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來有什麽用處,正月裏倒是在府裏住了半月,除了幾日甯府宴客,哪日不是在房間裏待着。”林黛玉聲音冷清,帶一絲幽怨。她牽着蓉哥兒的手,悄悄用勁道:“若來了府裏也見不着人影,倒不如不來,還能省下期盼的心思。”
賈蓉難以言對,轉移話題喚一聲:“姑姑看着腳下。”
林黛玉低頭不再說話,穩着腳步緩緩挪移一階并一階,合蓉哥兒步伐下樓。至一樓,進了準備好的房間。
才添暖爐,房裏卻還是沒半點暖意。房間裏除了爐子,還點上了燭火,再無多餘陳設。林黛玉對此還頗滿意,輕笑道:“若再添些書冊,倒與我那房裏無二了。”
賈蓉回道:“姑姑滿意便好,今兒時間尚早,姑姑可在這房裏歇息一下午。”
林黛玉看穿他想走的心思,耿直問道:“蓉哥兒可是要回去了?”
他一直以爲是把林黛玉當小孩子看待的,确有這想法。回道:“紫鵑姑娘還未過來,我陪姑姑在房裏坐會兒。”
林黛玉嗯着點頭,卻忽然縮了縮身子像是感受了冷意,喚外面丫鬟去幫忙取被褥來将人打發。道:“紫鵑不曉得什麽時候能回來,房間才添暖爐,蓉哥兒也覆手在上面暖和罷。”
暖爐的升溫需得一個時間,賈蓉伸手過去,隻感受到銅爐上微涼寒意。無意再碰着林黛玉冰涼的手兒,又瞧她怕冷樣子。
到底是個小姑娘家的。
他捧上林黛玉的雙手兒,把林黛玉當小孩子的揉搓,寬慰道:“倒是我忽略了,丫鬟已取被褥去,過一會兒就不冷了。”
林家雖如不賈家富貴,黛玉稱小家碧玉卻綽綽有餘,亦是閨秀。她依仗年幼,同蓉哥兒牽手尚有借口可尋。當下一雙柔軟小手被他包着摩挲揉搓,雖心知蓉哥兒是在心疼暖手,委實羞态橫生。小黛玉在隻得垂頭半蹙眉,眼亂心慌忙。
突聽了外面動靜,有丫鬟打簾抱被褥進來,黛玉忙縮手回去在嗔蓉哥兒一眼。
蓉哥兒啧啧稱奇,牽手也不怕人瞧的黛玉,偏搓手卻遇人躲了。他實在不知牽手和搓手之間,到底哪一項不宜外人見的。輕輕瞧黛玉一眼,心想着黛玉真是長大了,亦知男女當有别。
當日。
林黛玉在倚霞閣歇息一下午,賈蓉陪一陣。後來又喚人來請入宴,宴後,各老爺太太奶奶亦有醺醉。
夜時。
東府裏,賈蓉瞧着手中香袋兒發愣,王熙鳳、秦可卿皆怪色看他。
西府裏,賈寶玉爬長凳上,露着白嫩嫩的軟肉。原興高采烈的政老爺醉醺醺持着柄,一棍棍打在白嫩軟肉之上。
“什麽事兒也沒有。”
東府裏,賈蓉如此說;西府裏,寶玉亦如此打。
隻是一個面對着兩媳婦逼問;一個面對趴在被老爺打。
賈蓉讪讪道:“你們也是多心,不過是林姑姑繡的平安吉祥的香袋兒,哪有其他事情。勿要多想了,可兒身子還得休養,鳳兒又懷着孕,都該早些睡下才是。”
王熙鳳聽話,喚了平兒扶自己回院裏。可卿卻暗委屈,道:“薛家的還沒上門,林家的又來了,大爺還要娶幾個才能收心。”
“瞧這話說的。”賈蓉攬可卿入懷,安慰道:“林姑姑才幾歲啊,她贈這香袋兒頂多是盼我平安罷,哪裏會有别的意思。”
“年至十二,非呼召不入中堂。林姑姑隻差一月亦長大成年,可是能說親的年紀了。”秦可卿撇撇嘴兒,自是不信大爺的話。委屈道:“以往林姑姑年歲小,亦有什麽出格舉動也隻當是親昵動作。往後大爺與林姑姑該避嫌才是,甯國府不住下那麽多姐兒。”
“吃這勞子幹醋了。”賈蓉輕笑道:“幾次說過,可與林姑姑沒什麽的,我直當她是小姑娘對待。若有什麽隻能怪你家大爺太優秀,那些姐兒們跟飛蛾似的往火裏撲。”
秦可卿聽了後忍不住輕呸一聲。道:“到底是親戚家姐兒,身份也尊貴,大爺莫要招惹太多才好。薛家本計算把菱兒送來,哪想着菱兒還沒開臉,薛家姐兒就已經同了房。可兒也不是要阻大爺什麽,林家姑姑才多大,林家老爺又是都察遠禦史,這會兒不宜傳出私情。”
“你家大爺自然省的。”賈蓉嘿笑,攬着可卿調戲,唱道:“瞅一瞅古都都翻了海波,滉一滉厮琅琅震動山岩。”
秦可卿羞極,忙抓蓉大爺手阻攔,生怕搖出汁來。
“才說起菱兒,大爺要真收斂不住拉她進房伺候亦是好的。還有的瑞珠、寶珠這兩年辛苦,大爺也勿要冷落了。隔壁平姑娘年歲最大,這兩年裏,合該讓平兒生一子半女。”
賈蓉聽着好笑,道:“哪有你把夫君往外面推的。”
“進了府的,哪裏是外人。菱兒是早說好的,當初還請了酒,隻差開臉了。瑞珠、寶珠又是府裏姨娘,平姑娘是隔壁通房,她們往後一生都要在甯國府的。若能給府裏添了丁,我這個做奶奶的定是視如己出,将她們孩子從小養我身邊,一視同仁教育。”
“有妻如此,夫複何求。”蓉哥兒笑一句,“聽着可兒的話,怪讓人感動的。”
秦可卿臉上勾着淺淺笑容,從容淑娴樣子說道:“大爺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哪有半分區别。”
賈蓉聽了,心裏亦忍不住幽幽感歎。她現在樣子就跟當初想着把王熙鳳的孩子養在身邊一樣,都是學着忠順王妃的手段,可又不如忠順王妃運用得高明。
不過,蓉哥兒也亦感動。單憑着可卿不是想着獨寵,還大度安排着丫鬟、姨娘們,這便有點忠順王妃的風采氣派了。再配一句視如己出,一視同仁教育,内宅裏有這麽一個大奶奶,沒有幾個爺們會不滿意不安心的。
明知是手段,賈蓉也拒絕不了感動。
“内宅事情,可兒安心管着。丫頭、姐兒們的事,倒不必擔心,大爺心裏有數。”蓉哥兒嘿嘿笑道,“到底是委屈了寶姑姑,薛家那暫時不宜貿然傳消息過去,免得薛家姨太太和大叔接受不了鬧僵了關系。”
兩人再說一些親密話,女官佳宜便領一王府嬷嬷過來,趕着蓉大爺離開了。
唉,真是可憐的男人,想多跟媳婦溫存一番都不行。
悠哉回了院子,本想往平兒那去,又記起平兒每月月中幾天身體不适。
隻得苦惱回房,躺床上拿幾本閑書翻翻,沒看幾頁頓時困意上頭。
再醒時,隻覺懷中縮着一人,柔軟身子緊貼胸膛。
發生了什麽?賈蓉懵一陣,緩緩垂眼看去,隻見着懷裏果然有一人。那人面朝着外面,不知是誰。
是我失憶了嗎?還是我夢遊了?
蓉大爺陷入深深的疑惑之中。
床上突然多了一個人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還是一個女人,不知道長相的女人。
該不會本大爺莫名其妙失身了吧。
蓉大爺心慌起來。
“不至于吧。”喃喃一聲。他覺得甯國府裏能做這種事情的,一直惦記自己身體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小雀兒。
不會真是她吧?
禽獸啊。
蓉大爺感覺手指上傳來特别的觸感,心裏猛然一驚。
竟然還是一個赤條條的人。
這下給搞大了。
蓉大爺連手指都變得僵硬起來,一手緩緩朝下撫去,如洋綢細膩絲滑質感。心裏更涼半截,這是怎麽一回事啊。
正疑惑間,又覺得自己身上感覺不對。
他自己是穿着寝衣的。發現了這個,方才悠悠舒一口氣。想着接下來該怎麽辦才好,又疑惑爲什麽會有人躺在自己房間裏。蓉大爺十分清楚的記得,他睡下前所有丫鬟都出去了,會是哪個這般大膽竟敢色誘主子。
不得不說,這樣的手段屬實有些厲害。蓉大爺自嘲心善竟不忍把這膽大妄爲的人給踹下床去,這身材委實不差,雖無平兒性感長腿,也無寶钗的澎湃巍峨,但比可卿還更妙曼一成。
蓉大爺悄悄支撐起身子,想瞧瞧是這樣一張臉。如果是漂亮的,勉強可以原諒一次,若是樣貌……
甯國府的丫鬟,也沒醜的。
許是因爲蓉大爺的動作,讓被褥開了一大口子,床上的人兒突受一陣涼迷糊間把被褥拉下蓋個嚴實。
賈蓉眼睜睜看着自己身上被子被搶走。
傻了。
傻眼了。
大膽,好大膽子。
蓉大爺哪裏忍得這口惡氣,強勢拉動被褥。卻不想力氣太大,一扯便把旁邊人兒身上被褥搶了精光。隻瞧出燭火下,那受冷的人兒側睡着,并膝彎着腿。
凹凸有緻,玲珑剔透,白璧無瑕。
這一眼看呆了。大晚上的,見這樣一個場景。這不是受罪嗎?不知道男人才睡醒時是什麽樣子?不知道男人會在睡夢中養精蓄銳?
更何況,身強體壯,又歇了一日的賈蓉蓉大爺。
雙眼看着這足夠沖擊力的一幕,有一地比他雙手更僵。
被搶走被褥的人兒,終在寒冷中醒了過來。迷糊中扭頭,見了蓉大爺盯着自己,揉了揉眼睛,道:“大爺,菱兒冷。”
看着這一張與可卿相似的臉,看着這憨憨呆呆懵懵懂懂的神情,蓉大爺一陣無語。既然是香菱,自然是不需罰了,要罰也是體罰。
他貼心拉過被褥給香菱蓋上,無奈道:“菱兒怎麽跑這房裏來了。”
香菱受了一陣冷,身上又沒什麽暖和衣着,朝蓉大爺方向挪移扭了扭。懵懂道:“奶奶喚菱兒過來伺候大爺的。”
蓉大爺想着,這丫鬟向來憨,許是誤會了伺候的意思。問道:“又怎麽躺床上來了,還沒穿着寝衣,也不怕冷着自己。”
香菱打着呵欠,尋了個暖和位置,回道:“也是奶奶吩咐的,要菱兒給大爺暖被窩,雀兒姐姐好心提醒要菱兒脫了衣裳這樣舒服。”
“……”
賈蓉是真的無語了。哪裏是香菱給自己暖被窩,明明是自己給香菱暖被窩。他卻也懂了可卿的意思,是想着讓自己先把香菱給收了。
隻是他看着香菱呵欠連天,一副無精打采樣子,忍不住暗暗歎氣。這丫鬟什麽都不懂啊,别人說什麽,她就做什麽。
他正思忖着。
旁邊香菱又打着呵欠道:“大爺早些歇息吧,奶奶吩咐過,菱兒明兒一早要去給奶奶奉茶答話。”
就……挺……無語的。
硬……是沒道理可講。
蓉大爺在心裏感慨,并着躺下,腦海裏卻不停閃着剛剛瞧見的那白花花的場面。血液在暗暗沸騰,被窩裏溫度在悄然上升。
一隻手溜了過去,隻聽着香菱輕嗯一聲,那柔軟身子還往蓉大爺這邊靠了過來。
他正喜時,耳中卻清楚地聽到香菱熟睡的呼吸聲。
“菱兒?”
“菱兒?睡着了?”
“……”
手指輕輕動了一下,香菱亦無任何反應。
這……
難受。
蓉大爺幽幽歎氣,輕輕攬着那身子,再無其他動作。細細感覺着那溫暖,确實不冷了。隻是有些郁悶,同時興緻大減,擁着暖體入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賈蓉被香菱給吵醒了。
“大爺……大爺……”
“嗯?”
香菱羞着臉兒,腰肢輕輕扭動一下。細聲道:“大爺松開菱兒吧,菱兒還趕着去奶奶哪裏請安了。”
請安?
請什麽安?
還在睡夢中的蓉大爺,覺曲骨穴上傳來一陣酥麻感覺。不由自主讓手上用勁,竟讓香菱吃痛一聲,他醒了一半。等覺懷中人兒掙脫,賈蓉這才完全醒了。
看清了房間裏的情況。
隻見一婀娜人兒在縮着身子急忙穿衣,他在床上靜靜欣賞,心裏有着一股子沖動,想要将人兒給攬上床來。
要不要做?
心裏琢磨片刻,稍作猶豫。
在這期間,香菱卻慌忙中穿戴好了衣裳,隻能看她急急出門。無奈歎一聲,暗想她過去蓉大奶奶那邊,可卿若要聽說什麽都沒發生,該是怎樣場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