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姬舒以鄭替衛以來,鄭國就一直都是采取躺平策略,完全不設防,周邊任何一個國家想要消滅鄭國,可能也就半個月左右。
也正是因爲如此,大家都不去打鄭國。
大家心裏都明白,任何一個國家隻要成爲這地區的霸主,那鄭國自然都會歸附,何須派兵去打。
如今有鄭國在,也方便大家談事。
但是
時代變了!
因爲在這期間,鄭國變得非常富裕,各國富商都集中于此。
而宋國這個要錢的舉動,立刻引起鄭國富商們的警惕。
他們也知道各國不會來打鄭國,但是周邊國家如果向他們要錢,這該怎麽辦?
他們猛然發現,我們鄭國就是一隻肥豬,生得一身肉,卻無獠牙來捍衛自己這身肉。
這是很可怕的。
今日的宋商可能就是明日的自己。
出于這一點考慮,鄭國國内的富商,統統都站在宋國商人這一邊。
他們堅決要求不能歸還宋國布匹。
因爲他們認爲,一旦交還宋國布匹,那麽各國都會以各種借口來向鄭國要錢。
而鄭國完全沒有實力與他們讨價還價。
不僅如此,鄭國是各諸侯國中第一個以商人爲主體的國家,甚至可以說,将各國貿易提升到另一個層次,各國商人都很愛鄭國,都将鄭國當做自己的第二故鄉。
縱使不是鄭國本土商人,也不會拍拍屁股走人。
但是這裏面又牽扯到諸多問題。
到底實力說話啊!
要是不給的話,各國君主就不會再信任鄭國,你鄭國不是躺平麽,那你不應該擁有與我們君主抗衡的權力。
最終姬舒還是決定,讓律法來公斷,讓宋國提供這方面的證據,證明這布匹是屬于宋國的,而非是個人的。
這看似合理,但其實也是很冒險的決定。
你憑什麽用你鄭國的律法,來判決我宋國的事?
你鄭國算個屁?
宋國自然不會接受。
但是鄭國商人是支持姬舒這個決定,這也是他們所能夠容忍得最後底線。
可惜這不是一個法制時代,而是一個實力決定正義的時代。
按理來說,魏國、趙國、齊國也不應該支持姬舒的這個決定。
因爲這樣的話,也觸犯到他們的利益。
但事情并非那麽簡單,之前魏國、趙國加在一起,也不怕齊國,但是上一次大戰就是魏國和趙國土地上打得。
令他們損失慘重。
齊國雖然是戰敗國,但直到戰争結束,也沒有一個敵軍士兵踏足到齊國的固有領土,徐州并不算是齊國的固有領土,那是最近幾年才得到的,并且還未去到完全的控制權。
楚國一直不肯放手,徐州地理位置實在是太關鍵。
如今楚國也沒有完全控制徐州,齊國也不可能放手的。
最後在秦國的保護下,齊國的實力得到很好的保存。
如果否決姬舒的建議,大家都用實力說話,那麽魏國、趙國認爲這會令齊國完全控制鄭國。
他們現在沒有足夠的實力,可以去齊國抗衡。
這導緻魏國和趙國明知這會觸犯到他們的利益,他們也隻能選擇支持公主。
強者永遠是律法的反對者,而弱者永遠都是律法的捍衛者。
沒有律法,就是弱落強食。
魏國和趙國是弱者,他們願意支持用律法說話。
而齊國是一個很糾結的心态。
齊國又不願意鄭國将布匹歸還給宋國。
齊國就是想引宋國進攻鄭國,迫使三晉允許齊國對宋國開戰。
鄒忌和姬定看法一樣,認爲公子偃是一個很危險的人物。
但是齊國又希望用實力說話。
因爲濮陽地理位置至關重要,對于三國而言,這可不是小事,魏、趙、齊三國相邦就此事來到濮陽商議到底該怎麽辦。
“宋國之前要人,鄭國答應了,宋國又要布,如果鄭國還答應的話,天知道宋國還會要什麽?另外。”
鄒忌稍稍一頓,又繼續說道:“囤積在鄭國的布匹,乃是交易而來,可不是以公子偃的名義存放在這裏的,這裏面可也涉及到我齊國商人,我們齊國是不可能答應的。”
大戊午道:“但這會引起宋國的不滿,鄭國可無力與宋國抗衡。”
鄒忌道:“我贊成公主之前的提議,由我們三國出兵保護鄭國。”
惠施道:“這倒不是不行,隻不過我們三國都派兵來此駐守,那麽由誰來統一指揮?若各自爲戰,将毫無意義,若統一指揮,我相信你們齊軍将領并不會服從我們魏國将領,同樣的話,我們趙國将領也不會服從貴國将領的指揮。
到時真打起來,可能會被宋國逐一擊破,也威懾不到誰。”
鄒忌笑道:“這很簡單,由我國派兩萬兵馬,你們各派五千,然後由我國将軍統帥。”
大戊午呵呵笑道:“齊相認爲我們會答應嗎?”
鄒忌道:“目前隻是非常時刻,等到情況穩定之後,我們再撤兵就是,我知道二位的疑慮,但是我們齊國根本就無須獨占鄭國,哪怕真發生什麽事,我們齊軍往鄭國走,鄭國未必攔得住?”
惠施笑道:“齊相聰明絕頂,這一個又一個計謀,令我們是瞠目結舌,應接不暇,我以爲還是用最爲公平方式來解決此事。”
鄒忌問道:“不知惠相有何高見?”
惠施道:“我們都不派兵,讓鄭國自己擁有軍隊來防守。”
鄒忌立刻道:“這可不行,當初我們可是說好,鄭國不允許擁有超過三千兵馬,如此我們才願意給予鄭國城池。”
大戊午道:“但是此一時彼一時,當時你們宋齊一家,有我們三國在,鄭國自也不需要兵馬,而如今宋國選擇中立,而宋國又與鄭國接壤,且之前宋國并未參與鄭國的事務,也并未承諾什麽,鄭國自然得擁有保護自己得兵力。”
鄒忌道:“這宋國一事還未完,你們又讓鄭國擁有軍隊,難道你們就不擔心!”
惠施道:“我們隻需要确保鄭國擁有可以争取到援軍到來的兵力即可,如此一來,也可以爲我們三國節省不少人力物力。”
大戊午又道:“再說,這軍隊又不是用來保護公主的,而是用來保護我們各國在此的商人,且也不歸公主所有,不知齊相還有何擔心的。”
鄒忌瞧了眼二人,見他們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也不讓齊國在鄭國駐軍,問道:“那你們說多少合适?”
惠施道:“三萬。”
鄒忌心裏暗自權衡,若隻保持三萬軍隊的話,确實不可能對齊國造成什麽威脅,關鍵鄭國制度,公主事難以獨掌大權。
當然,他還是希望更多的控制鄭國,但是惠施和大戊午顯然不會令他得逞。
基于這一點,這鄭國具備一定的軍事實力,可以威懾宋國,這對于齊國而言,當然也是好事。
目前宋國是齊國的心腹大患啊!
鄒忌最終還是答應下來。
他們商定之後,又去找到公主商議。
“讓我們鄭國擴招軍隊?”姬舒睜大眼睛看着他們三人,道:“三位相邦不是在開玩笑吧?”
惠施面色嚴肅道:“公主認爲我們三人來此,隻是爲了跟公主開玩笑嗎?”
沒有辦法,男人不在身邊,底氣不足啊!
“抱歉,我絕無此意。隻是.。”姬舒郁悶道:“隻是基于我們鄭國制度,就沒法擁有一支三萬人的軍隊,因爲因爲我沒錢,最好還是你們派兵來保護我們。”
鄒忌瞧了眼惠施和大戊午,瞧,人家公主也都這麽說了。
大戊午無視鄒忌,道:“我們可以駐軍,可公主又不願意負責軍費,公主認爲這合乎情理嗎?”
姬舒委屈道:“也是因爲沒錢啊!”
“.!”
大戊午神情一滞。
惠施笑道:“公主勿憂,如今你們鄭國商人人心惶惶,他們也想保護自己的錢财,公主大可去試一試,不行再說。”
身爲相邦,這點行情,他還是看得明白。
他認爲鄭國商人會願意支持公主擁有一支軍隊。
鄒忌呵呵笑道:“惠相說得是,公主先去試試,行不行另說。”
姬舒郁悶地瞧了他們三人一眼,道:“好吧。”
姬舒就找來鄭國的大富商商議此事,因爲這事找殷順且他們沒啥用,養軍隊可是要花錢的,殷順且他們不能提供太多的幫助。
隻有這些大富商願意出錢,才養得起一支軍隊。
“這個.我們也認爲是應該擁有一支軍隊來保護我們,但是.但是光養三萬軍隊,那可得花不少錢啊!”
“就各國軍制來看,唯有以前的魏國的魏武卒,平時是不用耕地,隻需要打仗,但是如今魏武卒幾乎不存在,就連魏國養不起,那更何況我們鄭國。”
“咱們雖然有點錢,但也負擔不起啊!”
“這錢該如何出也是一個問題,畢竟來鄭國做買賣是各國商人,并非是鄭國人,若平時他不待在鄭國,他們也不會願意交這錢啊!”
隻要說到出錢,那總是最難聊的話題。
其實這些富商也想有軍隊保護鄭國,但他們的最終目的是要賺錢,而不是爲國爲民,光養三萬軍隊,這支出很大的呀!
成本一旦高于盈利,那他們付錢的理由是什麽?
姜佐突然道:“可如果不以魏武卒的方式來建設軍隊,而是采取秦制,平時務農,戰事來的時候,在出征作戰,那這三萬軍隊也難以抵擋住周邊國家的進攻。”
他不太好特指宋國。
一個名叫丁酉的富商就問道:“那大司馬認爲這需要多少錢?”
姜佐稍稍遲疑了下,道:“如今什麽都沒有規定好,我也不敢往下判斷,但估計不少。”
一衆富商面面相觑。
真是令人非常糾結啊!
他們多半都不是鄭國人,他們的求得是保護他們在鄭國的财富,而不是保護他個人安全。
如果隻是保護個人的安全。
那回到自己國家就行了。
對于這方面的付出,肯定是有一條紅線的。
場面一度比較沉寂。
正當這時,白圭突然道:“我倒是有一策,或許能行。”
衆人立刻看向白圭。
“白老先生請說。”
“咱們都是商人,商人就是應該做買賣的,而不是練兵打仗的,我以爲這軍隊也可以當成買賣來做啊。”
這可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衆人震驚地看着白圭。
姜佐問道:“敢問老先生,這軍隊如何當成來買賣來做?”
白圭撫須道:“如今各國戰事頻繁,打仗就需要軍隊,可是軍隊又要錢養,魏國如今放棄魏武卒,不就是因爲養不起嗎?
這養兵需要十年,可用兵卻隻在一時,以我們商人來看,是不是不劃算啊!”
田修突然道:“老先生說得很對,這也是我們猶豫的原因,目前也沒有誰來打過咱們,就花這麽多錢養兵,這顯然不劃算啊。”
绁錯立刻道:“是,目前是沒有誰來打咱們,可一旦發生戰事,那我們可能就一無所有,光憑這一點,哪怕是以商人來看,少賺一點,總比虧得精光要好啊!”
他們兩人一人代表齊國,一人代表魏國。
各爲其主。
大家心裏也都有數,丁酉就道:“二位先别争了,聽聽老先生怎麽說得。”
白圭道:“其實很簡單,就咱們來幫他們養兵、練兵。我們就以魏武卒的方式來練兵,如果魏國需要用兵,他們可以花錢來雇咱們的軍隊作戰。
趙國、齊國、燕國需要用兵,亦可如此。
如此一來,平時這些軍隊能夠保護我們自己,若有戰事,還可以利用軍隊賺錢,而各諸侯國亦可節省不少錢。”
丁酉激動道:“妙哉!妙哉!老先生此策可真是妙啊!”
不少商人是直點頭。
就目前戰事發生的頻率,可能還有得賺啊!
一個名叫陳倉的商人道:“但是打仗可得死人呀,一場戰争下來,死得人可不止三萬,若是一出門就全軍覆沒,那可怎麽辦?”
衆人又是一愣。
又覺得這真是死虧啊!
白圭笑道:“陳先生說得對,咱們建設這一支軍隊的主要目的,還是爲了保護鄭國,而非是爲了保護他國。
況且三萬放到戰場上去厮殺,那也不夠看,但是我們的兵可都是精兵,我們可以做一些戰場之外的事情,比如說截糧草,又比如說護送人和财物,專門負責協助,解決一些棘手的問題。
另外,這任務越艱難,價格就越高,咱們是不會虧的。”
這麽一說,戰場也不是不可以上。
死就死。
反正死得又不是我。
隻要給得錢夠多就行。
賣東西的人哪會虧錢,隻有買東西的人會吃虧。
動心!
這些富商都非常動心!
好家夥!
又開創了一門買賣。
殷順且突然問道:“可是你這人上哪裏去找?他國打仗,平民必須得參加,是爲國爲君而戰,可你這軍隊是用于賺錢的,我鄭國子民,可沒有理由爲此而戰。”
白圭笑道:“有錢還怕找不到人麽。”
其餘富商嘿嘿直笑。
殷順且一陣無語。
這樣也行。
真是奸商啊!
田修覺得哪裏不對,忙道:“等等會,假設趙國與魏國發生戰事,那怎麽辦?”
白圭笑道:“若有需要,都可以雇傭我們的軍隊,價高者得,這對于各國都公平,另外,我們軍隊隻是輔助,決定成敗的,還是你們自己的士兵。”
田修有些拿捏不定,這對齊國到底有利還是無利,于是道:“這事從未有過,我們還得慎重考慮啊!”
白圭忙道:“我也隻是提一個建議。”
姬舒是一臉茫然道:“你們做主就行。”
會議結束之後,殷順且就找到白圭,笑道:“老先生真是聰明絕頂,就連軍隊在老先生眼中,都能成爲貨物。”
白圭讪讪道:“這都是被逼的,我在鄭國有多少财富,殷大夫應該也知曉一二,我很需要軍隊的保護。”
殷順且問道:“但是老先生一直以來都以仁行商,這個主意顯然是有悖于仁義。”
白圭歎道:“但我到底是一個商人,我得考慮自己的财富,若殷大夫有更好的主意,能夠保護我們的财富,我一定支持殷大夫。”
殷順且沉默半響,歎道:“是我們無能啊!”
但他說得很對,這個主意不符合白圭的行商準則,因爲這個主意壓根就不是他出得,而是姬定通過洛邑讓他這麽幹的,理由就是保護洛邑在鄭國的投入。
必須得擁有軍隊。
但是姬定知道白圭的性格,故此他讓洛邑轉告白圭,如果另有辦法建設一隻軍隊,那就别說,唯有在沒有辦法的時候,才提出來。
而鄭國制度也是姬定一手締造的,他知道這是很難的。
白圭也不願意這麽幹,這跟買兇殺人有何區别,但事與願違,這事令大家都很糾結。
就沒個辦法。
然而,他也得保護周王的财富,這可是他做臣子的義務。
目前唯有這個辦法,才能夠令鄭國建立起一支軍隊來。
而姬舒其實也是知道的,什麽委屈、郁悶、痛苦,都是演出來的,這都是姬定的主意。
而這也是姬定補救之策,他的原計劃,是要在宋國制造混亂,但卻被公子偃壞了他的大事。
然而,這制度可是他最爲擅長的,他得知宋國的情況後,心知鄭國的風險将會極具增加。
而這國與國之間,可不能看對方會不會打你,而是看對方有沒有實力揍你,如果對方有實力,那就必須提升自己的實力,繼續維持均衡。
當然,面對齊、魏、趙三國,那是完全躺平,不用打,直接就跪下。
但是宋國可不在其列。
就必須防止宋國。
而鄭國的體制,是商人爲主,而姬定一直也是通過商業來控制鄭國,這軍隊必須要控制商人手中。
商人控制的軍隊,隻能是雇傭軍!
然而這個雇傭軍計劃,也令惠施、鄒忌、大戊午有些措手不及。
他們也很震驚。
還能這樣玩?
那白圭真不愧鄭國第一富商。
但是他們并沒有猶豫太久,一緻答應讓鄭國建設雇傭軍。
魏國是第一個表态支持的。
因爲白圭就是拿魏國的魏武卒來做例子,這确實能夠幫助到魏國節省不少錢,關鍵魏國如今國力衰弱,有一支精銳軍隊在旁幫忙,那真是雪中送炭啊!
趙國也比魏國好不了太多,他也是支持的。
齊國想得很簡單,這價高者得,那我齊國是最有錢的,我怕什麽,關鍵齊國商人在鄭國也是很強大得,這麽玩的話,軍隊完全是被商人控制。
不過三人還是虛僞的交流一番,表示如果我們三國發生戰争,都不能向鄭國借兵。
當然,這隻是一句狗屁。
要真打起來,不借就有鬼了。
可除他們三國之外,其餘諸侯國,是一緻反對。
這近水樓台先得月。
若秦魏交戰的話,對于魏國肯定有利。
但也沒卵用。
雖然如今各國都派官員駐紮在鄭國,但實際上就是他們三國說了算。
宋國當然是最氣憤的。
首先,宋慶就沒有抓到。
雖然姬舒下令将宋慶送回宋國,但是齊國先一步下手,主動安排宋慶逃往齊國。
這姬舒也沒有辦法。
如今布匹又得不到。
戴源表示那些布匹都是屬于宋國的,宋國決不會提供任何證據,去刑獄司告狀,要求鄭國必須将所有布匹送回。
如果宋國去刑獄司,那是很丢人的事,鄭國算個球,太看不起我們宋國了。
姬舒當然不會跟他鬥氣,到底宋國是強于鄭國。
姬舒還是派人控制住一半的布匹,表示此案不完結,這些布匹就不能動。
商丘。
“你們看見沒有,這國力弱小,就得被人欺負,如今就連鄭國都不将我們宋國放在眼裏。”
公子偃向自己的大臣說道。
宋國大臣們臉上個個都是面露怒色。
他們真沒有想到,鄭國敢不給。
畢竟鄭國給了也不會吃虧。
這又不是要鄭國的錢。
在宋人眼裏,這簡直就是欺人太甚啊!
一位大臣站出來道:“君上,若不給予鄭國教訓,将來誰還會将我們放在眼裏,我建議出兵鄭國。”
不少大臣站出來附議。
公子偃搖搖頭道:“如今我們國力不如齊國,更别說還有魏國和趙國兩個幫兇,貿然出兵,隻會得不償失,但是我們要引以爲恥,若不想再發生這種事,就必須讓自己強大起來。
至于那些布匹麽,先放到鄭國,遲早一日,我會讓那公主親自給我送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