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注定很多人無法安眠。
因爲那個被殘殺自己繼父，被法庭判刑十年的男孩江龍，在今夜當着無數威海市人的面，親手對着鼎力集團老總揚起了刀鋒。
水果刀劃過了王曉軍的脖頸。
在狂湧而出的鮮血中，這個可稱爲城市枭雄的鼎力集團老總，便重重倒在了血泊中。
這一刻，無數人瞠目結舌。
那可是王曉軍啊！
地位堪比省城高官的大佬啊！
就這樣被人抹了脖子？
男孩臉龐已經染了很多血，這讓他看起來格外猙獰可怖，但他對着直播間内每分每秒都在暴漲的觀衆隻是冷冷一笑，便旋即關閉了直播，捏碎了手機。
“王曉軍，你該死。”
雨夜中，男孩将王曉軍的屍體扔在了鼎力集團大門口，然後他默默矗立原地，任憑寒涼大雨沖刷，任憑四面八方的警力包圍自己。
當初親自支持法庭的審判長排開衆人，看着地上已經死透了的王曉軍，再看了眼黑色羽翼垂地拖拽的男孩，眼神複雜到了極限。
“劊子手！”
“那就是劊子手！”
周圍無數不明真相的人怒吼。
恨不得将男孩生吃活剝。
他們還在大聲拉攏更多的圍觀群衆。
“鼎力集團是我們威海市最大的集團，前段時間還剛剛給咱們威海市的海軍艦隊捐款軍費好幾千萬，爲什麽會得到這樣的結局啊！”
“那個男孩就是惡魔，他是我們威海的惡魔，他要将咱們威海拖入地獄啊！”
這時正在調查民生狀況的蕭山也帶着近衛隊趕到現場。
“蕭山國老！”
一衆威海市官員連忙迎上前。
蕭山眼神冰冷，看得一衆官員不寒而栗。
“起什麽哄？”蕭山沒有搭理這些官員，而是站在男孩面前，環顧四周，眼神嚴厲道：“難道不知道鼎力集團跟境外雇傭兵組織非法合作？還在這跟鼎力集團起風造勢？”
霎那間，看熱鬧的人鳥獸作散。
原本人山人海的鼎力集團大門口瞬間變得空蕩蕩。
在這寒雨之中，蕭山将自己的黑絨大衣披在了男孩身上。
這個舉動落在威海市官員眼中，可是極爲不尋常的訊号。
“蕭山國老，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威海市最高官員小心翼翼問道。
然而蕭山卻驟然一巴掌扇在他臉上，眼神如果能夠殺人，恐怕現在這名官員當場就被蕭山幹掉的。
噗通！
威海市最高官員當場跪在蕭山面前，追悔莫及地淌淚說道：“對不起國老，這件事是我的錯，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蕭山冷笑一聲，眯着眼睛，氣息陰沉道：“承擔？你怎麽承擔？要不是聖樹親自點名讓我來查你們，我還真不知道你們竟然支持鼎力集團跟境外組織非法合作！”
聖樹親自點名！
聽到這句話時。
所有在場的官員如遭雷擊。
下一秒，他們就像是秋收的麥子般紛紛跪地，渾身打着寒顫，也不知道寒雨冰冷還是因爲内心恐懼。
誰也不知道這件事竟然鬧到聖樹那裏去了。
“前線戰士拼死拼活守護你們。”
“可你們窩在後方，任憑鼎力集團對平民百姓作威作福，爲什麽？難道就因爲鼎力集團能給你們價值不菲的好處？虧你們還是中州官員！”
蕭山站在男孩面前，盯着所有官員，冷聲一字一頓道：“從今天起，鼎力集團将被國家制裁，而你們這些人，呵呵，等着牢獄之災吧！”
……
大雨傾盆中。
男孩拒絕了蕭山的好意。
大仇得報，卻沒有絲毫喜悅。
寒雨侵骨，渾身冰涼如鐵。
他就像是一塊腐朽的涼鐵，失魂落魄地行走在熟悉的威海市内，偶有熟悉的環境勾起對妹妹的回憶。
每每勾起，他内心就愈發撕裂般疼痛。
路西法出現在街尾的咖啡館門口，一手撐着漆黑如墨的雨傘，一手抱着男孩的妹妹，祂的目光充滿悲憫，好似一萬多烏黑的玫瑰在眼中盛開，唯美而悲傷。
“走吧，我爲你妹妹尋找到了一個非常美的墓地。”
路西法帶着男孩來到郊區的薔薇花叢，這裏地花朵雖然處在衰落季節，但仍舊保持着最爲唯美的顔色與姿态。
男孩親手爲妹妹撅了一個墓，在十月徹骨冰涼的寒雨中，又親手送她躺入墳墓，這一刻他徹底崩潰大哭，撲進墳墓裏抱着妹妹的屍體泣不成聲。
路西法撐傘站在墓邊。
像個亘古存在的雕像。
很久以後，有一次路西法提起此事，白良便非常疑惑地問道：“你當時完全可以阻止悲劇發生啊。”
彼時的路西法神色有些落寞，他苦澀一笑說：“我可以阻止一個人的一次悲劇，但無法阻止無數人的無數次悲劇，有些悲劇的誕生，是爲了驚醒世人。”
白良理解，但還是替江龍感到難受。
或許此時的路西法，就是懷抱這種心态，因此當他站在墓邊看着泣不成聲的男孩時，眼中不僅僅有悲憫，似乎還有愧疚。
“對不起……”
路西法将男孩帶出了墳墓。
然後蓋上灌蓋，用自己的堕天使利刃在四周布下了幽紫色的堕天使法陣。
“從此以後，不論四季歲月，不論寒霜冬露，隻要你想來，這座墓都會永遠存在此處。”路西法心懷愧疚道：“神毀不掉，仙夷不了，除非世界毀滅，它都将永遠爲你存在……”
江龍淚眼朦胧撲入路西法懷中。
一邊放聲痛哭，一邊嘶聲質問。
“我知道你是神，你是比神還要強大的堕天使，你說你是我的後盾，可是你……可是你明明能夠當時救下我妹妹啊……至少也能……至少也能提前跟我通風報信啊！”
江龍不明白。
他不明白路西法。
路西法欲言又止，眼神複雜且深沉，可再多的話到了嘴邊，經過無數次糾結與徘徊，還是隻吐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這一天的雨夜裏。
從未誕生過天使的東方。
出現了第一尊天使。
此時的所有人。
都想不到這尊誕生于中州的堕天使，将會在未來的中州内部席卷起怎樣的滔天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