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不錯!這麽快就放下了驕傲和自尊,進步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姬定背負着雙手,看着遠去的馬車,微微一笑,道:“那麽接下來就能夠愉快地撩我了,但願你不要将撩漢這門藝術變成死纏爛打。”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當姬舒上得馬車後,一張俏臉紅得如朝陽一般,兩頰都快要滴出水來了,此生她都沒有這般羞恥過。
可除此之外,她也沒有别得辦法,姬定的出現,讓她心中燃起了複國的希望,但如何與姬定打交道,一直困擾着她。
招攬姬定?她憑什麽。
錢?姬定似乎從來就沒有在乎過錢,還帶着她賺錢;
權?她給得還不如衛侯給得多,更别提那些大諸侯;
美色?退一萬步說,就是她願意與姬定聯姻,姬定還不答應,人家都已經明說了。
那麽她隻能放下一切,厚着臉皮主動去跟姬定打交道,雖然她也察覺到姬定可能對她有所圖,但是她又不知道姬定想幹什麽,她到底有多少價值,所以還得她主動。
忽然,車外傳來一陣議論聲,打斷了姬舒的思緒,她掀開窗簾,往外看去,隻見道路兩邊,三三兩兩站着不少人,都在議論今日脍炙酒舍比試,對周先生更是交口稱贊。
要知道姬定可還沒有以儒生自居。
姬舒不禁酸溜溜地撅了下嘴。
曾幾何時,她的名氣可是遠勝姬定。
但如今她若跟姬定鬧绯聞,可能她還是受益者,可能還得被姬定的女粉吐口水。
你說氣人不氣人。
這可是第一次姬定在公開場合,展現自己的風采,以前大家都隻是聽聞,真正目睹他風采的人并不多,這一番精彩的辯論,頓時令他獲得了不少忠實的粉絲。
而名望在這年代,可是非常重要的。
“使計取勝?”
子讓看着魯伯友問道。
魯伯友點點頭,道:“那位周先生利用聖祖,激怒左槐他們,從而斷言他們做不到兼相愛。”
子讓問道:“你呢?”
魯伯友困惑地看着子讓。
子讓問道:“若此時有人當着你的面辱罵孔子、老子,以及聖祖,你心中是何感受?”
魯伯友沉默少許,道:“學生學識尚淺,隻怕也會跟左大兄他們一樣。”
子讓笑道:“所以周濟并非是巧計取勝,兼相愛雖然偉大,但能夠做到的人,真是寥寥無幾啊。”說到這裏,他微微皺了下眉頭,又道:“故此我們墨者一味的追求兼相愛,隻是好高骛遠,亦或者是自欺欺人,學問之事,還是要腳踏實地,一步步的走啊。”
翌日。
“先生來了,快快請坐。”
衛侯見到姬定,真是如同熱戀中的男女,兩眼放光。
“多謝君上。”
姬定拱手一禮,跪坐在衛侯的正對面。
衛侯開心地笑道:“聽聞先生三言兩語,便将左槐等一幹墨者說得是啞口無言,可惜那裏人多嘴雜,寡人不便親自前往,錯過了目睹先生的風采,可真是好生遺憾啊!”
姬定笑道:“君上無須遺憾,但凡能夠用嘴解決的問題,其實都不算問題,赢了如何,輸了又如何,對于現狀是毫無幫助,真正的治國之道,可不能光用嘴來解決。”
“先生說得極是。”
衛侯非常謙卑地點點頭,又趕緊問道:“今日寡人召見先生,便是想請教這治國之道。”
如今他已經設有内朝,拜姬定爲侍中,接下來就應該變法。
另外,他剛剛利用那胥靡豎立了權威。
必須得趁熱打鐵啊!
姬定沉吟少許,開口言道:“不管是齊國管仲變法,還是秦國商鞅變法,他們首先第一步,都是立戶,其原因十分簡單,兵法有雲,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如果一個國君連自己都有多少子民都不清楚的話,又如何能夠治理好這個國家。
故此第一步,要合理的規劃出郡縣,在郡縣的基礎上再立戶,而這裏面也包括那些世家大族的門客、家仆,私藏沒有立戶的家仆、門客,都将視爲違法。”
衛侯聽到後面一句,不禁心中一喜,這主意好,若是如此的話,對于各大家族的實力,可就一清二楚,同時也可威懾到他們。問道:“先生之意,是依秦法?”
姬定搖頭道:“是,但也不全是,秦國的戶籍可是有着非常嚴格的限制,農就是農,商就是商,但這都是基于秦國有着廣袤的田地,而我們是沒有的,我們隻立戶,而不限士、農、工、商。”
衛侯聞言,不禁皺眉道:“但是秦、齊立戶,也不僅僅是爲了知己知彼,同時也便與管理,以及督促農夫們多耕土地,如今我國遊手好閑之人,比比皆是啊。”
懶,乃是人之本性。
耕地在如今是很辛苦的一件事,你若不拿着大棒加紅棗,誰願意去耕地,秦朝在商鞅變法之前,也是随處可見懶漢,這懶漢多了,這國家自然就難以發展!
真正具有發展潛力的國家,必然是擁有大量的工具人。
管仲、商鞅都是利用戶籍,防止百姓遷徙,将他們限制土地上種地。
姬定笑問道:“可是這人都不幹活了,那他們又如何維持生計?”
衛侯立刻道:“自然偷盜,或者砸搶。”
“問題的根源是在這裏。”姬定道:“如果我們能夠杜絕這一類事件的發生,那麽人們爲了求生,自然就會去幹活。凡事皆有利弊,小國亦有小國的好處,我們國小民寡,不需要如秦國那樣重典整治,我們可以設立專門的官署,來杜絕這類案件的發生,而不需要用律法去強制人們幹什麽。另外,這抓捕強盜,可是需要人力的,我們将一些無所事事的閑漢招募進官署,如此便可以更好的維護治安。”
衛侯思索半響後,道:“但是招募役夫,可是需要錢的呀。”
他愛權力,但也愛财啊!
這就是小國國君的特有屬性,因爲他也圖不了其它的。
讓他出這錢,他可不會願意。
姬定點點道:“故此君上需要在财政上,進行改革。”
衛侯連忙問道:“如何改革?”
姬定道:“方才君上也提過,秦國以法強制百姓耕種,而我們并不能使用這種辦法,我們隻能用利益去驅使百姓耕種,據臣所知,目前我們的田稅,是十稅一,臣建議改爲三十稅一。”
衛侯詫異道:“三十稅一?适才我們還說若要招募役夫,需要更多的錢,若三十稅一,豈不是更少了。”
姬定笑道:“但若每寸土地都三十稅一,那可就不少了。”
“每寸土地?”
衛侯似乎明白了什麽,道:“但是這可能會遭到不少人的反對。”
姬定呵呵道:“敢問君上,減少稅收,是不是仁政?”
衛侯點點頭道:“當然算是仁政。”
姬定道:“那就能夠得到更多人的支持,當然,這事得一步步做,不能一步到位,以免逼着他們狗急跳牆,但這一步,君上必然要走,否則的話,是難以豎立起至高無上的君權。”
這最後一句,令衛侯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
姬定又道:“而在之後,我們還要将鹽鐵都收歸國有,但都要從仁政出發,将鹽利收歸,其原因是由于許多人吃不上鹽,一旦收歸國有,人們便可以拿糧食來換鹽,如此便可爲國家儲備糧食,而将銅鐵收歸國有,原因是百姓農具非常落後,國家将給有耕地的百姓,免費贈送更好的農具,也許從短期來看,這好似有些吃力不讨好,但是從長期來看,君上将控制着一切。”
衛侯聽得是心花怒放。
這聽着好像是推行仁政,但其實借仁政,一步步将權力收回來,以求達到君主集權。
立戶,是爲了震懾那些世家大族,不能肆無忌憚的招兵買馬,同時建立新官署,其實就是自己招募人馬。
減低稅率,主要讓那些世家大族繳稅。
鹽鐵收歸國有,實則是爲收回财政大權。
與姬定交談過後,衛侯心中燃起了一團烈火,整個人是亢奮不已,若非姬定顯得有些疲憊,他非得留着姬定在那吃晚飯。
“先生回來了。”
法克迎出門口來,一對小眼珠子滴溜溜轉。
姬定問道:“有什麽事嗎?”
法克嘿嘿道:“今兒蔡夫人派人送來帖子,邀請先生上府。”
姬定愣了下,問道:“蔡夫人?是什麽人?”
法克啧啧道:“這位蔡夫人可是了不得,乃是姜家的長女!”
姜家長女?我計劃中可沒有這個人。姬定搖搖頭道:“幫我推了,委婉一點,可莫要得罪人了。”便往屋内走去。
法克立刻追上去,“先生,這蔡夫人可是一個大美人啊!”
“推了。”姬定一翻白眼道。
“還是一個寡婦。”
法克也真是一個狠人啊!
這寡婦跟我有什麽關系?姬定停下腳步來,偏過頭去,面無表情地看着法克,道:“法克鱿。”
法克聞言,問道:“先生,您心情不好麽?”
姬定詫異道:“你怎知道?”
法克郁悶道:“一般先生心情不好,就喜歡在叫我名字時,後面還加個鱿,故此我都打算将我的字,改成鱿。”
姬定聽得稍稍有些感動,于是語重心長道:“今後會有更多的美人主動上門,你要習慣這種場面,不要來一個就高興成這樣,這真是很丢人。”
言罷,他便入得屋去。
法克撓着頭,一臉委屈道:“我也不想,可是這一般女子你又看不上,我不隻能幫你物色一些長得美,又擁有特殊身份的女人。唉那邊大王又天天催我幫你找女人,可真是太難爲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