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是未老先衰,人不到五十,就衰成個老頭。他說那是靈氣枯竭後,強行修煉的後果,這要是真的話,恐怕沒人敢再靈修了。淩風回想了一下,上次他來傳法,看他樣子也是老得快下不了床,這會請他帶淩風去引見柳雄,恐怕有點強人所難。
“行,我找二叔去。”淩風打定了主意,二叔要是不肯,他就拿家族大義來壓他。
從火家莊回來,淩風馬上找到了二叔。
二叔的房子很簡陋,沒有淩風的少爺房那麽氣派。淩家沒落之後,很多長老都節衣縮食,在生活上過得很節儉。
二叔他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兩個兒子都在家族中擔負職責,最小的女兒叫淩英,也比淩風大兩歲,剛好是十八芳齡。
身穿勁裝,身材袅娜,梳着兩道拖肩辮子,樸實中透出一股英姿飒爽,正在家門口的地趟上揮着鐵劍。唰唰唰地左削、右劈,步伐沉穩,一邊削劈着搶攻,身法亦趨亦避,十分靈動,最後一劍刺到了淩風的面門前。
“啊,少爺……你怎麽來了?”淩英及時收劍,待看清撞入門來的竟然是淩風,有些吃驚,咬了咬嘴唇,心想他可不是又來戲弄我的吧?
兩人也是從小玩到大,小孩子之間的小趣事可沒少幹。
“我找二叔。”淩風盯着淩英手中的鐵劍,竟然發現近把柄處,有一截鏽迹,心中詫異之極,于是伸出了手,“你的劍,我看看。”
淩英退後了一步,一副提防的樣子:“少爺,咱們都長大了,可不能再像小時候那般無禮嬉鬧了。”
“你的劍生鏽了,我就想看看怎麽回事。”淩風的腦子裏,可沒去勾想原主的往事,看到淩英手中劍竟然生鏽,有點不應該啊,這人族的鐵器、兵器,所有金屬産品,都出自金神家族。如果連自家劍都生鏽,那不是明擺着砸自己家的招牌嗎?
淩風這一本正經的模樣,讓淩英有些意外,她把劍倒持過來,劍柄朝着淩風送了過去。
接過劍,目光落在這把鐵劍上,還真是一把鐵劍,劍身略顯粗糙,劍鋒更是有很多細黑的雜質,極爲細密,遠觀不明顯,但影響了整體的光滑度和明亮度:“我們家的劍,都是這等品質?”
“劍,不都是這樣嗎?”淩英話一出口,突然想到了什麽,馬上哦了一下,“我想起祖父有一把劍,是青銅劍,格外不一般。傳言整個人族,僅有的一把銅劍,可惜與祖父一塊失蹤了。”
“祖父有一把青銅劍?”淩風愣了一下,而且是人族絕無僅有的一把,成了祖父的身份标識了。
“把劍還我吧。”淩英伸出手,“我的劍生鏽不假,可總比你那拔不出鞘的劍強。”
淩英這是在暗諷淩風練拳不練劍,導緻劍挂牆壁成擺設,鏽蝕了把手,連鞘都拔不出來。
“這是二叔告訴你的吧?”淩風鎖起眉頭,把鐵劍還了回去,問,“二叔呢?”
上次二叔上門傳法,淩風讓他露了一手,用靈脈感應能力,給他感應到牆上的劍,鏽蝕了把柄。這老頭肯定是回來,在女兒淩英面前嘲笑了淩風一把,淩英這才會知曉此事。
“在裏面躺着呢。”淩英沒想到淩風這麽爽快把劍還回來,要按往常,都得拖延、刁難幾下的,而且要換作其他女子,他還會戲撩人家一番。淩英接過劍,笑了一下,唰唰唰地繼續練劍:“淩風,你現在才像個少爺。”
廢話,我一直是個少爺!年不更事的淩家大少爺。
一步踏進門檻,進門是個廳堂,不大,一身老态的掌法長老正躺在一把搖椅上,低哼着小曲,在閉目養神。
“二叔,你今日可得閑?”淩風進來,沖着搖椅上的掌法長老行禮後,問道。
“天天得閑。”掌法長老睜開了眼睛,詫異地問,“少爺爲何來此?這太陽,從東邊升起來了嗎?”
“聽說二叔跟柳家的柳雄,有些交往,想請二叔替我引見。”淩風開門見山道。
“嗯,年輕時,跟他有過靈修上的切磋。他比我大幾十歲,在靈修方面,目前來看應該數他最爲高深了。怎地?你想向他請教靈修上的學問?”掌法長老一下子想到了。
“是的。有勞二叔替我引見。”淩風看着這個二叔,等着他說不,然後把準備好的話将出來壓他。
“我們家的少爺真變了,上進啊,難得。”掌法長老突然捌過頭,沖着門外喊,“英子,英子,去喊小三、小四來擔架子。”
門外地趟上練劍的淩英應諾一聲,便收劍出去喊人了。
沒一會,兩個年輕的族人弟子進門來,沖着淩風、掌法長老行禮,然後問老頭:“長老,準備上哪去?架子已經備好在門外了。”
“走,去木神柳家。”掌法長老從搖椅上爬了起來,小三、小四兩個年輕弟子趕緊上前攙扶,一左一右,搭肩地攙住走出門外。
木架子擱在地趟上,掌法長老輕車熟路地癱了上去,淩風嚴重懷疑他有能力獨走,瞧他這爬架子的動作,就不像是個壞人。
小三、小四兩人一前一後,用雙肩扛着就往外走。淩風跟上,瞧他們去向,是朝淩家莊大門方向走。
天靈峰座落擎天五指山中部,正北位置,而木神柳家在西部,剛好是落日的位置。
一行四人,朝着落日方向行去。
柳家莊,在登天峰下。登天峰的底座是一大山脈,橫延數十裏,森林茂密,木産豐富。
上午,林大川從淩家莊回來,一改笑呵呵的尊容,向柳長春低聲禀報道:“淩家小子,變了,是一大威脅!”
在五大家族各世子中,淩風的廢,是出了名的。五大家族的老爺子們,對淩風可謂是“聞名已久”。可今天,家族掌财大長老一回來,竟然臉色沉重地說,淩風那小子變了。
“變了?”柳長春莫名,問道,“他不是已經夠廢的嗎,難道現在變得更廢了?”
“要是這樣,我們大可高枕無憂。可惜不是這樣啊!”林大川一臉痛苦的表情,“變得可畏!聰明,有才識,繼承了淩天峰的數理才能。”
“怎麽會這樣?”柳長春更加莫名了,他知道數理可是很傷腦筋的一門學問,非聰明人學不來,“就因爲從擂台上摔下來,給摔聰明了?”
“應該不是。”林大川憂心仲仲地道,“那數理學問,高深奧妙,不可能撞下頭就懂的,那必須要有十年寒窗的苦讀、鑽研,才能成就。”
“這麽說來,淩家小子原來一直在裝瘋賣傻了?”柳長春吃了一驚,“他聞名在外的吃喝玩樂,不思上進,全是裝出來的了?”
“以前是真認爲如此,可經過上午與他一番切磋,方知他以前是裝的。”林大川深有同感,“極可能是淩天峰指點了他,教他這麽做的,用來麻痹我們四大家族。”
“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城府,看來我們得小心這小子。”柳長春一下子緊張起來,“這個太重要了。你今日不說,我還打從心裏不将他父子倆放在眼裏呢。自從他老子一死,我更沒把淩家放在心上。還好,你及時發現到這一點,沒讓我對淩家掉以輕心。對了,淩家小子變得如何可畏了?僅僅是懂得數理方面的才能嗎?”
“有機會,你當面會會他,見識下他的聰明才智,你就知道了。”林大川不想提上午去淩家莊的事情,那是他生平一大糗事,說來臉上無光。
此時,淩風正與二叔趕來柳家莊的路上。
作爲人族第一大家族,族業盛大,人丁興旺,财勢屈指第一,柳家莊的規模龐大,雄偉的建築比比皆是。
柳家莊座落在登天峰下,底座大山脈的西方位置上,愣是在斜坡上開辟出一個戒指形狀的莊形,半包圍了大山脈的整個西側。
山門開闊,牌樓上蒼勁地雕刻着“木神柳家”四個大字,每個字有成年人那麽大,隔着兩三裏遠都能看得清楚。
上山門的石階路有兩三裏遠,站在第一石階上,往上瞭望山門,有一種登天梯的錯覺。
這種錯覺,讓擔架的小三、小四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要擡着一個人,往上爬兩三裏的石階路,這的确是一件苦差事。
癱在擔架上的掌法長老——淩風的二叔可不覺得這是一件苦差事,他十分舒服地躺在擔架上,若無其事地對淩風道:“少爺,一會上去,免不了要先去拜見柳長春那厮,你可做好心理準備,那厮可非善類。你爹在世時,柳長春可沒少給你爹下絆子。一會你見着他,機靈點,别給他整絆到了,不然他會恥笑你一整天。”
“是嗎?沒想到堂堂一大家族的掌主,竟然有如此的惡趣味,也算是難得了。”淩風不怎麽擺上心,跟在擔架旁邊,還伸手幫忙扶着擔架,一起朝上行進。
上到石階路盡頭,是一個開闊的花崗石鋪就的大廣場,有柳家弟子正在廣場上收曬木耳、堆放木材,搬運一些木具。總之,是一派忙碌的景象。
擔架上的二叔,扯開喉嚨沖着一個在收木耳的年輕弟子喊道:“金神家族淩家少爺,前來拜莊,有勞通報你家老爺子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