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當姜季武拿到那份厚厚的課業時,感動地聲音都在顫抖:“謝謝謝老師!”
姬定笑道:“繼續努力。”
他既然已經決定教完這本書,那他就覺得應該好好幹,也算是對得起這份救命之恩。
這.這好像是老師第一次鼓勵我,我。
姜季武頓時眼眶一紅,差點沒有哭出來,哽咽道:“老師放心,學生一定會繼續努力的!”
努力什麽,我都被你的努力給害苦了。姬定倒是有些受不了這麽感性的姜季武,道:“行了!行了!你快些出去吧,外面那些人肯定等急了。”
“是!”
姜季武又嘿嘿一笑,然後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隻見周府外面的人數差不多翻了一番,個個都是翹首以盼,仿佛是在等候科舉放榜。
而當姜季武出來時,他們立刻将姜季武團團圍住,姜季武可是非常享受這一刻,他這麽努力的讀書,寫讀後感,這種被衆星捧月的感覺可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而黃蓉的出現,令個故事都更上一層樓,在看的人,那是全神貫注,而在旁等候的人,則是坐立不安。
渾然不覺那法克匆匆忙忙他們身旁經過。
“先生,先生。”
法克興沖沖地來到大堂,道:“先生,您的計劃成功了。”
“計劃?”姬定聽得是激動不已,直接站起身來,“大梁出兵了嗎?”
法克愣了下,搖搖頭道:“那倒沒有。”
姬定神情一滞,怒道:“那你說什麽成功,你耍我啊!”
法克忙解釋道:“雖然大梁并沒有出兵,但是那魏王已經派遣成陵君出使濮陽,而成陵君此行,就是來向衛侯要糧食的,而這原因自然因爲咱們的人不斷從衛國運送糧食去洛邑,引起了成陵君的注意,成陵君又向魏王禀報此事,故此魏王才會派成陵君出使濮陽。”
姬定問道:“那我們的人可有打探清楚,他們打算要多少糧食?”
法克道:“這倒是不清楚,但我估計這肯定不會少。”
姬定問道:“此話怎講?”
法克道:“如果隻是少量的糧食,也不可能派成陵君來的,成陵君的爵位雖然比衛侯是要低一個等級,但這成陵君在魏國的地位是舉足輕重,其實要比衛侯高,他都親自前來,這糧食自然少不了啊!”
“可這還是差點意思。”
姬定搖搖頭,道:“如果隻是要糧食,以衛侯的性格,在能力範圍之内,那是有可能答應下來的,隻要大梁不出兵,那我的目的就很難達成,看來我還得找機會做些什麽,畢竟我可不是來濮陽養老的。”
正當這時,小莺來到門前,禀報:“先生,衛侯派人來,請您馬上入宮。”
姬定皺了下眉頭,道:“看來衛侯在大梁也有不少人啊!”
出得門來,姬定剛準備上馬車,就見一群年輕人圍聚過來。
“先生!求求你了,再多給我們幾張吧!”
“先生!您這斷的可真是太難受了。”
“先生!姜季武已經想好了讀後感。”
“先生!先生!”
姬定一翻白眼,指着姜季武道:“姜季武,下一次讀後感若是寫的不好,我什麽都不會給你的。”
言罷,他便鑽入馬車内,揚長而去。
大家同是回過頭去,呆呆地看着姜季武。
姜季武隻覺不寒而栗。
魏國作爲衛國的保護國,直接關乎衛國的存亡,不用想也知道,衛侯在大梁那邊肯定有人的,而且還不止一個,衛侯也是在第一時間得知成陵君出使濮陽的消息。
這令衛侯是非常生氣,你們落得今日這地步,不都是你們大王敗出來得麽,憑什麽來問我要糧食,但同時他也非常害怕,對方不像似是來講道理的呀。
而這就是小國的悲哀之處。
于是他立刻與殷順且商議對策,但是殷順且卻建議找周先生來詢問。
衛侯突然醒悟過來,上回胥靡的危機,不就是周先生化解的麽。
于是他趕緊派人去請周先生。
姬定自然當做什麽都不知道,拿着羽扇,悠閑悠閑地來大殿,一看衛侯、殷順且皆是面泛愁緒,頗爲好奇地問道:“君上,殷大夫,這是出什麽事了?”
衛侯瞧了眼殷順且,後者便将事情的始末告知姬定。
衛侯又歎道:“成陵君此番前來,定不是要一點點糧食,而如今我國剛剛減稅,哪有什麽糧食,先生可得幫幫寡人啊!”
姬定輕搖羽扇,思忖半響之後,道:“君上,臣以爲這隻是一個表象問題,給與不給這糧食,都是治标不治本,若想徹底解決此類危機,還得另尋出路啊!”
先生真的有辦法。衛侯大喜,問道:“這出路在何方?”
“齊國。”
“齊國?”
衛侯一愣,怎麽扯到齊國去了。
“不錯。”
姬定點點頭道:“大梁此番來要糧食,是毫無道理可言,完全是實力差距所至,而我們想要在短時日内,追上大梁的實力,可以與之平等對話,那也是不可能得,隻能依靠外交去解決問題。”
衛侯直點頭,道:“不知先生有何對策?”
“君上先别着急,且聽臣慢慢道來。”姬定笑道:“抛開實力差距不說,其實這也跟我國外交單一,是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我國過于依附大梁,以至于當下隻要大梁打個噴嚏,我國就得病上三年。
但縱觀我國地理位置,是正處于中原的中心,這也是我們唯一的優勢,故此我們應該改變整個外交方針,加強與齊國的往來,如果大梁要打咱們,那咱們就倒向齊國,如果齊國要打咱們,咱們就倒向大梁。”
簡單來說,就是左右橫跳。
“這!”
衛侯瞧了眼殷順且。
殷順且立刻道:“周侍中之策過于冒險啊,這齊、梁二國,想要消滅我們,那是不費吹灰之力,周侍中之策,隻能在二國交惡的情況可爲之,但若是二國重修舊好,那我們必然遭受滅頂之災,而之前齊魏就曾相互尊王,當下他們兩國也極有可能會聯手。”
衛侯也是直點頭。
對于弱小的國家而言,在大國之間左右橫跳,那無疑是在刀尖上跳舞。
姬定笑道:“殷大夫言之有理,故此這還需要第三者,方可避免殷大夫所言的情況。”
殷順且問道:“第三者?”
“就是秦國。”
姬定道:“殷大夫說當今大勢,齊、魏極有可能聯手,不錯,若是齊國與魏國聯手,那我們再也沒有回旋餘地,而我們也無力阻止二國聯合,故此我們事先就要破壞他們的聯合的可能性。而最不想他們聯合的就是秦國,隻要我們能夠幫助齊秦聯盟,那麽我們将不再懼怕魏國。”
衛侯聽得都傻了。
這.這是我們該玩的遊戲嗎?
秦、齊、魏,這可是當今天下三大強國,咱一個小國沖進去,跟他們玩合縱連橫。
您今日出門有沒有照鏡子啊!
饒是殷順且聽得也是目瞪口呆,直搖頭道:“先生大略,殷某是自愧不如,殷某也不知道這.這能不能行。”
這個層面,是他難以企及的,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去評價。
姬定輕搖羽扇,呵呵道:“這其實也并不難,我願爲君上去秦國跑一趟,從秦國借助力量,然後與齊國談判,如此便可促成秦、齊聯盟。”
而這個策略對于衛國而言,真是猶如龍于淺水,随便吸一口氣,這水都沒了。
殷順且抹了抹汗。
衛侯亦是大汗淋漓,他們就是要個糧食而已,你是要将天給捅破了嗎,他真不敢這麽幹,于是道:“先生勿要着急,目前來說,我們都還是聽說,也不清楚成陵君此番出使的具體目的,待詢問清楚再說吧。”
姬定點點頭。
他從不勉強,你問,他就回答,至于你采納與否,他也從不強求。
但衛侯真心覺得這周先生有些可怕,道:“先生,此事尚未清楚,暫時不要聲張,待寡人探明緣由,再做打算。”
姬定點點頭道:“臣明白。”
如今國家士氣上揚,儒生可也是非常強悍的,這事要傳出去,隻怕會引起民憤,到時可就不好處理。
民意是一把雙刃劍,對于統治者而言,能不用則盡量不要用,這民意起來容易,下去難啊!
衛侯是深谙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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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梁就是以後的開封,離濮陽是非常近,很快那成陵君便來到濮陽。
衛侯可不敢怠慢,是親自出城來到郊外相迎,雙方交流片刻,便同坐五乘馬車往城内駛去。
姬定并沒有湊熱鬧,隻是站在遠處觀望,一瞅那成陵君不過三十歲出頭,國字臉,濃眉大眼,身形魁梧,真是一表人才,又見成陵君隻帶着兩百餘護衛,是兩手空空,不禁罵道:“這一隻鐵公雞。”
“先生。”
忽聽得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
姬定回頭看去,隻見一襲黑紅裙衫的姬舒走了過來,待她走到面前時,姬定笑道:“我還以爲公主現在很忙,無暇關注這事。”
姬舒抿唇一笑道:“這多虧先生相助。”
随着绁錯、擎薄等人的支持,如今她是完全控制住濮陽的墨者,絕大多數墨者都在幫她做事。
姬定笑道:“那也得公主把握得住機會。”
姬舒眼波流轉,道:“其實我也未必把握得住。”
姬定笑而不語,回過頭去,昂首眺望遠方。
難道他已經知道我想要說什麽?姬舒偷偷瞄了眼姬定,道:“到底衛侯還是對我有防備之心,倘若墨者不斷壯大,衛侯一定不會應允的。”
她如今已經找到這門路,就是利用生意和墨學去幫助窮人,壯大墨者的力量,但問題是随着力量不斷壯大,這肯定會引起衛侯的猜忌。
姬定笑吟吟地看着姬舒,道:“看來公主還真是纏上我了。”
姬舒巧笑倩兮道:“我不過是依照先生之策。”
“嗯?”
“不是先生讓我追求與先生聯姻的嗎?”姬舒是大大方方說道,但那狹長的鳳目中還是閃過一抹羞澀。
雖然她如今找到出路,但其實也是上了賊船,進退維谷,沒有周先生的指點,她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走,但現在是不走也不行。
姬定歎道:“那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後悔的一策啊!”
姬舒暗自啐地一聲,心想,你這般狡猾,若是不想與我聯姻,根本不會出此策,如今這情況,隻怕就是你心中所想。輕輕哼道:“後悔也來不及了。”
姬定老是這麽吊着她,她也着實難受,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姐還就是要追求你。
“真是怕了你了。”姬定搖搖頭,又道:“你完全不用擔心這個,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姬舒微微一驚,蹙眉道:“難道衛侯會由着我壯大自己的勢力麽?”
“公主認爲衛侯如今有心情管你嗎?”姬定挑眉望着已經遠去的車隊。
姬舒偏目看了眼,道:“關于成陵君此行的目的,我也略有耳聞,但是大國向小國索要糧食,這也是非常常見,我想衛侯還是會答應送一些糧食給他們的。”
姬定笑道:“但是人的貪念是無限的,得了一回好處,就會想着第二回,這個窟窿是永遠都彌補不上的。”
姬舒瞟了眼車隊,笑道:“說到這貪念,不知先生可有想過,爲什麽成陵君會親自前來?”
姬定愣了下,反問道:“這有何不對的嗎?”
原來也有你不知道的事啊!姬舒笑道:“成陵君的地位是在衛侯之上,這到底是來要糧的,又不是施于恩惠的,我想犯不着讓成陵君親自前來,那魏王派個大臣來便可。”
姬定皺眉道:“公主是不是知道什麽?”
姬舒道:“我知道成陵君一直都很想得到一個人。”
“女人?”姬定道。
姬舒點點頭。
姬定側目瞧向姬舒,問道:“難道是公主?”
姬舒眸光一閃,點了點頭。
姬定皺眉道:“這我怎麽沒有聽說過?”
姬舒笑道:“看來先生對我是了如指掌啊!”
姬定一怔,呵呵道:“你之前那麽高調,誰不知曉。”
姬舒抿唇一笑,顯然是不信,如今她已經非常肯定,姬定對她下了很多功夫,以至于她面對姬定時,總是那麽被動,又正色道:“其實并非是我。”
姬定立刻道:“蔡夫人?”
“你怎猜到的。”姬舒錯愕道。
姬定道:“我認識的人當中,唯有公主與蔡夫人的容貌尚可,不是公主那就肯定是蔡夫人。”說到這裏,他又皺眉道:“爲了一個女人,這可能嗎?”
“絕對有可能。”姬舒點點頭,道:“關于此事知道的人不多,在好幾年前,我與蔡夫人在大梁遊玩,遇到了成陵君,自那之後,成陵君就不顧一切的想要将蔡夫人娶回家,但是卻被蔡夫人拒絕了,可成陵君仍沒有放棄,直到後面蔡夫人嫁人,他才作罷,但是自蔡夫人的夫君死後,他又不斷派人送禮物給蔡夫人,關于這一點,也是蔡夫人最近才跟我提起的。”
姬定道:“看不出這成陵君還是一個癡情男子。”
姬舒笑道:“但可惜蔡夫人并不喜歡他。”
姬定問道:“爲什麽?”
姬舒搖頭道:“這我也不清楚。”
姬定眯了眯眼,心裏是郁悶極了,老子花了這麽多功夫,将你引來,你他娘若是來泡妞的,那老子真非得吐血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