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劍海,有一個島嶼,叫古赤島,島嶼不大不小,有村落城鎮散落于此。
此時,李七夜從海中走出來,登上了島嶼,他離開黑潮海之後,便跨越了禁區障礙,步行來到了東劍海,登上了古赤島。
小徑幽幽,李七夜閑庭信步一般,行走在小徑之上,漫無目的,随遇而安,也沒有刻意的從何而來,爲何而去。
小徑之上,偶有行人往來,但也沒有人會去留意李七夜,畢竟平凡普通如他,又有誰會多去看上一眼呢。
小徑上的人來去匆匆,但,都沒有人去留意李七夜。
行走之間,路過一條溪流,溪流彎曲,但河水平緩,李七夜停下腳步,看着河水,随之,行走于河畔。
在河畔,有人家,炊煙袅袅,也有婦人在浣紗。
李七夜停下了腳步,看着婦人在浣紗。婦人有三十出頭,一身布衣,淺白,布衣有補丁,但,卻是洗得幹淨,讓人一看,也就知道婦人不是什麽富裕之家出身。當然,富裕之家,也不會在這裏浣紗。
婦人容顔端莊,雖然沒有什麽驚世之美,也沒有什麽豔麗妙人,但,她樸素的容顔端莊自然,膚色健康,臉龐線條圓潤舒緩,整個人看起來給人一種舒服之感。
婦人斜插木钗,雖然頭發因爲勞作而頗有亂散,但也自然,整個人不顯貴氣,卻給人舒服之感。
婦人雖然身穿粗布麻衣,衣裳略顯寬大,雖然幹淨整潔,也頗顯随意,頗爲寬松的布衣也遮不住她起伏有緻的身軀,可見有溝壑。
婦人在浣紗,十分認真,她的容顔倒映在溪水上,有一種相映相融的感覺,似乎,在這刹那之間,她與天地爲一體,自然而舒适,讓要看得入神。
李七夜就此駐步,看着婦人浣紗,神态自然。
婦人也看到了李七夜,但,不驚不乍,繼續浣紗,動作流暢舒服。
李七夜坐于溪邊,拄膝托下巴,看着婦人,似乎在他眼前,這個婦人是一個絕世美女一般。
婦人浣紗已畢,起身回家,晾曬于院内。
李七夜跟随而進,看着婦人晾曬,神态十分自然,一點冒失的感覺都沒有。
試想一下,一個婦人獨在家中,李七夜一個男人,卻跟随而來,此般孤男寡女,實是不爲妥也,但是,李七夜卻一點都沒有覺得不妥,反而十分自在。
婦人晾曬完畢,她看着李七夜,開口說道:“公子有何事?”婦人開腔,聲音悅耳,圓潤自在,如流水趟過滑石,有一聲潤物無聲之感。
“你叫什麽?”李七夜并沒有回答婦人的話,而是反問,顯得十分不禮貌。
但,婦人也未有不悅,回答說道:“汐月。”
“汐月。”李七夜喃昵了一聲,也沒有再說什麽,轉身便離開了。
婦人也不驚訝,隻是目送李七夜遠去,不由輕輕蹙了一下眉頭,也未多說什麽,最後回到了屋中。
李七夜沿着小徑而行,沒有多久,便看到一個城池在眼前,路道的行人也開始越來越多,熱鬧起來。
雖然在這路道之中,也有修士來來往往,但,更多的乃是凡俗之輩,人來人往,隻不過是生存而奔波而已。
近城之時,李七夜走路了,索性坐于路旁岩石,倚着身子,半躺,看着前面的城池,神态憊懶無聊,似乎要好好休息一頓,那才上路。
前面的城池,并不是什麽大都市,也不是什麽巨大無比的古城,而是一個小城而已。
這個小城也不知道建立了有多少歲月,城牆早就坍塌,留下了斷垣殘磚,不過,從這僅存不多的殘垣殘磚可看得出來,在這裏曾是城牆巍峨,屹立于天際。
隻不過,時光流逝,這一切都已經化作了殘磚斷瓦罷了,盡管是如此,從這斷垣上依然可以看得出來當年這裏是規橫驚人。
在城門上有匾石,寫有古字,但是,古字太久遠了,那怕是刻于青石之上,但,也随着歲月的打磨,都快模糊不清,隻不過,依然還能看得出一些輪廓。
李七夜半躺于岩石之上,咬着長草,百無聊賴地看着眼前這已經殘破的斷垣老城,看着發呆,似乎是漫遊太虛一般。
古字模糊不清,而且這古字也是久遠無比,今日已經少有人認識這兩個字,但,大家都知道這座小城叫什麽名字——聖城。
聖城,這麽一座小小的城池,有着如此驚人的名字,與之規模格格不入,實在是出入太大了。
隻不過,千百萬年以來,世有人知以來,這個小城就叫做聖城,所以,在這裏的居民和修士,那也都習慣了。
“聖城——”看着那兩個已經模糊不清的古字,李七夜若有若無地歎息了一聲,有些怅然,又有些昵喃,似乎,這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昔日的古城,已經不複當年模樣,隻是一座老破的小城而已,整個小城也沒有多少人居住,如同是日落黃昏一般,似乎,這座小城也走到了它的盡頭了,總有一天它也會湮沒于這世間,最後隻剩下殘磚斷瓦。
甚至隻要時間足夠長久,連殘磚斷瓦都不剩下,會被茂盛的植物覆蓋。
李七夜坐在那裏,百無聊賴地看着小城,不知道是要進城,還是不進城,就這樣坐着,看着無賴,坐着無趣。
往來的行人,也未并去留意李七夜,畢竟什麽時候,都會有行人走累了,停下來歇歇腳。
就在李七夜百無聊賴地看着小城的時候,一個青年匆匆而來,臨近小城之時,駐足而望。
夕陽将下,小城在灑落的陽光下,顯得有些末路,風景雖美,但卻給人一種涼意,這就好像是人到晚年,獨行且行的狀态。
這個青年也都不由被小城這番模樣所吸引,看得出神。
這個青年一身束衣,行色匆匆,看模樣是遠道而來。雖然青年身軀并不魁梧,但是,從他束緊的衣裳可以看得出來,他也是肌肉結實,顯得精壯,似乎他随時都能像猛虎起撲一般。
青年衣裳整潔,但,沒有什麽華麗之處,不過,他神止十分有節奏,也顯得有規律,看得出來,他是出身于世家名門,不過,卻沒有世家名門的那華麗,顯得過于簡樸。
盡管如此,這個青年劍眉挑起之時,有一股氣息在激蕩,他就好像是一個解甲歸來的士兵,雖然不顯鋒芒,但,也是時時刻刻都蓄有戰意。
這個青年回過神來之後,欲舉步入城,但,在這個時候也注意到了李七夜。
“兄台不進城?”這個青年也看出李七夜是一個修士,一抱拳,含笑問道。
李七夜不由懶洋洋地看了一眼小城,有些病恹恹地說道:“城太老,人易倦,歇歇罷。”
“城太老,人易倦。”青年也不由被李七夜這樣的一句話所吸引住了。
他細細品味,回過神來,忍不住抱拳,說道:“兄台這話,實得太好了,城太老,人易倦,這已是近黃昏呀。”
說着,這位青年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這麽多感慨,或者是此時的處境觸碰到了他的情緒吧,讓他不由多看小城幾眼,說道:“我來之時,也曾聽說,這座聖城有着漫長的歲月,古老到不可追溯,誰又能想得到,在這偏遠的汪洋大海上,在這麽一個小小的古赤島上,會有着這麽一座如此古老的城池呢。”
“是呀,太古老了。”李七夜不由輕輕點頭,看着小城,喃喃地說道:“老到都讓人記不住了,物似人非呀。”
青年不由之一怔,他不明白爲何李七夜如此多的感慨,畢竟,眼前這座小城,不是什麽驚天之地,也不是什麽舉聞名之所,就是這麽一座小城而已,普普通通,若不是當年有事曾在這一帶海域發生,隻怕世間沒有誰會去留意這麽一座島嶼。
這麽一個地方,對于大千世界來說,那隻不過是一顆塵埃罷了。
“兄台也别感慨了,這一帶能有落足的地方,也不多了。城雖老,但,也能落足。”青年笑着說道。
“也對。”李七夜不由點頭。
“在下陳蒼生,有緣認識兄台,先走一步。”青年也未多說什麽,再抱拳,便離開了。
李七夜笑笑,也未去留意,繼續躺在那裏。
夕陽西下,李七夜最後懶洋洋地站了起來,不由喃喃地說道:“城雖老,但,也能落足,是罷,走走罷。”說着,便向小城走去。
小城的确很小,所居之人,隻怕也就八千一萬,這樣的一個小城,在劍洲的一些地方,隻怕連一個小鎮都談不上。
雖然城小,但,街道都是以古石所鋪成,雖然有的古石已碎,但,足可見當年的規模。
李七夜緩緩地走在小城的古街之上,走得很慢。
在這個時候,小城也熱鬧起來,初上燈華,人來人往,吆喝聲,販賣聲,交談聲……交織在一起,給這一座古城添增了不少的活力。
“城雖老,但,人卻新呀。”李七夜行走在古街之上,感慨,說道:“這就是繁衍不息的意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