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出得大殿,姬定吐出一口濁氣來,擡頭望着漆黑的夜空,喃喃自語道:“終于是抵達了彼岸。”
額頭上也開始滲出一些汗珠來。
不怕?
他不是神,心裏能不怕嗎?
但這就是他的宿命!
他沒有任何資本,隻能用命去拼,去博。
“周客卿。”隻見都斜帶着幾個舉着火把的武士走了過來,他拱手道:“這晚上看不太清,故此大王特地命我來送客卿回去。”
姬定偏頭瞧了眼都斜,饒有興緻地問道:“你似乎對我尊重了許多。”
都斜笑道:“您如今可是我國客卿,下官又怎敢怠慢。”
姬定微微一笑道:“我很欣賞你。”
“多謝客卿誇獎。”
都斜颔首一禮,又伸手引向前方,“客卿請。”
“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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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所,那法克、小莺立刻迎了上來,皆是忐忑地看着姬定,唯有莽還是一如既往地默默站在旁邊。
姬定給了他們一個淡定的眼神。
都斜拱手道:“若是客卿沒有别得吩咐,那下官就先回去複命了。”
姬定道:“慢走。”
“告辭。”
都斜走後,法克激動道:“先生,你成功了?”
姬定直接将方才楚王賜予他的相印,随手扔給法克,然後便往中間的大廳走去。
幾經波折後,法克才穩穩的将那令牌捧着手心,仔細瞅了瞅,嘴裏一直激動地念道:“楚國相印!真的是楚國相印!先生成功了。”
其實近一段期間,他可也是非常緊張得,因爲他是知道楚國的文化,可不像其它諸侯國那般禮賢下士,這楚王殺大臣,可也是說殺就殺的,不會顧忌太多。
這大晚上楚王突然召見姬定,他們心裏可也是相當緊張。
姬定坐在廳内,趕緊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又輕輕撫摸了下脖頸處,道:“這可是吃飯的家夥,一定的保護好,該死的楚王,連杯茶都吝啬。”
“先生!先生!”
這時,法克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地将令牌遞還給姬定。
姬定隻是看了眼小莺。
小莺立刻小心翼翼地接了過去,道:“我去幫先生放好。”
“嗯。”
姬定點點頭。
小莺走後,法克又低聲道:“先生,适才你前腳剛走,濮陽那邊就傳來了消息。”
姬定隻是斜目看着他,并無半點緊張。
法克道:“鄭公主已經攻占濮陽,那衛侯也.也被我們的人給殺了。”
姬定稍稍皺了下眉頭,問道:“全都殺了?”
法克點點頭,又安慰道:“先生犯不着爲此感到内疚,那都是衛侯自己咎由自取,根據消息來看,當時绁錯他們不一定能夠攻破濮陽城,而衛侯卻選擇在關鍵時候抛下大家,獨自逃生,是他抛棄國人在先。”
姬定笑問道:“你從哪看出我内疚了?”
法克愣了下,道:“先生似乎不怎麽爲此開心?”
姬定笑道:“我如今已經佩戴楚國相印,縱使公主失敗,我也能夠力挽狂瀾,這沒有什麽值得開心和不開心的,至于那衛侯麽?”
姬定微微揚起嘴角,“雖然衛侯對我還算不錯,但是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殺他那隻是我的工作,僅此而已。”
法克聽得似懂非懂,問道:“先生,那咱們下一步該怎麽做?”
姬定沉吟少許,道:“我現在要集中精力,幫助楚國走出這泥潭,如此才能夠穩固住我在楚國的地位。”
在姬定接下相印的同時,其實也接下目前這個爛攤子。
雖然此番大戰已經瀕臨尾聲,但不意味着戰争就此結束,這遠遠還沒有結束。
齊國與燕國的戰争,趙國與中山國、燕國的戰争,秦國與楚國,齊國與楚國。
這些事可都還沒有解決。
戰争在此時停止,隻是因爲打下去都占不到任何便宜。
但解決不好,戰火立刻就會重燃。
而如今中原諸侯國,是一緻針對楚國,這對于楚國而言,可是非常不妙的局勢。
這導緻楚威王都沒有時間,向群臣介紹這位新上任的客卿。
第二日,楚威王便召開最高層會議,商議下一步該怎麽做。
而這也是姬定首次以楚臣的身份,參與這楚國最高層會議。
昭陽他們心裏也清楚,姬定才是今日的主角,他們都知道,楚國一國之力,是打不過中原諸侯的聯盟,目前楚國是需要依靠外交手段去斡旋,而這就是楚王重用姬定的一個原因。
至于說姬定的變法,也得等到姬定立下大功再說。
姬定當然也知道,這場會議就是爲他而開,他也沒有謙讓,立刻站出來,語氣非常強硬地說道:“此事決不能輕易了結,無論如何,楚國必須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否則的話,大王和諸位将軍,又如何向千萬萬楚人交代。”
這一句話,立刻得到在坐所有人的一緻認同。
楚威王點點頭,問道:“我們又該如何報複?”
姬定道:“我們不能向所有諸侯國報複,那樣的話,隻會逼迫他們團結在一起對付我們,而此次大戰,乃是秦相張儀挑起來的,秦國才是罪魁禍首,故此我們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傾瀉在秦國身上。”
景翠突然道:“但是齊國趁火打劫,奪取我們不少土地。”
姬定笑道:“将軍也說了,齊國是趁火打劫,那麽齊國就隻是次要的,放火之人才是罪魁禍首。至于齊國搶奪我們的土地,隻能以後再找齊國算賬,但絕不是現在,而目前我們需要拉攏齊國。”
昭陽道:“秦國雖然是罪魁禍首,但秦國并未占領我楚國一寸土地,就當下而言,對我楚國威脅最大的,是那宋齊聯盟,他們的聯軍,已經威脅到我們江淮一代。”
他們都想要報複,但他們覺得應該先針對齊國,而不是秦國,秦國目前來說,還不足以威脅到楚國,秦國若想從商於出武關與楚國決戰,那楚國倒也不怕,從軍事角度來說,楚國也難以進攻秦國。
但是那齊國若從徐州南下,威脅太大了,畢竟楚國現在沒有完全控制住越地。
姬定點頭道:“大将軍言之有理,但是這恰恰是秦國想要看到的,說不定秦國正不遺餘力的拉攏齊國,因爲一旦楚國與齊國打起來,那麽秦國便可趁機整合三晉,若是讓秦國完成這一步,那麽對于我楚國的威脅簡直就是緻命的,相比較起來,齊國目前的威脅就算不得什麽。”
頓了頓,他又道:“而且我們的目的,不是一定要與齊國結盟,而是要與齊國緩解關系,然後集中精力拉攏三晉,隻要三晉倒向我們,那我們才能擁有極大的戰略空間。
反之,我在沒有拉攏三晉前,就因爲那幾百裏土地,貿然與齊國開戰,那我們整個楚國的戰略,就僅限于與齊國戰争的勝敗,這可不是屬于大國得戰略。大國的戰略就應該覆蓋到每一個諸侯國,就如同現在的秦國一樣,如今秦國的任何一個決策,都将影響到中原各個諸侯國,也包括我們楚國。”
楚威王稍稍點了下頭,又瞟了一眼昭陽等人,見他們沒有立刻反駁,這才開口道:“那依卿之見,該如何拉攏齊國?”
姬定道:“據臣所知,幾年楚齊之戰,楚魏之戰,皆因魏齊徐州相王!”
不等他說完,楚威王便道:“卿是讓寡人承認他們嗎?”
姬定點頭道:“正是。”
楚威王道:“這不行。”
曆代都以楚王唯有自己是除周天子之外,唯一一個有資格稱王的,其它的都不行,徐州相王不但引起姬扁不爽,也引起他的不爽。
姬定笑道:“那秦君并未稱王,而魏君早已稱王,敢問大王,他們兩如果碰面,是誰低下那高貴的頭顱。”
楚威王皺眉不語。
姬定又繼續道:“真正鑄就冠冕的不是身份,不是地位,而是實力,若擁有強大的實力,縱使你不稱王,别人也會将你視作爲王,若沒有實力,縱使你稱王,在别人眼裏也什麽都不是,興許還是一個小醜。
如今不管大王是否承認,齊國都是實力能夠與楚國媲美的大國,對待齊國得态度,就是不能如對待其它小國一樣。
另外,如果去年臣是以秦使的身份入楚,縱使臣再年輕,大王也未必會那般待臣。”
楚威王不爽地看了眼姬定,你這都已經是寡人的臣子,還提那事?有完沒完。
姬定笑道:“大王,臣隻是想說明一點,你點一下頭,便能夠換取與齊國友好,如此代價便能夠換取楚國大戰略的利好,比起當年越王勾踐的卧薪嘗膽,這又算得了什麽。”
令尹高固突然開口道:“大王,臣以爲周客卿所言大有道理,以齊國目前的實力,縱使咱們一直不承認,其它諸侯國也都會承認的,如果到時就我們一國不承認,那并沒有什麽意義,反而還會令個諸侯國對我楚國産生極大的戒備之心,那我們難以拉攏其它國家,改變我們楚國被孤立的現狀。”
如今的周王室已經是一個圖騰,對于稱王與否,諸侯國沒有那麽的忌憚,如果楚國一直都不承認其它諸侯國,那你楚國的野心,那就是昭然若揭。
你不準我們稱王,無非就是想取代天子,成爲唯一的王。
試問在這種情況,誰還願意與楚國結盟,你楚國遲早是消滅我們的。
關鍵齊國已經稱王,并且得到絕大多數諸侯國的承認,包括秦國,倒是楚國稱王,中原諸侯一直不太願意承認。
這也是楚王不願意承認齊王一個重要原因。
但如今可不是春秋時代,而是戰國時代,諸侯都得憑實力說話,而不再是身份,所以這承認與否,政治意義其實是非常小的,但如果承認的話,那将會爲楚國換來一個戰略空間,對于改善當下楚國困境是非常有幫助得。
這一筆交易在姬定看來,簡直就是穩賺不賠的。
楚威王又看向昭陽,昭陽也點了點頭。
正如姬定所言,以齊國目前的實力,遲早還是要承認的。
從戰略意義上而言,如果姬定真的能夠拉攏三晉,那麽楚國就能夠報複秦國和齊國。
楚威王是猶豫再三之後,最終還是點頭下來。
秦楚爲敵,且目前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那麽齊國自然就成爲關鍵。
此時,楚國使臣與秦國使臣都在趕往齊國的路上。
然而,有一人先他們一步,抵達了臨淄。
這個人就是蘇秦。
關于衛國的内亂,齊威王也是知道的,如果沒有這場大戰,齊國必然會幹預,齊國喜歡幹這種事,趁你病要你命,但是如今齊國真的無暇顧及衛國。
但是齊威王萬萬沒有想到,前來的是一個鄭使,而不是衛使,而且還是爲了一個女人來的。
齊威王不可思議地看着蘇秦,道:“你的意思是,讓寡人承認一個女人爲國君?”
蘇秦道:“回大王的話,目前來說,鄭氏一脈,公主的血統最爲純正,也是公主以一人之力複國,由公主成爲國君,也是理所當然的。”
齊威王非常堅決地說道:“這不可能,寡人絕不會承認一個女國君的。”
齊國沒有秦國的地理優勢,也沒有楚國那廣闊的疆土,但是有一點,是秦國和楚國都比不了的,就是文化方面,相比較起來,齊國算是繼承周禮最爲完整國家,當然齊國也對這周禮做出許多修改。
齊威王如果感覺到臣子有所威脅,他一般驅趕,是很少殺重臣。
導緻人才都愛往齊國跑,孟子就是其中之一,其次才是秦國,最後是三晉,楚國幾乎不再考慮之中,唯有姬定這個傻缺往上面湊。
齊威王是根本不可能承認一個女國君,因爲這有違禮制。
蘇秦絲毫不氣餒,突然問道:“大王,外臣在來的路上,看到許多齊國士兵,不知爲何?”
齊威王道:“此乃我齊國之事,你問來作甚?”
蘇秦笑道:“莫不是爲了防守秦魏?”
齊威王道:“是又如何?”
蘇秦神情嚴肅道:“之前齊國奪取越地十餘座城池,楚國自然不會善罷甘休,而燕國與齊國仇深似海,同時燕國與趙國尚未停戰,而秦國已經與魏韓結盟,已經擁有進攻齊國的條件,如果秦國沒有攻伐楚國,要麽就是出兵趙國,救燕國,要麽就是直接出兵齊國,但即便出兵趙國,大王也必然要派兵支援。
雖然齊國目前是取得大勝,但又面臨着三面作戰的風險,大王萬不可掉以輕心啊。”
齊威王一聽,這人不簡單,小小鄭使竟然對于天下大勢了如指掌,素來喜愛人才的齊威王,不禁放下傲慢,謙虛地問道:“依你之言,寡人該如何應對?”
這就是楚威王與齊威王的差距所在,蘇秦也還不到三十,并且是個小小鄭使,跟魏使沒得比,但齊威王不但親自接見,而且還虛心詢問,那楚威王見都懶得見。
蘇秦道:“大王竟然主動相問,外臣焉有不說之理,臣以爲大王若要破此局,必然還是要拉攏魏韓二國。”
齊威王道:“這寡人也想,但魏韓已經與秦結盟。”
蘇秦道:“魏韓與秦結盟,實屬無奈之舉,當時情況,若不與秦結盟,秦國必然出兵攻伐。”
說到這裏,他頓了下,又道:“對了!大王之前爲何不與魏結盟?”
齊威王稍顯尴尬道:“那是因爲寡人不想與秦楚爲敵啊!”
蘇秦道:“如今秦楚已經鬧翻了,而楚國絕不會再與秦國結盟,既然如此得話,這個顧慮就沒有了。”
齊威王想了想,道:“但這會惹秦國不滿,而我國剛剛攻占了越地一些城池,同時得罪秦楚二國,可是不明智之舉啊。”
蘇秦道:“大王無須有任何擔憂,如果齊國拉攏魏韓,楚國是絕對樂于見到得,雖然齊國占得越地十幾座城池,但是對于楚國而言,這算不得什麽,最令楚國忌憚得還是秦魏韓三國聯盟,因爲這麽一來,秦國可以從韓國繞道進攻楚國,而楚國本就與齊國接壤,楚國如今一定也在思考如何破秦魏韓三國聯盟。
至于秦國,齊國就更不需要擔心,若無魏韓的支持,秦國想以一國之力遠征齊,那大王根本無須懼怕。
而魏韓之間,魏國又是起主導,韓國必然随魏國,齊國隻需要拉攏魏國,便可破秦魏韓三國聯盟,同時就可以集中力量應對楚國。”
齊威王問道:“那如何拉攏魏國?”
蘇秦反問道:“大王認爲是鄰居之間發生矛盾比較多,還是與外人發生的矛盾比較多。”
齊威王回答道:“自然鄰居之間發生的矛盾比較多。”
“爲何?”
“因爲近啊!”
“是啊!”
蘇秦就道:“當初魏國與齊國會發生那麽多戰争,就是以爲齊國在向西邊擴張,而魏國在向東邊擴張,自然就遇上了,如果魏國與齊國并不接壤,矛盾自然就會減少許多,信任自然就會多出不少。”
齊威王問道:“這鄰居怎能夠分開?”
蘇秦笑道:“這很簡單,在兩家中間放一個大院子,不就隔開了嗎?”
齊威王問道:“鄰居之間都是挨着的,哪還有空地放個院子啊!”
蘇秦道:“鄰居之間是放不了院子,但是魏國與齊國中間是可以放個院子的。”
齊威王好奇道:“怎麽放?”
蘇秦道:“我們鄭國啊!其實魏國與齊國接壤的地方非常少,中間主要隔着的是我們鄭國,如果齊國與魏國都願意将接壤的幾座小城池,交予我們鄭國,那齊國與魏國不就變得不接壤了嗎。”
齊威王聽到這裏,算是聽明白了,不過他爲人十分大度,還笑呵呵道:“原來你是在爲你們鄭國謀利啊!”
蘇秦如實道:“吾乃鄭國臣子,自然得爲鄭國謀利,但是這麽做,對于齊國也好,鄭在趙、魏、齊、宋四國之間,而就當下而言,秦楚才是大王最大的敵人,舍棄幾座城池,表示齊國無西進之心,從而換取三晉的信任,對齊國無疑最有利的。”
齊威王沉吟不語。
誰說寡人沒有西進之心啊!
目前是能這麽說,但以後呢?
蘇秦豈不知齊威王在想什麽,道:“鄭國在四大強國之間,齊國不給城池,鄭國也奪不了,齊國要拿回去,鄭國也守不住,目前是我們鄭國最難之時,如果大王能夠效仿當年齊桓公,對于我鄭國施以援手,鄭國必然銘記大王的恩情。”
齊威王道:“魏王一直視衛.鄭國爲他的地盤,寡人若是幹預的話,如何還能夠拉攏魏國。”
蘇秦立刻道:“我去幫大王遊說魏王,要是魏王不答應,大王您答應,那也沒有用啊!”
齊威王認爲若是給幾座小城池鄭國,就能夠讓魏國倒向齊國,這當然是非常劃算,秦魏聯盟就等于讓秦國擁有伐齊的底氣,但齊國又打不倒秦國。
況且鄭國國力那麽弱,就是給幾座城池,也翻不了天。
齊威王道:“但寡人絕不會承認你們鄭國的女國君。”
蘇秦笑道:“隻要大王您别否認就行。”
齊威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又道:“還有,不能光我們齊國贈送鄭國城池,魏國也得讓幾座城池出來。”
蘇秦點頭道:“那是當然,不這樣的話,這城池也不好給啊!”
齊威王又想了想,道:“寡人還得派大臣去鄭國擔任要職。”
蘇秦點頭道:“可以。”
齊威王道:“行,你能夠說服魏王,那寡人也答應。”
蘇秦讪讪一笑,道:“但大王您得給臣一些憑證,證明您有意與魏國修好關系,如此臣才能夠去大梁遊說,魏王可沒有大王您大度,若沒有大王的憑證,魏王可能會将臣視作騙子抓起來。”
這話齊威王很愛聽,他一直認爲自己比魏王要大度,爲此他還諷刺過魏王,同時他又覺得這蘇秦是個人才,以小國之臣,跑到我大國來要城池,還讓他要成了,這是一般人幹得事嗎?笑道:“寡人賜你一塊客卿的令牌。”
蘇秦心中暗喜,他當然還是想爲大國效力,鄭國是很難發展起來的,對于他而言,也隻是一個跳闆,但他并未有表露出來,拱手道:“還請大王放心,臣一定不辱使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