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邊上的平兒聽到動靜,問:“奶奶沒事吧。”
王熙鳳一手捂着賈蓉的嘴,對外喊了句“沒事”,又怒狠狠地敲了蓉兒一下。“沒人倫的混賬東西,竟半點不知道恥。下次還敢亂說,定要找針線把你爛嘴縫上。”
蓉哥兒讪讪坐下,鳳姐兒才松了右手也被他抓在手中,雖然沒吃到胭脂。鳳姐兒雙手被賈蓉拿着,卻出奇的沒有一點反抗意思。
蓉哥兒輕輕揉着她的手,道:“嬸嬸莫生氣。是蓉哥兒莽了,給你陪罪。”
鳳姐兒冷笑道:“你們賈家的男人個個嘴上厲害,哄起人來都有自己的一套。前些日子,義學的瑞大爺也想打我主意,一個個都當我是好欺負的?”
“蓉兒哪裏敢欺負嬸嬸,更舍不得嬸嬸受委屈。瑞大叔敢打嬸嬸主意,蓉兒明日去整治整治他。”
王熙鳳冷笑着道:“他被我擺了一道,又遭了他家太爺的打,現在病着了。你若真爲我好,平日裏少在家裏人面前說胡話,我就謝天謝地謝菩薩了。”
蓉哥兒連連點頭,更是拿着鳳姐兒一隻手按在自己心上,另一手豎起手指發誓道:“蓉兒以後定不再亂說狂話讓嬸嬸爲難。”
鳳姐兒感受到蓉兒心髒有力的跳動,又瞧着他這不倫不類的發誓樣子,心裏又覺得好笑。态度軟和下來,告誡道:“你琏二叔的混賬事我也曉得,心裏也氣,可我終究是他院裏奶奶。你見了也得喚我一聲嬸嬸,蓉兒還有大好前程,以後莫要想那些不該想的事情。西府的事情已經夠我累的了,你别再給我添麻煩。”
什麽是不該想的事情?
賈蓉瞧着自己手握着的鳳姐兒小手,分不清王熙鳳現在說的意思,到底是拒是迎。細想之後,卻也懂了鳳姐兒難處,王熙鳳在西府内宅當家,不曉得多少人都盯着她盼不得她出點什麽錯才好。
她與賈琏結婚好幾年,才生了個姐兒,不僅兩位夫人心裏不滿,賈琏又何嘗沒有怨言?加之鳳姐兒對賈琏看管的嚴,偏這位琏二叔越有偷吃的心。不論是賈赦房裏的小姨娘,還是管事家的婆娘們,總是趁鳳姐兒不注意賈琏就從房裏偷拿些金銀哄她們上床。
王熙鳳攬着總總事情,心裏哪兒沒個累沒個怨。
賈蓉雖然這麽想着,卻也開心不起來。自己這是成什麽了?被王熙鳳當解悶又解怨解恨的備胎了?
當下撇着嘴道:“我以後不給你添麻煩就是。”
王熙鳳突然笑了起來,“不過是告誡,你怎麽還耍起脾氣來了。”
賈蓉撇開腦袋,輕哼道:“才沒有。”
鳳姐兒忽的湊了過來,蓉哥兒隻感覺自己雙唇一暖,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王熙鳳又坐了回去,輕罵道:“這回可滿意了?”
蓉哥兒的心髒跳動得厲害,哪裏想到王熙鳳會這麽大膽,竟然還主動貼了過來。又瞧着鳳姐兒那似笑非笑的臉,撅着嘴道:“蓉兒剛剛什麽都沒感覺到。”
“不要得寸進尺。”王熙鳳罵了一聲,碧玉的頸脖滲出一些紅暈。輕歎一聲,背着靠進賈蓉懷裏,幽幽道:“我這輩子算是給你們賈家給毀了。”
賈蓉攬着細腰聽耳邊傳來這聲音,心裏原本還真喜着,但一想到她和賈琏是夫妻,又難受起來。嘟喃:“你和琏二叔……”
鳳姐兒慘笑一聲,“他面上雖然懼着我,心裏卻哪裏還有我。今兒不是在這個房裏,明兒就是去了那個房裏。你二叔雖然沒納妾,可日子過得比納妾的還快活。”
其實賈蓉心裏想的哪是這些,隻是覺得懷裏人若還與賈琏處一房裏,總不是滋味。
鳳姐兒卻像是看穿了他心思,哼了聲,“我又不是像某些人那般的蕩蹄子,莫說以後你琏二叔碰不得這身子,你也别妄想什麽再進一步。”
賈蓉聽了,頓時喜上眉梢。鳳姐兒手段多,她若不想讓賈琏碰,賈琏還真沒個辦法。至于最後那句什麽再進一步,蓉哥兒卻不在意。他想王熙鳳現在心裏鐵定情緒複雜,能夠輕輕攬着她,已經是重大的突破,甚至還能吃上一回胭脂。
這足夠讓他興奮的了,笑道:“蓉兒隻要能一直瞧見姑姑就好。
鳳姐兒扭動腰身,側過臉來,冷笑問道:“嘴上說得深情,下面瞎頂,沒一句老實話。”
蓉哥兒尴尬笑了笑,懷裏坐着個婀娜的美人,怎麽能沒半點反應。剛剛鳳姐兒這一扭,差點讓他打了個哆嗦。告罪道:“姑姑生得漂亮,哪個見了不動心的。”
“你們男人都是見一個愛一個,有了新人忘舊人。這會兒說得好聽,得手後就避之不及。”
蓉哥兒道:“我就不是那樣的人。”
“不是這樣的人,那現在算什麽?真被那兩個畜生罵對了,想着偷嬸嬸的混賬。”鳳姐兒往後一摸,抓到一個東西。威脅道:“你現在媳婦也娶了,院裏還有幾個丫鬟,若以後也學着你琏二叔那樣,我定找人剪了你這東西。”
蓉哥兒汗顔,王熙鳳真真是個潑辣的人。
可是賈蓉卻不知道,這王熙鳳也是腦子一熱,現在正後悔着。臉上通紅,輕輕拍了下那物連忙收了手。
車裏的氣氛卻是越發旖旎起來。
隻是每當蓉哥兒魔爪要向上遊走,就會被鳳姐兒打下。多了幾次,鳳姐兒心煩之下,直接抓起賈蓉的雙手放在凳上坐了下去,再不讓他作怪。
隻是沒一會兒,鳳姐兒就感覺到了一絲異樣,臉上越來越紅。正想回頭罵去,馬車這時停了下來。
外面的平兒喊道:“奶奶、小蓉大爺到府了。”
鳳姐兒起身羞怒地瞪了蓉兒一眼,讓他趕緊下車。等馬車裏隻剩下她之後,才起伏着身子長舒一口氣。正要下車,雙腳一軟差點沒站穩,心裏罵了句小畜生。
這時又聽到車外賈蓉的聲音,“琏二叔。”
今兒賈琏的心情很好,嘴裏還哼着小曲兒,道:“蓉哥兒?聽說你今兒與薛蟠去了萬花樓?那樓裏當真來了個……?”
賈蓉好奇道:“二叔是聽誰說的?”
“除了薛兄弟還能有誰?可在我面前一陣吹噓。”賈琏又盯着蓉哥兒的臉,傳授着自己的經驗,道:“從那等地方出來了,嘴上的胭脂膏子可要抹幹淨,帶着痕迹回院可不好。”
這……
賈蓉伸手一抹,雙唇上果然沾上些許。尴尬笑道:“這不半路遇上二嬸嬸和平姑娘,想着到琏叔這裏薰了身上味道再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