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州那處的情況我也不清楚,隻聽門鋪裏的幾個掌櫃提過,凡是通行南北的商隊路過平安州地界,都需提前備好買路錢。”薛蟠聳了聳肩道,“蓉哥兒怎麽想起問平安州來?”
“一時興起罷。”賈蓉輕笑着回了,心裏卻懷疑起來,難道将來兩府抄家的原因是賈赦賈琏在平安州做的事情?
這下,蓉哥兒心裏可爲難起來。到底要用什麽方式能才能弄清賈赦賈琏在平安州到底做了什麽?
薛蟠卻不等賈蓉多想,搭上他肩膀訴苦道:“這些天給萬花樓不少照顧,稀奇寶貝也送了不少,怎麽羨梅姑娘就是不動心?”
蓉哥兒暗道,别人能動心才怪,在把你們當凱子了。笑道:“或許是羨梅姑娘不愛錢财不愛珍寶,你換個法子試試,可能會有效果。”
“能換什麽法子?”薛蟠長歎一聲,“馮紫英倒是寫了文章做了詩詞,好一個風騷人,還不是沒讓羨梅姑娘多瞧幾眼。小爺也不信,天底下哪有女人不愛錢财的。”
賈蓉道:“你若真喜歡她,直接與萬花樓的店主掌櫃商量,一個清倌人罷,花錢買下不就行了?”
這種事情賈家也不是沒做過,賈珍就從萬花樓裏買過清倌人。薛蟠自己也做過,香菱雖然不是清倌人,卻也事薛蟠從拐子拿買來的。隻要錢夠,萬花樓裏店主哪裏有不放人的道理?
薛蟠搖頭道:“我哪裏沒想過這些?也偷偷去問了店主掌櫃的意思,萬花樓裏還真就不放人。”
蓉哥兒覺得好笑,現在不放人,定然是因爲那位叫羨梅的清倌人名聲正火熱着。萬花樓裏的鐮刀覺得還能再割上一波韭菜,等韭菜割的差不多了,那個羨梅要沒被逼着接客,要沒就被人買了。
他心裏倒是有個主意,不過覺得那法子太損了,也就沒與薛蟠說。隻是安慰道:“神京的公侯貴子們越是對羨梅姑娘追捧,萬花樓裏也就越不會放人。薛大叔若真喜歡,也莫要心急,隻要等上些時日。待那羨梅姑娘名聲漸弱,大叔再去找萬花樓掌櫃,哪裏還有不放人的道理。”
薛蟠愣了一下,心裏一琢磨,對啊。想着,等風頭過了,自己再去不就好啦?可又再細細琢磨兩下,薛蟠又覺得不對勁,若是冷落了一番,那羨梅姑娘萬一被其他人捷足先登奪了芳心,自己豈不是虧大了?
又是好一陣爲難。
薛蟠纏着蓉哥兒,道:“你教教我罷,大家都說你開悟了,腦子聰明。給我想個法子,好事成了,不會少了蓉哥兒好處。”
蓉哥兒還是第一次見着彪形大漢撒嬌,喉舌裏一陣犯惡心。差點忘了這貨還喜好男風!悄悄與薛蟠挪開了點距離,無奈道:“其實法子也不是沒有,隻是那樣做太損了,不是君子所爲。”
薛蟠聞言,眼前一亮。猴急着問道:“是何法子?蓉哥兒快說罷。”
蓉哥兒想了想,還是搖頭。這法子說出去,雖然好了薛蟠,卻壞了萬花樓的好事。指不定還要跟萬花樓沾仇,現在還輪不到自己高調的時候。
最終還是沒告訴薛蟠要如何做。
以至于,西府與薛家的人在甯國府吃過晚宴,薛蟠就急急忙催着回了。
王熙鳳倒是留下了,叫來賈蓉問:“你與薛兄弟說了什麽?讓他求到我這來了,要向你讨個救命的法子?”
可不是救薛蟠的命嗎?賈蓉也頗感無奈,薛蟠這家夥也不知是在萬花樓吃了錯了什麽藥,偏偏一心記挂上個清倌人來,連買來的香菱也沒去薛姨媽那裏求要了。
賈蓉心底苦笑,薛蟠這大傻子,萬花樓的事情哪能跟王熙鳳說啊。隻道:“薛大叔誇張的說法罷,哪裏要人救他,隻是薛大叔玩心上來,想求我給他想個高樂的法子。嬸嬸最知蓉兒底細,我對高樂一竅不通,哪裏還能給他出主意。”
王熙鳳豈會信他的鬼話,莫名想起那日車裏的情形來,自己腳都被這小混賬給作軟了。哼道:“你就哄我罷。隻要你不跟着薛蟠鬼混,鬧出什麽事來,我也睜隻眼閉隻眼當作沒瞧見。若學着他,鬧出人命來,我定放不過你。”
蓉哥兒連連點頭。
王熙鳳又道:“今兒忠順王府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神京,陣仗弄得大了。王家這兩天裏應會給你上書求官,瞧着甯榮二公與你那天物的面上,應會允與。這段時間可不得鬧事,否則白白費了這一機遇。”
“蓉兒省的。”賈蓉每每聽到鳳姐兒關心自己的話時,心裏總是暖洋洋的。有個這樣的嬸嬸姑姑可真好!緩緩走過去,趁着無人注意拉上鳳姐兒柔軟的小手,輕輕細聲道,“勞煩嬸嬸操心了。”
鳳姐兒面色一紅,瞧着左右無人,才松了一口氣。輕聲喝斥道:“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賈蓉輕輕搖晃着自己的腦袋,道:“是因爲有嬸嬸護着,蓉兒心裏安心,所以膽子才大。若是嬸嬸不護着,蓉兒的膽子可小了。”
王熙鳳呸一聲,見了平兒等幾個丫鬟走近,連忙從賈蓉手裏掙脫出來。正色道:“這兩日哪也别出去,老實在府裏等消息。”
蓉哥兒點頭,見了旁人過來,微微屈身朝鳳姐兒行一禮,道:“勞煩嬸子。”
秦可卿、尤氏等人跟在丫鬟們後面,正見了這一幕,尤氏問:“蓉兒求你嬸子做了什麽事?你嬸子可是大忙人,沒幾個閑功夫。”
王熙鳳對上尤氏,陰陽怪氣道:“咱沒你這麽好命,有個能當家的兒媳婦,自己什麽事兒也不用管,天天在院裏安逸抄經。隻是可憐了我們蓉兒媳婦,才嫁進來一年,就要管着這麽大一家子。其中的苦楚,哪是你們這些隻會抄經的奶奶太太知曉的。”
尤氏聽了卻也不惱,還笑道:“你也隻會在我面前顯威風,若真覺得苦,幹嘛不找你們二太太卸了手裏管家的權。蓉兒媳婦可與你不同,别把她與你放一處說。”
王熙鳳聽着蓉兒媳婦幾個字,心裏不知由來的一酸。往日裏與尤氏争嘴何時輸過,這會卻半晌也說不出話來。哼着出了樓裏,到了外們,才回頭冷聲道:“蓉兒過來,有話與你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