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膚絕對是人痛覺神經發達的地方,而嘴巴又是其中翹楚。
這樣的疼痛,讓人實在無法言語。
蓉哥兒悶出一聲來,尋着一處打她一下。
薛寶钗方才終于松了牙勁,輕嗯地一聲,軟趴着一動不動。
痛。
真他娘的痛。
蓉哥兒趁時撅起雙唇扭了扭,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嘴上真的好痛。
若不是她意志力堅強,早在這樣的痛覺刺激下将她丢在了地上。
他道:“先送薛姑姑回房歇息罷。”
“快些罷。”薛寶钗點了點頭,臉上沒有辦法的歉意,仿佛還在半夢半醒之中。
賈蓉也知道不能再拖了,抱着她快步奔向前。
突然,薛寶钗一口咬在了蓉哥兒的肩膀上。
若是薛寶钗嘴巴再大一點,若是蓉哥兒身上襖子再薄一點,都沒有現在這麽的痛。
這薛家姑姑這一小嘴,隻咬到他肩膀上的皮膚。
那是真的痛!
蓉哥兒嘶的一聲長深一口氣,默念着轉移注意力。
痛!
這個薛家的姑姑,怎麽就愛咬人了?
蓉哥兒隻感受着痛苦,皮肉與精神折磨的雙重痛苦。反而時刻擔心寶钗在次出口,别人是出口成章,她是出口成傷。
蓉哥兒終不耐煩地又拍了她一下,沒好氣道:“别亂動了。”
薛寶钗一愣,忽然又開始咬起來。還是蓉哥兒肩膀上那個位置,不偏不倚,極其精準。
真要被她折磨死去!
蓉哥兒欲哭無淚, 全當是自己考慮不周而遭受的罪過吧, 忍了!
“……”
薛寶钗臉上露出奇怪的笑。
這時,黑暗裏蓉哥兒隻聽了耳邊傳來一斷斷續續的的聲音。
突一下。
蓉哥兒腳底一個不穩,後倒坐地上。太尴尬了。
雖然渾身很痛,他卻想努力将身上的人兒擡起, 要脫離這種尴尬的局面。
蓉哥兒無奈至極, 偏兩人還是這般奇怪樣子。
薛寶钗晃過勁來,從蓉哥兒身上爬起, 想要起身, 卻哪裏站得穩腳。
隻道:“扶我起來罷。”
蓉哥兒聽着清晰到毫無其他情緒的聲音,知道薛寶钗又回複了原來的樣子。從地上爬起, 在昏暗的光線上尋到薛寶钗的手, 扶穩了她。
兩人慢慢朝着前面走去。
快到前面的側殿時,薛寶钗眼看着外面一片光亮,突然停下了腳。
“薛姑姑怎麽啦?”
“沒事。”
沒一會兒, 黑暗裏,薛寶钗冷淡的聲音傳來:“今兒什麽都沒發生。”
“嗯?”蓉哥兒看着距離不遠處黑暗裏模糊的人影,情緒十分的複雜。歎一聲:“本來就什麽都沒發生。”
薛寶钗聽了這話,心裏很滿意,卻覺又空空的有點提不起勁來。
饒是薛寶钗再理智,稍琢磨片刻, 心裏突有一種悲意。很淡的一種悲意, 但這悲傷之情隻在她心裏停留了片刻,就被那分理智給完全擊潰散去。
這時, 她的身子猛然一僵。暗想自己才理智一會兒,心又亂了。
良久,寶钗冷聲道:“剛剛的就作蓉哥兒今夜的報酬。”
什麽意思?
這小妮子變臉速度也太快了點吧。
想要問個清楚, 卻看着薛寶钗已經走出了黑暗。
左右側殿以及大雄寶殿裏的燭光照在薛寶钗的身上,隻覺寶钗的背影光彩奪人。
他正欲追過去, 就見了一侍衛同雀兒趕來。
雀兒見了寶钗已然無事, 稍顯好奇, 隻是又見了蓉大爺。興奮道:“大爺, 那賊子抓到了。”
“哦!”蓉哥兒臉上卻沒什麽高興的表情,問旁邊的侍衛, 道:“可找到的寶二叔?”
“是在林子裏找到的,應是摔了一跤,衣服被劃破了。估計還摔到了腿腳,這會兒行道也不方便, 換到觀裏大雄正殿裏休息去了。”
寶玉沒事便好。蓉哥兒複雜地看了一眼現在由莺兒攙扶着的薛寶钗, 薛寶钗此時神色自然, 哪怕是與他對視,卻也毫無異色。
同以往一般, 不遠不近,不親不疏。
蓉哥兒先讓雀兒回去照顧秦可卿, 又去大雄正殿裏看了寶玉無恙,襲人正在一旁伺候。
“寶二叔可受了驚吓?”
寶玉猛的一擡頭,臉上閃過複雜情緒,搖頭道:“無驚, 隻是一時鬧了誤會,在林子裏摔了一跤。”
“讓侍衛們送二叔會院裏歇息吧, 時間也不着了。”
寶玉嗯了聲, 問:“蓉哥兒可知那賊子被拿哪去了?”
“二叔關心賊子作甚, 那賊子現在已經被人帶到别處審問去了。放心, 這樣的賊子定然不會讓他好過的。”
寶玉哦了一聲, 雖然感受着後面火辣辣的,心裏卻爲張紅塵擔心起來。
兩名侍衛送着寶玉、寶钗、襲人、莺兒到了後院外,才着折回。這一路奇怪的很,不僅寶钗、寶玉不說話。連襲人、莺兒也閉口不言。
當然更奇怪的是寶玉那奇特走路姿勢,似乎每走一步便痛一下。寶玉、寶钗各自回了房間,兩人卻皆有心事,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蓉哥兒則是在一衆侍衛的帶路下,來到了張紅塵所在的地方。此時的紅塵道人,極其狼狽,臉上卻渾無懼色。
“你們鎖着我也沒用,我家太爺是先皇親封的‘大幻仙人’,當今聖上又封他是“終了真人”, 就算各路王公大臣見了都得喊他老神仙。”
賈蓉最恨打自己媳婦主意的人, 哼道:“我建議你老實些, 今兒打醮的主意是誰出的, 你還有什麽同謀。以往禍害過多少婦女?一一報出,免受皮肉之苦。”
“我若全盤托出,能有活命嗎?”張紅塵呵呵笑道,“沒有罷。今兒是我失算了,不該接你這生意的,某認栽。不過今兒這事我隻是未遂,按本朝律例,不過是杖責一百,流放三千裏。這些條例,我比你們任何人都熟悉。”
賈蓉道:“今兒你是未遂,以往了?聽人說起,你這求子寶忏可是通靈的很。不少夫人在這祈福求神之後,回去便懷了孩子。隻要将所有來這祈福的一一查下去,豈會找不出你的罪責。”
張紅塵笑道:“天真,原來世上還有你如此天真的人。你難道就不覺得奇怪,某爲何在清虛觀裏兩三年安然無恙?”
蓉哥兒眉頭一蹙,又聽他道:“瞧瞧多少公侯老來得子,瞧瞧多少老爺小妾納了一個又一個也沒生出孩子的,我這可是行善積德。她們都感激着我!都感激着我了。”
有侍衛小聲道:“蓉哥兒,這事确不能随心處置。這清虛觀來往皆是朝中诰命夫人太太,若是直接傳了出去,恐怕引起朝中震動。不如等明兒一早将他壓至王府,由十三爺定奪。蓉哥兒雖然抓了賊,那些受害的卻未必感激你。莫要拿這事出頭!”
蓉哥兒疑惑地看向他。
那人又道:“某方才記起。去歲時,朝中有一大員的新妾到此求過子,次月便懷上了。今年才生一個大胖小子,是那大員家裏獨子。”
卧槽!
“那勞煩兄弟們将這混球悄悄帶走。甯榮兩府今兒知道這事的人,會一一去下禁口令。至于清虛觀裏的其他人,也隻能請十三爺拿主意了。”
那侍衛都這麽說了,賈蓉哪裏還想趟渾水。甯榮兩府沒有人受難就行了,這樣的大事情,還是讓忠順王去解決吧。這家夥進了忠順王府,哪裏還有命活着出來?
不過爲了保險,蓉哥兒決定還是明兒再去一趟王府裏,給忠順王上上眼藥。
等自己忙完了這陣子,也該過年了。
算算日子,也該準備去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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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