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日,姬扁終于是出得簃台,重新接管了王宮,整個人也精神許多,畢竟這困難都已經過去了,而剩下的就是裝逼。
而姬定則是回到世子府,深藏功與名。
當然,姬扁可也沒有想着去報複姬定,正如姬定所言,他們父子兩可以說是相依爲命,傷害對方其實就是在傷害自己。
再說,姬扁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兒子,而不是讨厭。
真是太霸道了!
嘤嘤嘤!
而那邊蔡叔度、畢高子、成之望等人也趕到王城,畢竟洛邑是真的小,上哪都是走兩步。
但他們這回可不是來效忠天子的,因爲這場戰争是他們打的,跟天子可沒有關系,既然這仗是我們打的,那這權力自然也應該給我們。
況且這還是你天子自己提出來得。
姬扁也在王殿親自接見了他們。
姬定倒是沒有跟着去,他倚靠在石欄上,眺目遠方,稚嫩的臉上透着憂慮。
一旁的坤才見罷,這心裏是越發的好奇,之前那麽多困難,世子臉上也沒有這般憂愁,如今這些問題都已經解決了,但是世子卻比之前更加憂愁了。
他甚至懷疑姬定是不是後悔沒有篡位,于是他小聲道:“世子,大王年事已高,這一切遲早都是您的。”
姬定微微一怔,回頭看向坤才,笑道:“你以爲我後悔沒有篡位?”
坤才不語,顯然是默認了。
姬定呵呵兩聲:“雖然困難已經解決,但是我們還是要看諸侯的臉色行事,夾着尾巴做人,如此天子,做來也無趣啊。”
坤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世子是爲此不開心麽?”
姬定猶豫片刻,道:“可以這麽說吧。”
正當這時,忽聽得一聲怒罵道:“豈有此理,他們真是欺人太甚。”
姬定偏頭看去,隻見姬扁氣沖沖的走了過來,當即一翻白眼,嘀咕道:“不是吧,連這點小事你也幹不好?”
過得片刻,姬扁來到姬定面前。
“孩兒見過父王。”姬定行得一禮。
“免禮。”姬扁一揮手,又使退左右。
姬定也讓坤才退下。
廊道之上就隻剩下他們父子。
姬定笑道:“父王可真是厲害,這麽快就搞定了。”
“搞定甚麽?”
姬扁當即是吹胡子瞪眼道:“他們那些人可真是欺人太甚,方才那哪是議事,分明就是針對餘,他們不但要求削減王宮的支出,還要求餘與他們一樣守法,否則的話,也得接受審判,餘乃天子,若與他們一樣,那餘還算甚麽天子?”
姬定面無表情道:“就這?”
“這還不夠嗎?”姬扁睜大眼睛道。
姬定郁悶道:“父王,這議會制的誕生,就是避免父王再犯同樣的錯誤,如果他們不限制父王,那他們又何必組建議會制?”
姬扁睜大眼睛道:“可餘乃天子,又怎能如此卑微。”
姬定問道:“父王可有兵馬?”
“沒有。”姬扁傲嬌道。
“父王可有錢财?”
“沒有。”
“那不就是了。”
姬定苦口婆心道:“父王您什麽都沒有,又什麽都想要,這天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姬扁聽罷,突然打量了姬定兩眼,“難怪你不想篡位,原來你早知道他們會這麽做。”
姬定哭笑不得道:“孩兒從未想過篡位,是因爲孩兒另有打算,如果父王願意換的話,孩兒倒也願意。”
姬扁好奇道:“你打算幹什麽?”
姬定沉默半響,突然歎了口氣道:“孩兒可能會離開洛邑。”
“離開洛邑?”
姬扁驚呼一聲,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于是又急急問道:“你打算去哪?”
姬定搖搖頭道:“現在還沒有考慮好。”
姬扁又是問道:“你你爲什麽要離開?”
姬定道:“孩兒不是說過麽,要重鑄大周盛世。”
姬扁愣了下,道:“那那你就更不應該離開了呀!”
姬定沒好氣道:“父王當初也說了,諸侯們都不願意見到王室過于強大,其實利用議會制統一洛邑就已經是諸侯們能夠承受的極限,畢竟議會制的話,他們還是能夠幹預的,但隻要我們再進一步,他們必然會群起攻之,絕不可能讓我們做大做強,畢竟我們的身份可不同于一般諸侯。孩兒就是留在洛邑,也不可能再有任何發展,故此孩兒打算離開洛邑,獨自去外面擴張自己的勢力。”
“獨獨自?”姬扁聽得是目瞪口呆,道:“這這如何擴張?”
姬定道:“孩兒這不是在想麽。”
“不不不不行,這太危險了。”姬扁将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得。
姬定歎道:“孩兒也知道危險,但是孩兒并沒有選擇,如今洛邑看上去似乎比較安全,但這一份安全隻是在秦人的一念之間,這并非是永恒的,若是我們無所作爲的話,遲早還會被諸侯吞并的。”
他如今隻是将周王室從死亡的邊緣給拉了回來,而其中關鍵原因,就是天子的身份,目前還沒有人能夠取代天子,那麽誰也不願意去消滅天子,但不是他們不想消滅天子,故此放一個孱弱的王室在那裏,最符合他們現階段的利益。
成也天子,敗也天子,諸侯國可以容忍他們其中任何一個強大一時,但絕不會允許天子做大做強,一旦讓他們發現天子開始擴張,都不需要蘇秦、張儀等人合縱連橫,他們必然會群起攻之,就如同他們之前非常有默契得分裂洛邑。
可以這麽說,如果不是議會制,而是天子直接出兵消滅東西二周,即便是秦國也不會坐視不理的,這是諸侯們都不允許的,天子的光環,如果再加上強大的實力,這誰不害怕呀!
天子與諸侯其實是有着天然的矛盾,再高明的外交策略,也是無法調解的,畢竟誰也不是傻子。
關鍵洛邑的位置又不太好,剛好在中間,道路也是四通八達,誰都能來,不管你幹什麽,大家都看得是一清二楚,想猥瑣發育都很難啊!
從洛邑對外發展,是決計不可能的,隻能另辟蹊徑啊!
這也是姬定當初沒有篡位的主要原因之一,他需要姬扁立在這裏,被諸侯們監視着,如此他才有可趁之機。
姬扁當然深知其中利害關系,他可是常年飽受其苦,他隻要有一丁點動作,諸侯立刻就會幹預,可是他又不放心姬定獨自出門,道:“非得要離開這裏麽,難道就不能另想他法?”
姬定搖搖頭道:“事已至此,孩兒已經沒有選擇。”
姬扁皺眉道:“此話怎講?”
姬定笑道:“孩兒之所以提出議會制,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爲孩兒的離開在做打算。”
“啊?”
姬扁聽得是一臉疑惑。
他一直以爲議會制完全就是爲消滅東西二周準備的,不曾想,還有别的原因。
姬定道:“且抛開諸侯的問題不說,如果我們想要對外擴張,那必然是要如那秦君一樣,天子能夠一言九鼎,集所有人力物力來爲此奮鬥,但是議會制是不能做到如此的,他們各自打着小主意,甚至願意爲父王您明天吃什麽菜而吵得天翻地覆,更何況這其中還有韓國、趙國的人,可以預見的是,父王您什麽也幹不成。”
姬扁忙問道:“既然如此的話,你爲何還要提出議會制。”
姬定道:“但凡事都有兩面,議會制的好處就是會給内部帶來穩定,大家相互制衡,誰也幹不成什麽事,而父王也不需要做出太多決策,一個孱弱的洛邑是諸侯們想要看到的,而一個穩定的洛邑是我們想要見到的,議會制可以同時滿足這兩點,如此我便可以放心的離開,孩兒可不想身在外,但這老巢卻被人給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