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良看到了王克命的神色變化。
他心念轉動,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總大将軍帳的位置。
“沒來就好,沒來就好……”
王克命低聲呢喃,眼神閃過一絲失落。
昨天淩晨,飛蓬将他喊到了總大将軍帳之内,沒有多說什麽,隻是交給他武器庫的鑰匙,然後指了指諸神陵園的位置。
那一刻,王克命就明白,這件事不能天帝與總大将出面,那就隻能讓他來當這個罪人。
但王克命欣然接受,沒有絲毫猶豫。
因爲他知道,如果總要有人犧牲,那爲了總大将犧牲,他心甘情願。
“既爲汝刀,當盡其責。”王克命望天,看了眼白良,再看着頭頂的斬仙雷陣,嘴角微微上揚,慢慢哼起了昆曲小調。
“你說我是你的兄弟,但我早已做好心理準備,有朝一日,我将成爲你的刀,暗處的刀,替你斬斷前方的荊棘。”
“更何況,白良是我們的人。”
王克命在笑,笑意坦坦蕩蕩。
白良看到這一幕,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沖動。
他原地化作柳樹原型,數百根柳枝齊刷刷纏住了鎖神鐵鏈,然後以雷霆速度發力,幾乎在瞬間之内,這些鎖神鐵鏈就開始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吱聲。
“白良大人,你在幹什麽!”
禁衛們驚慌失措。
他們想要打斷白良,卻又害怕傷到白良,隻能焦急地擋在白良面前呐喊。
“白良大人,不能阻礙斬仙啊!”
“斬仙命令一旦下達,就算是天帝都無權更改,您這是在鋼絲線上走路啊!”
“白良大人别鬧了,您身份特殊,所有仙神都注意着你,你就更不能……”
禁衛們驚慌喊着,同時看了看四周。
所有圍觀的仙神,都正在瞪大眼睛望着這一幕。
仙庭向來不是鐵闆一塊,其餘派系總歸有心懷鬼胎者。
雖然他們表面上稱贊着白良,但或許就因爲仙庭無比重視白良,而背地裏更加憎恨白良。
眼下白良公然幹擾斬仙,落在某些心懷鬼胎者的眼裏,自然是一出好戲。
他們心想,雖然不能公開敵對這位白良大人,但人生起起落落,誰知道這家夥以後會不會中道頹廢,到時候,今日他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以後能深深刺傷他的刀。
有個禁衛朝着白良使眼色。
意識很明顯。
這裏人多眼雜。
但白良是個執拗性子,認準的事絕不會輕易改變。
“白良!”
王克命慌了。
他知道幹擾斬仙的嚴重性。
如果說挖掘諸神陵園是大逆不道。
那麽幹擾斬仙就是明目張膽地挑釁仙庭權力!
甚至等同于扇天帝與所有老怪物仙官的臉!
從某種意義講,幹擾斬仙,更加嚴重!
王克命不願白良冒這個風險。
他之所以帶着白良挖掘諸神陵園,還不是想白良能夠更快崛起,然後替飛蓬報仇,替仙庭舊恨報仇嗎?
如果白良因公然幹擾斬仙,惹得群憤不平,到時候天帝爲了安撫諸神,就算不殺白良,也會壓縮白良的修行資源。
到時候,自己豈不是白白犧牲?
“白良!”
“你給我住手!”王克命紅着眼睛嘶吼:“你滾!老子不要你管!”
“滾啊,别碰老子!”
“滾開啊,你這廢柴,你就是個蠢貨,你沒長腦子嗎?”
王克命越罵越狠,但罵着罵着,他卻聲勢漸小。
隻因爲,白良無視着所有人,執拗地将所有鎖神鐵鏈全部崩碎!
王克命跌落在斬仙台上,怔怔望着面前的參天柳樹,嘴邊有千萬句話,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一根根鎖神鐵鏈落在了斬仙台上。
每次墜落撞擊的聲音,都清清楚楚回蕩在所有人耳畔。
白良将王克命落在自己身上,環顧四周,隻說了一句話。
“他是我的兄弟,你們要是想殺他,就連我一塊殺了!”
王克命:“你你……”
霎那間,風平浪靜,鴉雀無聲。
禁衛們咽了口唾沫,看向四周。
果然,四周早已密密麻麻的圍觀諸神,已經神色各異地盯着白良。
各種各樣的竊竊私語聲,也開始響起。
“仗着自己的特殊身份,不僅跟着王克命偷盜諸神陵園,更是當着所有仙神的面幹擾斬仙啊!”
“是啊,還沒有正式成爲仙庭重臣,就如此放肆,這要是再讓他混上幾年,豈不是都敢進淩霄殿打天帝了?”
“不行不行,此子雖然天賦傳說,但爲人實在過于狂傲,鋼過則折啊。”
“太可惜了,要是他能夠像其他年輕後輩,做事有規有距該有多好。”
“太狂了,真的太狂了,萬千年還沒誰敢公開幹擾斬仙……”
竊竊私語聲,逐漸變得震耳發聩。
禁衛們心中默默歎息。
他們是淩霄殿的人,自然希望白良能夠順利崛起,但現在是明顯激起民憤了啊。
“麻煩了,你不該救我。”王克命苦笑道:“你應該離這裏遠遠的……”
白良死死盯着四方仙神,沒有逃避,隻是了冷聲道:“要是大家都沒有其餘想做的,那我現在走了。”
說罷不由分說,白良拽着王克命就要離開。
四周仙神随後猶豫阻攔。
“站住,你想帶王克命走?”
“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
“古往今來誰都不敢劫刑場,你這是生怕自己被别人找不到軟肋是嗎?”
“白良,你是超級天才,更不能明目張膽地劫刑場,你這是在給自己的自尋墳墓!”
仙神們怒不可遏,但又不敢對白良出手。
現在的白良,早已價值無限高,誰都怕不小心弄傷了這尊大人。
然而人群之中,卻有一個渾身被寬松帽衫籠罩在其中的人影,以清晰可聞的力道,發出一聲惱怒的冷哼聲。
“哼!”
“超級天才還真是厲害啊。”
“衆目睽睽之下,公然劫法場。”
“這事就算給我十條命,我都沒法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