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那西周國的都城就在王城的邊上,相距并不是很遠,很快,關于天子被刺殺一事便傳到了西周都城。
“君上可有聽說天子被刺殺一事?”
蔡陳是火急火燎地入得屋内,都顧不得行禮,便向姬朝問道。
姬朝點點頭道:“寡人也是剛剛聽說的。”
蔡陳狐疑地瞧了眼姬朝,問道:“君上是剛剛聽說的?”
姬朝愣了下,隻覺他這話裏有話,皺眉道:“怎麽?你莫不是也以爲這是寡人幹得?”
“臣不敢!”
話雖如此,蔡陳顯然有些不太相信。
如今外面都傳言是姬朝幹得。
姬朝歎了口氣,委屈道:“不錯,寡人确實安排了一些人在王城那邊,但寡人都已經決定出兵,爲何還要去刺殺天子,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蔡陳見姬朝不像似是在說謊,皺眉道:“那這到底是誰幹的?”
姬朝道:“這會不會是姬昭所爲?”
蔡陳一怔,若有所思道:“倒是有這個可能。”
姬朝道:“其實寡人也正打算請大夫過來商量商量,如今外面有傳言是寡人所爲,此時若再派兵前往王城,這會不會讓人誤會?”
蔡陳突然皺了下眉頭,立刻問道:“君上,這會不會是王城自己所爲?”
姬朝忙問道:“此話怎講?”
蔡陳道:“因爲如此一來的話,君上必然會畏首畏尾,如果君上此時出兵完成,豈不是坐實外面那些謠言。”
姬朝緊鎖眉頭道:“還真有這個可能,若真是如此,那那寡人該如何應對呀?”
蔡陳思索半響,道:“君上,事已至此,不管君上怎麽做,那都會讓人誤會的,這已經無法解釋清楚,咱們何不就以此爲由,出兵王城,保護大王的安危。”
姬朝卻是有些猶豫不決,道:“還是先與姬昭那邊商量一下吧。”
蔡陳瞧了眼姬朝,思忖好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雖然他認爲這局勢已經失控,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必須要先下手爲強。但是話又說回來,東周那邊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那邊也有可能會認爲這是姬朝所爲,刺殺天子之事,可大可小,若不跟東周商量好,東周萬一站在王城那邊,那可就尴尬了。
夜已深。
按說在如此動蕩之際,身爲王城大将軍的吳亨,應該非常忙碌才是,得加緊布置防衛,但事實并非如此,此時吳亨正與坤才站在王宮内最高的高樓上,一副閑得蛋疼的模樣。
一陣夜風拂過,在那火光搖晃間,隐隐可見一道瘦小的身影來回踱步着。
這道身影自然就是姬定。
坤才與吳亨相視一眼,眼中盡是困惑。
他們都看出姬定有些不安,但這令他們非常費解,對付秦人時,姬定真是無比淡定,從未有過片刻不安,可如今卻有些不安,這反射弧忒也長了吧。
又過得一會兒,坤才小聲問道:“世子,這秦人都被您退了,那東西二周自然不在話下,沒什麽可擔心的。”
“你懂什麽?”
姬定瞪他一眼,“姬朝、姬朝、成之望之流能與秦君相提并論嗎?這就好像你永遠不會擔心一個成年人會尿在褲子上,但是你永遠都會擔心一個小孩會尿在褲子上。”
坤才被訓得一怔,隻覺世子說得無比有道理。
事實也是如此。
在外交方面,大國的外交方針總體是穩定的,是可預測的,反而那些小國是難以預測的,如果将川普放在一個小國當總統,哪怕他再反複無常,大家也不會感到任何意外,偏偏他在一個超級大國當總統,大家才會覺得這非常離譜。
其實比他離譜的總統多了去。
在日常的外交事宜中,跟小國打交道要更難,當然,這大小國指得是綜合國力,而非是單純版圖大小。
故此事情到了這一刻,才是最不可控的。
姬定手中又沒有權力,又沒有兵馬,他隻能去引導,去慫恿,但鬼知道成之望他老婆是不是今天生孩子。
“亮了!亮了!世子,你快看呐,亮起來了。”坤才突然手指東方,一邊蹦跶,一邊叫嚷着。
姬定偏頭看去,隻見漆黑的夜裏,突然亮起許多火光來,眨眼間,又多出好幾處來,一時間遠處是燈火通明,他不由得松得一口氣,道:“回去睡覺吧。”
言罷,他便慢慢從台階上下去。
坤才又在夜風中淩亂了,這這都還沒有打起來了呀,就回去睡覺了,說好的不安呢。
吳亨笑道:“咱們盯着就行了。”
他心裏也知道,隻要打起來,那就勝負已定,因爲成之望他們本身就是西周的主要力量,這不是對外戰争,力量是在此消彼長。
回到屋裏,姬定是聽着外面那震天的殺聲,緩緩入眠。
這真是一首美妙的催眠曲。
但對于别人而言,可不是這樣的。
“君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他們他們已經打過來了。”
蔡陳不顧君臣之禮,直接就沖到姬朝的卧房裏面。
姬朝從夢中被驚醒過來,是一臉懵逼,道:“誰誰打來了?”
蔡陳是垂首頓足道:“他他們全都反了。”
“什麽?”
姬朝大驚失色,“全都反了?”
“是啊!”
蔡陳道:“就就連武羅氏都反了。”
姬朝一聽,差點沒有昏厥過去。
武羅氏就是掌控西周兵馬的大臣,他要都反了,姬朝可就沒得玩了。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啊?”姬朝抓着蔡陳的胳膊,神情激動地哭訴道。
“君上,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對方馬上就要打過來了,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蔡陳一步搶上前去,拉着哭哭啼啼的姬朝就往外面跑。
“寡人不走!寡人不走!”姬朝兀自是不敢相信,心有不甘啊!
這輸得可真是太離譜了。
因爲之前鬧得最兇的,隻是成之望他們,而那些世家大族,多半都沒有表态,之後姬朝還幾度派人去遊說他們,告訴他們這都是姬扁的陰謀,而他們也都表示将會支持姬朝的。
結果這一下,全都反了。
原來那些世家大族壓根就不相信這是姬扁的陰謀,原因很簡單,根據這形式發展下去,打完之後,王城裏面依舊是沒兵沒馬,這仗跟天子沒有半毛錢關系,那就不可能再由王城說了算,若這是陰謀,那王城圖得是什麽?
所以他們更願意相信,這确實是天子的悔悟。
而之前姬扁号令諸侯伐秦一事,是吓得他們夠嗆,如果再來一次的話,他們一定會阻止的,如今秦人雖已退,但他們也決不能再讓曆史重演,故此這議會制其實是非常符合他們的心願。
然而,天子退秦一事,更加令他們下定決心,他們明白天子才是洛邑的定海神針,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
然而,姬扁可不是這麽想的,這眼看洛邑大亂,他内心也是慌得一B,他如今的實力可遠不如姬朝、姬昭,要是那些人腦子一歪,跑到王城來,那他也就完了。
其實之前還就是東西二公國在保護着他,如今将他們都給做了,那他是砧闆上的肉啊!
這越想越不對勁,根本就睡不着,那他自然也不會讓姬定這個罪魁禍首睡着,硬是三番五次派人将姬定從睡夢中叫過來,畢竟他現在又出不去。
“父王,這三更半夜的,您摟着小妾睡覺它不香麽,叫我幹嘛,是要言傳身教嗎,那可真是好人一生平安。”
姬定揉着睡眼,就是一頓抱怨。
“什麽好人一生平安,如今這世道,好人才死得快!”姬扁看到兒子這模樣,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嚷嚷道:“此時外面都已經打得是熱火朝天,你竟還睡得着?”
姬定直翻白眼道:“這又不會打到王城來,您怕什麽呀!”
“你憑什麽這麽說?”姬扁瞪了兒子一眼,又道:“定兒,父王再三思慮,還是覺得你這麽幹風險也太大了,咱們手中如今可是什麽都沒有,萬一他們!”
“沒有萬一。”
姬定郁悶地快要抓狂了,“要是咱們有兵馬的話,咱們就犯不着這麽做。”
說到這裏,他見姬扁是一臉委屈,這心一軟,又耐着性子道:“父王,您想想看,是誰阻止了秦人,那可是父王您啊!他們今日若敢來王城,那明日秦人就敢來洛邑,而且他們可都是一群烏合之衆,誰都沒有資格入駐這王城,若是将父王您給趕下台,坐在上面肯定也不是他們。
再說一句不中聽的話,父王您現在可真是人畜無害,人見人欺,要啥沒啥,對他們是毫無威脅,跑來對付您,那除了浪費錢财之外,是毫無意義,總之,您就放一萬個心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