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珍燙傷的面積太大了,又包含了某處敏感位置,最慘的是在賈珍掙紮間把燙傷處的皮膚給抓爛了。
王太醫認真看過之後,也不知說什麽才好,隻能先給珍大老爺用些治燙傷的藥膏。加上珍大老爺又喝多了酒,還在冰涼的地闆上躺了好一會,隻能看賈珍自己的造化了。
賈蓉爲表孝心,陪着太醫忙到半夜才回院子。
“是爺做的吧。”憂心半夜的秦可卿雙眼通紅,像剛哭過的樣子。“這種事傳了出去,爺的名聲就全毀了。”
“瞎想什麽,是老爺頑樂時不小心傷的罷。”賈蓉安慰着道。
都說女人是感性的動物,秦可卿這一晚既是感動,又是擔憂。
在以孝治國的封建社會,别說是毆打傷害父母,就算是頂撞兄長都不行。
在各朝律令中,都有相關的條例,不論哪一朝,忤逆都是大罪。
不過賈蓉自己卻不擔心,所有人都知賈蓉向來懼怕賈珍,根本不會想到他身上去。而且他知道今晚發生的事,哪怕是苦主賈珍醒來後,也隻能咬定是不小心燙到的。
隻因忤逆之罪,牽扯太大。
一旦認定罪名,凡是賈蓉的長輩都要跟着倒黴。
所以哪怕賈府裏有人猜疑,也不敢聲張?不僅不敢,還得努力壓着。
賈蓉可不像某個傻叉那樣國孝家孝期裏偷娶,明擺着證據給别人。捅到宮裏去了,那就是整整齊齊一家人的腦袋。
…………
第二天一大早,外屋的丫頭就報院子裏就來了新人。
賈蓉出去一看,正是昨夜那個送水的憨傻丫鬟,生得十二三歲,個子單薄卻長着張小圓臉,像包子。
丫鬟才見賈蓉,連忙爬上前扒着賈蓉的腿,哭道:“求大爺救救雀兒,雀兒不想死。”
秦氏梳妝出來,問:“發生什麽事了。”
丫鬟雀兒低着頭不敢看秦氏,隻在那哭訴着。
“昨兒大老爺的新妾因爲說了幾句胡話,被太太打了嘴巴,還關了起來。大爺,奶奶……我不想死。雀兒昨晚什麽都沒看到,都忘了,忘了。”
賈蓉幹笑一聲,“能夠讓菩薩心腸的太太打嘴巴,看來她定是說了什麽不得了的胡說。你又沒說胡話,誰會害你?”
當即雀兒就要給賈蓉磕頭,說着:“雀兒一定不說胡話,哪怕是大爺想要雀兒身子的事,也不會跟任何人說。”
這叫不跟人說?
誰特麽要你身子啦?
賈蓉看到秦可卿那複雜的眼神,頓時無語起來。連忙把跪着的雀兒給拉起來,解釋道:“她昨晚受驚了,記憶出了岔子。以後就留在我們院子裏伺候吧,在外面指不定鬧出什麽笑話來。”
秦可卿早有猜疑,這會聽了雀兒的話更是認定了事情與自己爺有關。
也怕這蠢丫鬟哪天說出去,于是也同意了下來。“就讓她在爺跟前伺候吧。”
“額……”賈蓉哪裏想得到秦可卿會是這态度,連忙否決道:“我跟前不要丫鬟,留你身邊吧。”
“等會去太太那請安時,會把你讨過來,以後你就是我們院子裏的人了。今早以前的事情就全當沒發生過,全忘了吧。”
秦可卿到底是個善良人,既然自家爺不想害她,索性留在院子裏管教也好。
雀兒聽奶奶收了自己,哭花的臉上頓時揚起燦爛的笑容。忙與秦氏行禮,“謝奶奶,給奶奶請安。”
“行啦,以後你就在院子裏呆着。”
到了尤氏院,賈蓉、秦可卿一同請了安,也把丫鬟雀兒要了過來。
離開時,尤氏突然開口道:“蓉兒,你留一下。”
“太太何事叫蓉兒?”
“那個女人被關在西邊小院裏。”尤氏歎了一聲。也許所有人都不會相信那女人說的話,但是尤氏信。從賈蓉成婚後的第一天起,尤氏就已經發現了賈蓉的變化。
曾經的蓉兒見了老爺就跟老鼠見了貓,處處躲着;可成婚後的蓉兒變化太大……做出這種事來,未必沒有可能。事情已經發生了,尤氏不在乎真相,隻想着家裏不要再出什麽事兒。
尤氏斷斷續續的說:“她雖蠻橫,但終究……若以後不再說胡話,就在那院子裏呆着,若再胡說……蓉兒看着定奪。”
“省的。”賈蓉點點頭。原來心腸再好的菩薩,到了某些時候也會心狠。
…………
昨夜的動靜自是一早就傳到了西府,秦氏來西府請安時,賈母問道:“蓉哥兒的老爺身子怎樣了?”
秦氏臉上閃過尴尬,總覺此事因自己而起,怕累了賈蓉。黯淡道:“聽王太醫說清早醒過一次,隻是三魂未歸,意識模糊。又說老爺身子羸弱,精力已空,昨夜又染了風寒。外面傷,還有三分藥可醫。可身子……養上半年,若好了也就好了。”
“王太醫醫術高明,他說的話自是差不了。”賈母歎了聲,“都怪他自己造的孽,早早空了身子,也沒給蓉哥兒留下兩個幫親的兄弟。你們府裏人丁單薄,你與蓉哥兒要早生出幾個兒子來才行。”
秦可卿紅着臉嗯了聲。
在場紅臉的卻不止她一個,還有鳳姐兒。
王熙鳳嫁進賈府已有四年了,肚子卻沒動靜。家裏邢夫人已經不知埋怨過多少次了,賈母雖沒正經提過,鳳姐兒心裏知道是老祖宗寵着自己才沒敲打。
沒眼力的邢夫人這時突然開口道:“想要孩子,事情簡單的很。我們兩府姑娘這麽多,給蓉哥兒納幾個妾,人丁不旺也旺了。”
這會兒,鳳姐不僅是臉紅,而是臉黑了。
王熙鳳這麽精明的人,哪裏聽不出太太話裏說的是給蓉哥兒納妾,實際上卻在怪自己總盯着他兒子。一味要專寵,卻又生不出孩子來。
賈母像是沒聽懂似的,拉着秦可卿的手,笑着安慰道:“可别聽她瞎胡說,人各有各的緣分,胡亂着急緣分沒到也急不來。我們這樣的人家,還怕沒人投胎過來不成?”
下邊幾個小的也在笑着,鬧騰中探春搶出來,道:“剛林姐姐說得好了。”
林黛玉素與探春親近,見她要報出自己的話來,追着探春讨打不讓說。
黛玉哪裏攔得住她,隻聽探春搶着道:“剛剛林姐姐說:那些投胎的人定是因爲搶着要來咱們家,所以在半路上打起來,才耽擱了時辰。”
衆人聽了,皆是大笑。
獨邢夫人冷眼看着,怪賈母偏心,又記恨上了探春。
秦可卿是個心思重的人,沒聽出邢夫人話裏的話,隻以爲是自己沒做好。這會兒經賈母安慰又得兩個小姑姑解圍,感激的朝探春、黛玉兩人看去。
心裏覺得跟她們親近了許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