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在大廳中。

不見甯佳的身影。

淩風心中不禁納悶，一來不見大叔回來的汽車，二來竟然不見甯佳的蹤影，仿佛開車去載甯佳的是另有其人。

“怎麽回事？”

淩風把車子開了進去，一下車，就沖着廳中的大叔問道：

“今晚的事情，我完全看不懂，這是你一手策劃好的嗎？”

“别急，這事有你的功勞。”

大叔一臉笑容，很開心的樣子，指指大廳裏面，示意淩風進去詳談。

淩風把暈迷中的甯茵抱了進去，放倒在沙發上，然後看着大叔道：

“鬥蓬俠是甯佳具現出來的虛影，我們壓根沒有捉住鬥蓬俠，哪來的功勞？”

“功勞不在這。”

大叔答非所問道：

“甯佳告訴了你，她與鬥蓬俠碰面的方式沒有？”

“告訴了。”

淩風回想了一下，陳述道：

“附近幾棟大樓的防衛機器人，如果被破壞了，而我們所在的那棟大樓，卻沒有遭受破壞，就看看南向一棟大樓有沒有遭受破壞。如果沒有，那麽南向那棟大樓就是兩人碰面的地方，時間默認在晚上的十點整。”

“這就是你的功勞。”

大叔一臉高興地道：

“這個碰面方式，我沒有在甯佳的大腦裏看到，現在掌握了這一碰面方式，我們可以去捉鬥蓬俠了。”

“你要我參與配合，扮演甯佳的老公，爲的就是得到他們這一奇特的碰面方式？”

淩風算是明白過來了。

“是的，這個才是目的。”

“可甯佳在樓上，爲什麽會對着空氣在說話，還把空氣當成了鬥蓬俠？另外——”

淩風把心中的疑問，全倒了出來：

“爲什麽那棟大樓的安保系統，能識别到我，卻識别不到甯佳？這是你在背後搞的手腳嗎？”

“那個鬥蓬俠，還有那棟大樓，都是甯佳腦海中想象出來的東西。”

大叔告訴淩風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讓淩風徹底雷住了。

“腦海裏想象出來的東西？”

淩風怔怔地看着這位大叔：

“那爲什麽我會出現在甯佳想象中的大樓裏？包括你在内，你去接她的時候，不也把車開進了那棟大樓裏？”

“你之前是不是有收到一個陌生ID号發來的信息，他一直莫名其妙地問你有沒有覺得活在夢境中？”

“你怎麽知道？”

淩風看大叔的表情，更爲震驚了。

“就是我發給你的。”

大叔呵呵笑了起來，繼續道：

“爲的是要你破境。順便檢測一下我的人工夢境有多可靠。沒想到，你竟然不破境。沒想到，我的人工夢境竟然如此牢靠。”

“什麽，破境？”

淩風驚訝地看着這個大叔，突然，他明白了，吃驚地道：

“你意思是——這是一個人工夢境？我活在了人工夢境裏？”

淩風伸出手指，用力揪着自己的頭發，感覺頭皮上的疼痛是如此的真實，讓人難以相信這是活在了夢境中。

“是不是感覺很真實？真實到找不到它的破綻？”

大叔繼續呵呵地笑着道。

“難道，這就是沉浸式人工夢鏡？”

淩風猜測到了，驚問道。

大叔點點頭。

“那要怎麽才能出去？”

淩風吃驚之餘，迷惑地問道。

他看着周圍，感受着這個房間的真實，連耳朵裏的白噪音，都聽得清清楚楚。

沒想到啊，這就是沉浸式的人工夢境，哪怕告訴你這是夢境，你也無法醒轉出去。

這太可怕了。

而甯佳那種是互動式人工夢境，人跟意識都在夢境裏，所以容易被破境。而這種沉浸式人工夢境，是意識沉浸在夢境裏，身體卻還在夢境外的現實當中，就跟睡着了一樣。

“要從這個沉浸式的人工夢境裏出去，唯一的辦法，就是走意識黑洞。哪怕現實中有人在拍打你的身體，甚至搖晃你，你也無法醒轉過來。因爲你的意識還沉浸在這個夢境裏，無法返回你的身體裏去。”

大叔指了一下沙發上的甯茵，又指了一下他的工作室，示意淩風扛她進去。

“意識黑洞？”

淩風第二次聽到這個名詞。

第一次是唐教授告訴他的，當時唐教授正在看《雲氏猜想》，裏面有寫到意識黑洞的原理。主角的大腦在飛船上被複活，然後外星人又在母星上克隆了他的身體，于是主角一個意識就擁有兩個視角世界，一個在飛船上，另一個在外星人的母星上，就跟分身一樣。

大叔帶着淩風走進專門的工作室，邊走邊道：

“意識是有方向性的。要是沒有方向性，思維就無法朝前産生思想。利用這個方向性，我們設想把一個人沿中線對折，這樣左眼就能看到右眼，右眼也能看到左眼。”

這是一個很難想象畫面，都是自己的眼睛，左眼看到了右眼，右眼又看到了這個左眼，兩隻眼睛在意識方向上産生了重疊，這在同一個意識系統裏就形成了無限循環的死結：意識通過左眼，看到了右眼，并意識到右眼這個對方；意識同時通過右眼，看到了左眼，并意識到了左眼這個對方。對方是誰？我是誰？于是意識本身産生了自我沖突，形成了意識空洞，即所謂的意識黑洞。

意識黑洞會讓當前的視角，意識消失——眼睛能看到一切，但喪失了意識，形同睜眼瞎；接着一切也消失，因爲意識沒了，連眼前的一切也意識不到了，那麽這個世界就不存在了。這運用到人工夢境裏，就是沉浸在人工夢境裏的意識消失了，整個人工夢境就跟着瓦解掉了。

“這個定義我有聽說過。但我很好奇，怎麽利用這個意識黑洞，把沉浸在人工夢境裏的人給拯救出去？”

把甯茵扛在肩上，淩風跟了進去，他想看一下是怎麽操作的，于是好奇地問道。

“一會就明白了！”

大叔進到那間人工夢境生産車間，那裏有三個睡眠艙，其中一個，甯佳已經躺在了裏面。

走到甯佳所躺的睡眠艙旁邊，大叔開始在操作界面上點擊着很多按鈕，并設定了不少參數。

睡眠艙裏面傳來一些輕微的響動，是一些扣帶自動綁住了甯佳的手腕、手臂、腳腕、腿腘，以及脖子、水蛇腰。

腦後勺連接上了腦機連接端口。

沒一會，甯佳醒了過來，睜開了眼。

一看到淩風，馬上開口大罵了起來：

“你殺了我男朋友，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怎麽她——？”

淩風不由得後退幾步，看向大叔：

“你植入她大腦裏的互動式人工夢境，被她破……破境了嗎？”

“是的，剛剛破境了。”

正在儀器操作界面上點擊着程序開關的大叔，回答道。

淩風瞅了一眼那操作界面，一個“确定關閉互動式人工夢境”的窗口，剛剛收卷了起來。

“爲什麽互動式人工夢境，不需要通過意識黑洞，就可以關閉掉的？”

淩風疑惑地問道。

“因爲她的意識跟身體，都在這個夢境裏，我隻需要關閉互動式人工夢境，她被困住的意識就會重獲自由，然後讀取到了你殺他男朋友的記憶，就破境重生了。”

“等一下，我還是沒弄明白。”

淩風把甯茵放進另一個睡眠艙裏，然後問大叔道：

“我們是活在這個夢境裏，對不對？”

淩風指指四周，指指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是一個夢境，繼續道：

“你在這個夢境裏，給甯佳、甯茵植入了互動式人工夢境。她倆不是已經活在了夢境裏嗎？怎麽還能再植入人工夢境？”

這等于是在夢裏，再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