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濟!周濟!你快些出來,我姜季武來應戰了。”
姜季武莽撞地直接闖入周府,仰着頭,大聲喊道。
昨日他從蔡夫人那裏得知周濟要與他比試,興奮地昨晚便想來周府找姬定比劃兩下,是蔡夫人好勸歹勸才拉住他。
但是今兒一早,是誰也攔不住他了。
如今周先生名震濮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能夠擊敗周先生,這多麽大的榮耀。
吹上半年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我不在這嗎?”
聽一人言道,姜季武終于低下他那高貴的頭顱,定眼看去,隻見姬定與莽、法克站在院中,他急忙跑了過去,嘿嘿道:“周濟,聽說你要與我比試?”
姬定還未張口,忽聽得一個溫柔的聲音,“季武,你怎這麽不知禮數,快些向先生道歉。”
隻見蔡夫人慌慌張張跟進來,真是像極了一個帶着剛學會走路孩子的母親,也許還在哺乳期,故此有些晃。
“不打緊。”
姬定偏頭瞧了眼蔡夫人,笑道:“今日我要與令弟決鬥,有點火氣,才好繼續下去。”
蔡夫人氣喘籲籲,兩頰紅潤,都快要滴出水來了,一雙水汪汪的杏目歉意地看着姬定。
說實在的,就她這雙波光潋滟的大眼睛,一旦透出一絲内疚,立刻就顯得楚楚可憐,我見猶憐,相信這天底下沒有幾個男人會責怪她。
姬定也不例外,給了她一個淡定的眼神。
姜季武可不管蔡夫人,瞅着姬定問道:“你不是說你不會武藝麽?”
姬定道:“剛學的。”
姜季武聽罷,頓時興緻缺缺道:“你這剛學的武藝,如何是我的對手,還是等幾年再說,我可不想勝之不武。”
他畢竟是出身将門世家,還是希望能夠挑戰強者,不然的話,他當初也就不會去挑戰周先生。
姬定笑道:“我念得是速成班。”
“何謂速成班?”姜季武好奇道。
姬定道:“就是很快就能夠成爲高手。”
姜季武驚訝道:“真的麽?世上還有這種武藝。”
姬定點點頭,又道:“如果你現在認輸求饒,并且告訴其他人,你不是我的對手,我便饒了你。”
姜季武當即原地一蹦,激動道:“讓我認輸?你真是好不要臉,來來來,咱們現在就比劃比劃,我非得打得你不能說話。”
“等會!”
姬定手一擡,道:“我之所以今日約你出來比試,那是因爲你這臭小子,總是在外面造謠我是騙子,還說我打不過你,真是豈有此理,我周濟一生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從未有過敗績,豈有打不過你的道理。”
姜季武哼道:“你若打赢我,我就再也不說你是騙子了。”
姬定道:“這可不夠,我還要懲罰你。”
姜季武昂着臉道:“什麽懲罰,你盡管說。”
姬定道:“我若輸了,我拜你爲師,你若輸了,你拜我爲師,你敢麽?”
周先生拜我爲師?這倒是有趣。姜季武目光閃動幾下,道:“有何不敢的,咱們一言爲定。”
姬定突然回頭朝着空蕩蕩的大廳道:“你們都聽見了。”
“聽見了!”
“嘿嘿!有趣!有趣!”
隻見廳中走出來三人,年紀都隻有十四五歲,與姜季武差不多大。
姜季武看到他們三個,不禁驚訝道:“伯象,許臼,曹小丘,你怎麽在這?”
名叫伯象的胖子嘿嘿道:“我們是來看熱鬧的。”
姬定卻道:“他們是來作證的,以免你輸了不認賬。”
姜季武大怒道:“我會輸?”
許臼立刻道:“季武,我們就是相信你會赢,所以我們才答應來作證的。”
姜季武可也不傻,哼道:“是嗎?”
“是的,是的。”
三人直點頭。
姜季武撇了下嘴,不理會他們,又看向姬定道:“快點開始吧,我現在已經忍不住想揍你了。”
“等等!”
姬定又一擡手道:“雖然這是比試,但是得有規矩,萬一你打不過逃跑,那我可能追不上你。”
姜季武都快氣瘋了,道:“我姜季武打架無數,卻從未逃跑過。”
姬定道:“上回你被我那不倒翁打倒,不就逃走了麽。”
姜季武頓時滿臉通紅,做不得聲。
伯象立刻道:“周先生,這我可得說一句公道話,季武當時是被擡走的。”
姬定道:“今日他也可以裝暈被擡走了。”
伯象想想,點頭道:“那倒也是。”
姜季武眼中充斥着怒火,道:“那你說該怎樣?”
姬定手往左邊一指,道:“看到那堵矮牆了沒,這樣,我們就在那矮牆上比試,誰若下得矮牆就算輸。”
“好!”
姜季武道:“走。”
“等等!”
姬定又擡起手來。
姜季武雙拳已經握的咯吱咯吱作響,你這到底打不打啊!
姬定伸手往旁一放,小莺立刻将兩根細竹放在姬定手裏,姬定又向姜季武道:“手打着不疼,若是真刀真槍,我又怕傷着你,這竹子就最适合教訓你了。”
“看誰教訓誰。”
姜季武一手奪過一根竹子來。
姬定又道:“可是這竹子到底打不死人的,如何判定輸赢?”
姜季武都已經氣過頭了,哭喪着臉道:“你說怎樣?”
姬定又将手往身旁一放,小莺又将兩個白色肚兜遞上,姬定拿過來,向姜季武道:“我們将這個套在胸前,然後用竹子沾墨,誰胸前先出現黑點,就算誰輸。”
伯象嘿嘿道:“這比試聽着可真是有趣。”
姜季武揮手道:“都依你,都依你,現在可以開始了麽?”
姬定微微颔首,道:“請。”
姜季武套上白肚兜,便沖向那面矮牆,一躍而上。
蔡夫人悄悄向姬定道:“還請先生手下留情。”
曹小丘立刻喊道:“季武,你阿姐已經在向周先生求情了。”
姜季武當即原地炸毛,咆哮道:“阿姐,你别管閑事好麽。”
蔡夫人臉都紅了,唯唯若若地點點頭,餘光又帶着一絲埋怨地瞟了眼曹小丘。
姬定笑道:“夫人,這慈母多敗兒啊!”
言罷,他便走了過去,踩着木梯上得矮牆。
姜季武看得是一臉不屑。
小莺又端着墨過去,姜季武與姬定皆用手中細竹沾了一點墨汁。
“開始!”
伯象立刻喊道。
姬定笑道:“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來吧。”
“我今日非得好好教訓你。”
姜季武舉着竹子便向姬定沖來,可剛邁出兩步,腳就踩偏了,差點沒有摔下去,畢竟這矮牆就是一腳掌寬,撒開步子沖,那肯定不行的,除非有特别練過,這搖搖晃晃,好不容易才穩定住身形,頓時是一臉窘迫地看着姬定。
站在下面的莽看到這一幕,心想,今後我也要盡量少與先生比試,先生可真是太狡猾了。
論身手,姬定是肯定不如姜季武敏捷,不管是速度,還是力量,但是在這矮牆之上,姜季武的優勢反而變成了劣勢,一身武藝施展不開,反觀姬定卻是如履平地,因爲他的步法,就是一條直線。
姬定一派高手風範,笑道:“放心,我不會趁人之危的。再來。”
吃了教訓的姜季武,開始變得小心翼翼,同時心裏也是萬分後悔,方才怎麽就答應在這上面比試,就這點點寬,步子都邁不出去,這可如何打是好。
他又仔細瞅了瞅姬定,隻見姬定颠起了腳尖,前後移動着,好奇道:“你這是什麽劍術?”
姬定頭一揚,笑道:“刺驢劍術。”
蔡夫人聞言,不由得抿唇一笑。
姜季武想了想,道:“刺驢劍術,沒有聽過呀!”
這旁觀者清,許臼突然道:“季武,你傻呀,他罵你是驢。”
姜季武恍然大悟,頓時氣得哇呀呀大叫,“竟敢罵我是驢,我殺了你。”也顧不得那麽多,他直接一個大跳過去,飛身一劍刺出。
莽搖搖頭。
姬定似乎早有預計,連續後撤,從容地躲了過去。
“哎哎哎——!”
落地後的姜季武,身子左右搖晃了幾下,未等他穩住身形,隻聽得一聲大喝。
“看劍!”
啪!
隻見姬定一個前沖步,手中的細竹已經抵在了姜季武胸前。
小莺激動地小手相握于胸前,道:“先生就連打架都這麽優雅好看。”
姜季武則是呆若木雞。
而下面的伯象、曹小丘、許臼亦是看得目瞪口呆。
這比他們想象中的要快啊!
“你輸了!”
說罷,姬定直接跳下矮牆。
“你!”
反應過來的姜季武,舉起手中細竹來,但牆上已經沒人了,激動地喊道:“不算!不算!方才不算!”
姬定不搭理他,立刻看向那三個證人。
伯象道:“季武是你輸了。”
曹小丘道:“輸了就要認賬。”
許臼道:“你不認賬,我就會告訴所有人,你說話不算話,到時可就沒有人跟你玩了。”
姜季武怒道:“你們竟然幫着他?”
伯象道:“你若赢了,我們也會這麽說。”
“你們.!”
姜季武急得是隻撓頭,道:“周濟,你真是好生卑鄙,竟然使詐,誰比武會站在那上面比。”
姬定笑道:“我方才說得很清楚,你也答應了,如今再反悔,是不是有些晚了。”
三個裁判一緻點頭。
姬定笑道:“快些下來拜師吧。”
聽到“拜師”二字,姜季武眼眸滴溜溜一轉,從矮牆上跳了下來,“拜師就拜師,你可是近三年來,第一個想做我老師的人。”
曹小丘小聲道:“先生,季武曾經将他的三位老師都給氣暈了過去。”
“哼!”
姜季武傲嬌地昂着頭。
姬定不爲所動,道:“拜師。”
姜季武斜目瞥了他一眼,抱拳一禮,道:“學生拜見老師。”
但神情卻是一點也不服,嘴角還揚起一抹冷笑。
姬定瞧了眼法克。
法克立刻遞上幾張黃紙,姬定拿着黃紙便扔到姜季武腳下,“這是爲師給你布置的課業,好好念,寫一篇讀後感給我。”
說罷,便轉過身去,向蔡夫人伸手道:“夫人,請。”
蔡夫人回頭擔憂地瞧了眼姜季武,嗫嚅兩回,但最終還是沒有出聲,與姬定一塊去到大廳。
“讓我看書,真是豈有此理。”
姜季武瞅着腳下的幾張寫滿文字的黃紙,便是擡腳欲踩。
“等會!等會!”
伯象急忙叫住他,胖胖的身材卻是異常敏捷,沒幾下,就将那幾張黃紙撿了起來,抖掉上面的一些泥土。
曹小丘、許臼也湊過頭來。
三人異口同聲地念道:“射雕英雄傳。”
“是什麽?”
“不知道。”
“沒聽過這文章啊!”
姜季武斜目鄙視了他們一眼,哼道:“要讀你們讀,我可不會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