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這事出突然,昭微也是毫無準備,他自然不能給予張儀任何答複,回去之後,他就叫來自己的兩位門客詢問對策。
“主公,張儀說魏人狡詐,可秦人也未必就想着我們好,我看張儀是害怕我們與魏結盟,故而才這麽說。”其中一個名叫李禽的門客道。
昭微點點頭道:“這我自然也知曉,但問題是如今他們兩家已經找上門來,我們又該如何應對?”
另一位名叫陳殇的門客道:“我們的選擇無非也就三種,其一,與魏聯盟;其二,與秦聯盟;其三,都不聯盟。與魏聯盟,可削弱秦國,與秦聯盟,可滅魏國,要都不聯盟的話,可保存實力,仍由他們自相殘殺。”
昭微沉吟少許,道:“似乎都不錯啊。”
的确!如今楚國的情形是一片大好,手裏握着一手好牌,好似怎麽打就有道理。
陳殇笑道:“如今他們二虎相争,而我國擁有左右勝負的能力,那自然誰給的好處多,那咱們就與誰結盟。其實張儀之策,确有道理,秦國野心不小,且實力強大,如果我國要稱霸中原,與秦必有一戰,與魏國聯盟阻止秦國壯大自己的實力,其實要更利于我國,關鍵就是魏國是否真心與我國聯盟,若是魏王能夠立公子高爲世子,那倒未嘗不可啊!”
昭微好奇道:“張儀乃秦相,他豈會爲這般好心,爲我國出策,這其中是不是有其它原因?”
李禽道:“我以爲張儀也是知曉此理,認爲我國不會眼睜睜地看着秦國變得更加強大,故此可能會與魏國結盟,才幫我們出此策,也許他認爲魏王是不會答應的,其本意還是要破壞我們與魏國聯盟。”
昭微沉吟少許,問道:“那如果我們依其所言,豈不是正中其下懷。”
陳殇道:“主公不應這麽看,張儀當然是爲秦國着想,這是非常合理的,主公也應該爲我們楚國着想,如果魏王不接受這個條件,到時我們幫助魏國擊退秦國,魏國翻臉不認人,我們又該如何是好?
既然如此,我們就還不如與秦聯盟,瓜分魏國,如此一來,秦國雖然變得更加強大,我們也能夠在中原立足,之後可與秦,先分天下,再争雌雄。”
李禽亦是點點頭。
這外交之事,可不是什麽好勇鬥狠,也沒有太多陰謀,大多數都是陽謀,那張儀不管說什麽,那肯定是爲秦國謀利,他不可能是爲了楚國耗盡心血,故此凡事還是得根據自身利益來權衡。
張儀爲什麽幫助楚王出此策,目的肯定是破壞魏楚聯盟。
可他說得确實有道理,秦楚聯盟,利益是可見的,瓜分魏國,将巴國納入版圖。而魏楚聯盟,利益是不可見的,打壓了秦國,占便宜的可是魏國,而不是楚國,河西河東,離楚國那麽遠,楚國又得不到。
可見張儀的計策,其實是很公道的。
雖然他是懷有私心,但隻要利于楚國,那爲什麽不用。
昭微也想明白了,于是馬上書信其兄長昭陽,他的兄長昭陽乃是楚王身邊的一員大将,是深得楚王信任,在楚國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甚至可以說是下一任宰相最有力競争者。
.
而那邊姬定冒着寒風,一路上是風餐露宿,趕到楚國都城鄀都,也就是以後湖北省宜城一代。
但是楚國兩個習慣,一,喜歡遷都,二,遷到哪裏都城叫做郢。故而也可以叫郢城。
然而,令姬定沒有想到的是,他費勁千辛萬苦來到這裏,楚王不但沒有親自接見他,反而就讓他們住在一個非常簡陋、破爛的小院裏面。
這惹得法克是非常不滿。
我們先生何時受過這等委屈,上哪不得好酒好菜招呼。
但姬定心裏清楚,楚王目前占據絕對優勢,必然會漫天要價,對此他是早有心裏準備,所以他一直都是耐着性子,因爲如果他表現的過于着急,那楚王肯定還會不斷擡高籌碼。
可這一等就是一個月啊!
這令姬定有些摸不着頭腦,要再晾下去,這黃花菜可都涼了,另外,哪怕你楚王不見我,你們也得派個人來跟我談談啊!
談都不談,這是什麽外交?
搞不懂!
最終還是楚王耗赢了,這沒有辦法,姬定隻能讓法克拿着錢去打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先生,已經打聽清楚了。”
法克回到屋内,是一臉尴尬地看着姬定。
姬定察覺到其臉色有異,心中有些不安,問道:“是怎麽回事?”
法克撓着頭,讪讪道:“其實.其實原因就是因爲先生。”
“因爲我?”
姬定納悶道:“别說楚王,我與楚人可都沒有過來往,怎麽可能因爲我。”
法克歎了口氣,道:“根據我打聽來的消息,主要是因爲楚王聽說先生您太年輕,進而認爲是魏王瞧不上他們楚國,故此才不見先生。”
“啊?”
姬定有些暈!
自己忙活這麽久,就得到這麽個答複。
可真是想哭都不知道該躲去哪裏哭啊!
法克又将其中原因解釋了一番。
原來中原諸侯一直視楚爲蠻夷,這當然令楚王是非常不爽,但這也是激勵楚人發憤圖強的一個重要原因,到後來楚王幹脆就自稱蠻夷。
你不是叫我蠻夷嗎?
好!
那我這蠻夷就要稱王,就要與你們抗衡,就要打敗你們,就要稱霸中原。
但其實楚王當然是不願意當這蠻夷,他是要證明自己不是蠻夷。
基于這段恩怨,這回魏王突然派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來這裏與他們談結盟的事,無疑又一次刺痛了楚人那敏感神經,他們下意識就認爲魏王又是再羞辱他們楚人。
這令楚王非常憤怒,剛好最近楚軍是南北兩開花,楚國版圖達到前所未有之大,楚王的野心也随之膨脹,他現在心裏其實已經有些瞧不上魏國,導緻這反差就更大了。
姬定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連楚王的面都見不着,他信心滿滿而來,可楚王都不見他,這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幾經考慮之後,姬定決定讓法克拿着魏王給予他的所有财物,去賄賂楚國的大臣,隻要求能夠見楚王一面。
然而,這錢都給出去了,但是依舊是石沉大海。
這拿錢不辦事,可不是蠻夷之風。
“先生,我方才又去問了問,那個.。”法克似乎有些難以啓齒。
姬定卻是笑道:“還能比現在更丢人麽,說吧,這到底又是怎麽回事?”
法克道:“聽說那秦相張儀馬上就要來到這裏,楚王是打算先見張儀,再見先生。”
姬定聞言,雙手捂住臉,用力地揉捏幾下,感慨道:“真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語氣中已經透着一股沮喪。
法克很少見到這般狀态的姬定。
确實!
此時姬定的确實非常沮喪,但他也能夠理解,爲什麽楚王會決定先見張儀,原因就是因爲魏國更加需要楚國,而秦國不是那麽需要楚國,楚王心裏清楚,他再怎麽對待魏使,魏使也不敢動怒。
但是随着張儀的到來,姬定知道這情況對他是越發不利。
但這到底是他首次介入大國外交,他還是不願意放棄,雖然他已經失去了先機,但他也早已經做好面對張儀的準備。
那張儀來到這裏,待遇可是完全不一樣。
首先,楚王麾下大将,楚國頂級貴族的掌門人昭陽是親自前去迎接,随即楚王在宮廷大辦宴席,招待張儀,搞得是好不熱鬧。
畢竟張儀如今乃是秦相,誰又敢怠慢。
楚王是看不上魏國,可他萬不敢小觑秦國,楚王心裏非常清楚秦國的實力。
這顯得姬定就更像似一個笑話。
楚王在見過張儀之後,終于派了一名名叫都斜的谒者來到姬定的小院,這谒者主要就是掌管傳達的官員,是一個非常小的官員。
但是外交之事,本就講究對等。
都斜來到屋内,見到姬定跪坐在桌前,陰沉着臉,見他來了,也是沉默不語,心裏也是能夠理解,要再沒脾氣,那就不是人了,他主動拱手笑道:“最近吾王政務繁忙,怠慢之處,還望魏使能夠多多體諒。”
姬定呵呵兩聲:“不敢,不敢,不知你來此有何貴幹?”
都斜倒也不生氣,笑道:“吾王知道魏使前來,是想與我國結盟,而吾王的條件就是,首先,你們魏王必須放棄稱王;其次,必須立公子高爲世子,若是貴國答應這兩個條件,吾王便願意與貴國結盟。”
當今七雄之中楚是最早稱王的,故此他對于魏、齊稱王是耿耿于懷,當時還爲這事打過一仗,至于說讓公子高回去當世子,更不難理解,公子高一直都在楚國人質,一旦他返回魏國做儲君,那必然是要依靠楚國的支持,這當然是能夠換取楚國的信任。
姬定聽完之後,面無表情,突然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來,放于掌心,遞上前去:“這塊玉,本是吾王托我贈予楚王的。”
都斜定睛一瞧,可真是一塊好玉啊!
姬定反手将玉拍在桌面上。
啪地一聲。
“哎呦!”
都斜驚叫一聲,又向姬定道:“你這是作甚?”
姬定緩緩将手拿開,隻見那玉石已經碎成三塊,姬定拿出一塊,遞給都斜。
都斜憤怒道:“豈有此理.!”
“你先拿着。”姬定道。
都斜稍稍一愣,下意識地接過那半塊玉,質問道:“你想幹什麽?”
姬定皺眉看着他,道:“你将這半塊玉拿去給你們大王,待日後他爲今日的所作所爲後悔之時,我會拿着餘下的半塊玉來此看你們大王的笑話,已報今日之辱。我們走!”
便是起身而去。
這兩個條件一出,姬定不用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殺人誅心,不過如此,頓時怒上心頭。
你們可真是欺人太甚。
都斜畢竟隻是一個小官,也不敢攔着,他趕緊回宮去,将此玉交予楚威王,并且将姬定的話一字不差地轉告給楚威王。
楚威王拿着那半塊玉,一邊看着,一邊冷冷笑道:“魏使當真是這麽說得。”
“是的,小人不敢欺瞞大王。”都斜說着,又道:“如今他們定還沒有走遠.”
不等他說完,楚威王便是一揮手道:“不必了!也許他就是想激怒本王,讓本王去見他一面,由他們去吧,既然他們不答應本王的條件,那本王就與秦國結盟。”
此時張儀正在昭家做客。
“不知魏使如今住在何處?”張儀突然問道。
昭陽張了張嘴,隻覺若告訴張儀,魏使住在哪裏,張儀可能會降低價碼,畢竟魏使住得地方,那是非常破爛,轉而問道:“秦相問這作甚?”
張儀笑道:“我與魏相惠施也算是認識,故而想去拜訪一下。”
昭陽當然也知道惠施的大名,道:“若是如此得話,秦相可能要失望了,那惠施并未來。”
張儀哦了一聲:“那不知魏王派的是何人?”
昭陽道:“是一個喚作周濟的人,秦相可認識此人?”
“周濟?”
張儀想了好半響,搖頭道:“未曾聽說過此人。”這心裏也犯嘀咕,如此重要的談判,魏王竟然派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來,這是何原因?
.
那邊姬定拂袖而去,上得馬車,第一句話就是,“走!去吃頓好的。”
這絕對是他來到這裏之後,過得最爲窩囊的一段日子,平時也沒有心情去逛街,如今不管怎麽說,總算是有了個結果,雖然是不好的結果,但太陽最終還是會出來的,日子還是要過的。
可得好好吃一頓,發洩一下。
法克天天在外面溜達,早就将這楚都給摸透了,直接帶着姬定去到楚都最大的酒舍,叫作荊蠻酒舍。
法克告訴姬定,這荊蠻酒舍也很奇葩,是跟着楚國都城走,都城定在哪裏,荊蠻酒舍就開在哪裏,意在告訴中原人士,你們蔑稱我們楚人爲荊蠻,我們楚人還就以荊蠻自豪。
姬定下得車來,一看這名字,心中是五味雜陳,喃喃自語道:“真是不知道這到底是自卑所至,還是自信所至。”
可說着,他又道:“也許是政治所至。”
就這荊蠻酒舍往這一放,不管是哪個楚王要北伐中原,都會得到支持的。
入得酒舍,但見這酒舍比衛侯的大殿還要大,此時裏面是人聲鼎沸,偌大得酒舍,顯得異常擁擠。
店家帶着姬定他們來到一個角落裏面,才找到一個位子。
“各位想吃點什麽?”
“按最貴的來。”姬定直接拿出一錠金子往桌上一放。
那店家見罷,臉色大變,堆滿了虛僞的笑容。
姬定倒是沒有在意,他瞅着中間,隻見中間擺放着各種樂器,周邊圍聚着不少人,且個個都是錦衣華服,不禁問道:“他們這是在幹什麽?”
那店家忙道:“這是荊夫人辦的樂友會。”
“樂友會?”姬定愣了下,問道:“是什麽意思?”
“就是以樂會友。”
“可真是時尚啊!”
姬定冷冷一笑,又揮手道:“你快去上菜吧,我們等會還得趕路。”
“哎哎哎,貴客稍等,酒菜很快就上來。”
很快,酒菜就上來了。
又過得一會兒,中間瑟音袅袅,隻見一個白面年輕文士,跪坐琴桌前,一邊撥弄瑟弦,一邊朗誦的詩歌,滿臉的騷氣。
他們朗誦的詩歌體裁便是後世著名的楚辭。
旁邊的人則是搖頭晃腦,沉浸其中,不可自拔,要說這七雄之中,唯楚人最爲浪漫,因爲楚國畢竟不在中原,沒有那麽多教條,楚國的貴族可是非常浪漫,很有文藝範。
姬定本身是很喜歡楚辭的,但是這幾天憋得夠嗆,而且他第一次主導大國外交,竟然是這般收場,回去都還不知道怎麽給魏王答複,真是吃啥啥沒味,聽啥啥惡心,心中積郁,急需發洩,又瞧着這些楚人個個一臉騷氣,将酒杯一放,嘴裏忍不住低聲罵道:“真是好難吃的酒菜,好難聽的詩歌。”
這話音剛落,身旁突然一人站起,指着姬定怒斥道:“豈有此理,你膽敢說我兄長的詩歌難聽。”
這一聲暴喝,頓時令整個酒舍都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轉過頭來看着姬定。
莽頓時是如臨大敵,而法克則是一臉大汗。
這還出得去嗎?
姬定也是吓得一跳,可瞧這人怒目相向,這火氣也上來了,雙手一攤,回應道:“這難聽還不讓人說嗎?還是你們楚人就愛自欺欺人?”
法克可真是想攔都攔不住,心想,先生今兒是怎麽了。
這一句話的殺傷力可想而知啊!
在坐的十有八九可都是楚人,你這地圖炮開的,等于是将所有的楚人都給得罪了。
大家一看這厮還是穿得中原服飾,個個皆是怒不可遏。
好家夥!
你們中原人鄙視我們楚人都鄙視到我們都城來了。
士可殺不可辱啊!
一個公子當即拔劍指向姬定,“你有膽再說一句?”
姬定冷笑道:“是真的很難聽。”
“你——!”
“住手!”
這時,隻聽樓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又聽這女人說道:“今日我在此以樂會友,先生若有好聽之曲,何不拿出來讓我等見識見識。”
登時有一人道:“夫人所言極是,你若覺得難聽,那你倒是拿出好聽的樂曲,讓吾等見識見識。”
“你若拿不出,那你就是成心來找麻煩的。”
.
姬定蔑視他們一眼,道:“好!今日就讓你們見識見識,免得你們在這裏自娛自樂,自鳴得意,豈不知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說着,他便向小莺道:“去把我的樂器拿來。”
“是。”
衆人見姬定還真要拿家夥,倒也不再咄咄逼人,畢竟今日是以樂會友,也有比試的意思,在坐的人也皆是文人雅士,你若真有本事,力壓群雄,那活該你嚣張。
不一會兒,就見小莺抱着一架巨大的筝進來,往桌上一放,衆人探頭望去,皆是一驚。
目前主流的筝都是十二弦,而桌上那筝卻是二十一弦。
姬定看到面前的筝,不禁皺了下眉頭,這筝乃他親自找人做得,準備獻給楚王,因爲他打聽到楚王很喜歡音樂,可哪裏知道,連贈送的機會都沒有給他。
想着就生氣。
他雙手輕撫琴弦,閉目沉思起來。
衆人也都安靜地看着他。
咚地一聲響!
這一開始,琴音直接就進入緊張激烈的旋律中,猶如那金戈鐵馬,又猶如滔滔江水,衆人爲之一怔,面面相觑,這是哪派曲風,而且這演奏的方式,也從未見過啊!
忽見姬定朗聲道:“趙客缦胡纓,吳鈎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飒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此詩一出,衆人臉上皆是大吃一驚,同時又有些困惑,這是哪個地方的文風。
從未聽過這類詩歌。
未等他們回味,琴音又轉入舒緩階段,過得一會兒,又聽姬定吟誦道:“伫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裏。無言誰會憑闌意。拟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
詞曲罷,衆人已是目瞪口呆。
要知道楚辭乃是處于中國詩歌的起步階段,而唐詩宋詞已是登峰造極。
他們頭回意識到,原來詩歌還能這麽玩啊?
突然,姬定雙掌往琴弦上一按,琴音頓時終止。
怎麽停了?
正聽着過瘾的衆人不免都看向姬定,隻見姬定站起身來,拱手道:“打擾了各位以樂會友,此琴就當做是我的賠償。告辭。”
便起身往外走去。
“等!”
一人正準備叫住姬定時,忽又聞姬定朗聲道:“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
準備叫住他的那人頓時握拳擊掌,贊道:“真是好一句‘老夫聊發少年狂’,妙哉!妙哉!”
而此時,姬定已經出得酒舍,隻給衆人留下一道狂妄的背影。
來到舍外,姬定立刻回首一瞥,見沒人跟出來,便低聲跟魏王派來的随行人員道:“你們趕緊駕馬車離開,法克、小莺莽你們跟我走,我們到時在北門外回合。”
法克還沉浸其中不可自拔,我們先生就是厲害,什麽都會,聽姬定這麽一說,不禁錯愕道:“這是爲何?”
姬定一臉郁悶,極其懊悔道:“我方才嘴賤,可能都已經闖了大禍,别說了,快走吧。”
其實他方才腸子都已經悔青了,開地圖炮,這不是瘋了嗎,但當時他确實非常不爽楚人,而且他如今也是血氣方剛,一時沒有忍住,想要嘲諷幾句,以解這心頭之恨,但是在彈琴的同時,就已經在思考該怎麽跑路了。他最後将那筝贈予對方,以及念得那半首詞,都是希望别被他們注意到自己是要跑路。
草草吩咐幾句,姬定便與莽、法克、小莺轉入邊上的小巷。
背影是那麽的狼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