怎麽能讓人放得下心來。
“櫻,你就留下來照看恺撒君,防止有猛鬼衆過來偷襲。”
“少主,一個人太危險了。”櫻握緊拳頭,上前一步盯着源稚生,眼神堅定。
“危險.這是我從來沒有思考過的問題。”
源稚生忽然神情寵溺地摸了摸櫻的頭發,“如果任何事情第一時間去思考風險,那我們就隻能停在原地止步不前,直到所有人都超越了你,我不會這樣的。”
源稚生擡頭,家族的直升機已經抵達,這架直升機将會載着源稚生抵達多摩川。
王将已經出發了,源稚生必須更緊他的腳步。
“少主,請你尊重我,我是你的屬下,不要抛下我!”
櫻雙眼通紅,手指甲掐進了手掌,血液順着她的手掌五指滴落在瀝青公路上,“我從小就被人抛棄,學會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殺人生存,我隻會這個,請讓我跟着您吧!”
“嗯”
源稚生重重地歎氣,直升機的螺旋槳在地面掀起了大風,源稚生的風衣飄動,額發飛舞。
他伸出手,握住櫻的手掌,和其他女孩的柔軟的手掌不一樣,櫻的手上有存有一些老繭,這些都是刻苦訓練出來的,她的确是個殺人的機器。
源稚生伸出一隻手放到櫻的臉上,她漂亮的臉蛋和其他的女孩一樣,非常精緻,摸着她的臉頰,源稚生笑着說,“那我就教會你第二件事情,學會好保護自己。”
“我的使命和責任是保護少主!”櫻急促地回答。
“笨蛋!”
源稚生溫柔地罵了一聲,櫻的眼眸輕微睜大,裏面噙着晶瑩的淚。
源稚生摩挲着她的臉蛋,“别老把自己想象成是誰的保镖和屬下,你是一個我最最欣賞的女孩,我不希望你出事,我過去也隻是解決兄弟之間的事情,你去了也沒有用的,照顧好自己。”
源稚生擁抱櫻的身體,櫻的兩行眼淚情不自禁地奪眶而出,源稚生無聲地在她的額頭上親吻一下。
他轉身頭也不回地登上家族的直升機。
櫻站在原地,她還沒有從源稚生突如其來的溫柔中走出。
源稚生給不了櫻任何的承諾,他隻能希望櫻能走好自己接下來的道路。
然而櫻此時卻變得非常迷茫,或許是兩個人都是第一次心動的原因,他們沒有任何的經驗。
源稚生給不了櫻一個未來,卻在櫻的心中留下了一道不可磨滅的溫柔刻印。
這道刻印,刻骨銘心。
……
午夜多摩川山區,紅井。
白色的細絲爬滿了儲水井的内壁,它們像是從井底生長出來的,像是某種沾染了黴菌的菌絲,但這些菌絲不但能沾染土壤和樹木,甚至能夠穿貫鋼鐵。
它們能長到幾米長,挂在鋼梁上或者樹木上,像是無數隻纖細的手在風中搖擺。
對于任何形式的生物來說,這些絲狀物都是緻命的,它們帶有強烈的腐蝕性,被它們沾染的鋼鐵會變得像是海綿那樣疏松,樹木從内部開始壞死,方圓一公裏内生機斷絕。
風間琉璃站在白色的鋼梁上,長發被雨水淋濕,他已經在這裏站了很久,人們擡頭望去,能看到他的背影,隻是覺得他是個羁旅在人世間的鬼魂。
暴雨滂沱,閃電照亮他那張慘無人色的臉,這個時候人們才會發現他在笑着。
井中作業的人都穿着聚氟乙烯塗層的防護服,極其耐腐蝕的聚氟乙烯保護着他們不受白絲沾染。
水泵機正在全力工作,十二道水流注入深井,殷紅如血,這種化學試劑混合了從死侍胎兒中提煉出來的血清,水銀裏浸泡着似龍似蛇的屍體。
白色的泡沫在水面上堆積,濃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深井,水溫逐步身高,接近沸騰,裏面漂浮着數百萬隻亞龍種生物,蛋白質被煮熟的臭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嘔,像是沸水裏落滿了蒼蠅。
王将漫步在風間琉璃的背後,以詩人般的語氣贊頌這偉大的生命,“聞一聞,這分娩的氣息,這才是生命誕生的氣息,偉大的存在正在醒來!”
風間琉璃沉默着,他隻是陰冷地笑着,仿佛無比歡愉。
“神已經蘇醒,借用你的血來爲新生的神奉上敬意。”王将在風間琉璃的身後用奇怪的音色低語呢喃。
風間琉璃輕哼一聲,他拔劍割破了手腕,血液淋入了深井,隻不過是幾百毫升的血液,在井中的水會将其稀釋到沒有痕迹,可當血珠觸碰水面的那一刻,紅進沸騰。
整個紅井震動起來,似乎有什麽龐然大物在水銀深處舒展身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