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剛平時挺要臉皮的,還有點小虛榮,有點甯可打死不能吓死的虎勁兒。可現在完全就是個二皮臉,不管怎麽打氣也鼓不起來,還越說越抽抽。
“記住,我隻是個普通車夫,不該說的别亂說。有事兒自己拿主意,不許老來問我,更不許讓他看出來!”洪濤懶得問張柯的來意,問了也是白問,現在隻求王剛能頂住,别再把自己供出去。
“……對對對,我怎麽把這個茬兒給忘了!您是車夫、是車夫……哎,不對啊,周哥,您是不是早知道大官要來才故意躲清閑的?”
王剛用力拍了拍腦門,算是把魂魄拍回來點。可腦子剛有點清醒,率先想起來的不是怎麽保密,而是嚴重懷疑周大福耍詐,故意讓他頂雷。
“去你奶奶個腿的……我要是能知道聯盟參謀長的動向,就不用和你這樣的廢物出來受累了。快滾回去,沒事兒别往後面湊合,有時間多教教車夫們怎麽用槍,至少不能誤傷了友軍和自己!”
洪濤的回答就是掄起一根麻繩當鞭子,照着王剛的馬頭抽。什麽玩意啊,髒心爛肺,一肚子雞鳴狗盜,所以才看誰都是壞人。
30多輛馬車,排隊走是個啥景象呢?洪濤覺得沒啥景象,他在宋朝的時候帶領過幾百輛箱車在草原上橫沖直撞,現在多看一眼都算退步。
但車隊剛到五環路數量就翻倍了,幾乎是兩倍!又有一隊馬車從東邊緩緩駛了過來,車廂上插着兩種顔色的旗幟,紅色的是忠義運輸公司,黃色的是長風運輸公司,總計50輛。
路隻有一條,躲是躲不開的,聯盟軍方派來帶隊的士兵也隻有一個班,分不出人手同時帶領兩三支車隊南下,在軍方眼裏也沒這個必要。
啥長風、忠義、平安,都是流民組建的運輸公司,隻要到了軍隊序列裏,不管以前有什麽矛盾,馬上都得服從命令聽指揮。誰敢影響作戰,輕則抓捕受審重了當場槍斃,真不是鬧着玩的。
洪濤也沒想躲,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平安運輸公司早晚得和孫長忠的主力面對面掰掰手腕,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早點碰上可能還是好事兒。
“去和王剛說,懂點禮貌,讓老前輩們先走,咱們殿後!”而且有了這兩家公司的車隊摻合進來,他還能趁機把張柯給甩遠點,免得整天在附近轉悠,讓自己如芒在背。
“周哥,氣氛有點不對,金永輝和孫甯一起露面了,太少見!”
很快,平安運輸公司的車隊就停在了路邊,等着後面的兩支車隊慢慢超過去。王剛再次騎着馬來到隊尾,警惕的看着擦身而過的車馬,很快就得出了和佟利民一樣的結論。
“不止,你老叔找人打聽過了,除了他們倆之外還有個叫朱振榮的也在車隊裏。”洪濤生怕王剛不夠緊張,又添了把柴火。
“三哥阿榮!周哥,這三個人可都是孫長忠的拜把子兄弟,還帶着這麽多人,是不是不太對勁兒啊?”王剛當然比洪濤更知道誰是朱振榮,臉色立馬就變了,同時也好像明白了什麽。
“現在知道不對勁兒也晚啦,你總不能和軍方的人說,我懷疑他們要對我不利,所以就不去了!沉住氣,這不是還有軍隊護送,隻要他們不想叛逃就不會當着軍隊玩硬的,帶那麽多人也就沒啥用了。”
看着王剛那張充滿焦慮和不安的臉,洪濤很想把胡楊也叫過來,讓他們倆一起好好爲難爲難。隻有感受到難了,下次才能長記性,别總看到利益就往上撲。
“……那他們要是玩陰的呢?”王剛也聽出話裏有話了,臉上又多出點尴尬來。當初胡楊去和軍方代表談判時他也在場,但除了感覺是天上掉餡餅之外啥反對意見也沒提。
“玩陰的,那你就得往我臉上看了!看見沒有,這一臉的傷疤都是靠陰别人攢出來。你隻需要記住一件事,少讓那個當官的往咱們車隊裏湊合,其它的交給我!”
一提起害人,洪濤就覺得渾身上下的細胞都在歡呼雀躍,恨不得馬上就拿着小鏟子去前面路上挖坑。可惜啊,現在不光要防着孫長忠的人,還得避開張柯那個倒黴孩子,有點束手束腳。
“啊……好像有點來不及了……”王剛對前半句話深以爲然,當初自己就差點被這個老家夥陰了。可是對後半句話有點抵觸,一臉的無奈。
“啥意思?什麽叫來不及了!”
“他……他剛出檢查站就換上了流民的衣服,說是要學趕車,現在正坐在小馬旁邊呢……”
“我……你……成吧,把嘴管嚴實了,少往跟前湊合!”洪濤隻覺得腦瓜子嗡嗡的,歡呼雀躍的細胞們也全老實了。
本來還想讓王剛找借口把張柯糊弄走,比如去另外兩個公司的車隊裏體驗生活,但想一想小胖子的嘴皮子和腦瓜子,再和王剛和小馬的比比,幹脆還是别糊弄了,搞不好倒要讓那個小王八蛋看出蹊跷。
“鼠哥,您認識那個當官的?”王剛撓着頭皮走了,笨豬又湊了過來,他好像聽出點眉目。
“他去過救贖者基地,還跟着裁決者追蹤過我,遠遠的照過面!你說他在疆省吃了我那麽大虧,如果認出來我這張英俊無二的臉,會不會想辦法報複?”洪濤想也沒想,一句半真不假的瞎話就扔了過去,怎麽聽怎麽合情理。
“哦……是他啊!是和那個漂亮女醫生一起的小夥子吧?我也在基地裏見過,還幫他們找過馬呢……不成,我墨鏡呢!”
笨豬半點都沒懷疑,立馬就信了。即便現在救贖者已經解散了,曾經當過裁決者的身份很難再往間諜那邊靠,他還很擔心被認出來。于是就滿背包的找墨鏡,再也顧不上琢磨身邊的大哥爲啥有點反常了。
“揍性!把你扔人堆裏就是個黑胖子,誰有功夫認識!”洪濤看着戴上墨鏡還不覺得不保險,又找了頂破帽子扣上的笨豬,心裏暗自嘀咕。
除了罵笨豬太自作多情之外,更主要的還是琢磨晚上該咋辦。白天車隊會拉成長長的一字長蛇陣行進,頭車和尾車相距很遠,就算啥也不遮蓋照樣看不清面容。
可晚上要圍在一起紮營,還得升篝火燒水做飯。萬一張柯瞎溜達過來,攔也沒法攔躲又沒地方躲,一個不小心,稍微引起點懷疑就難辦了。
“你去前面和王剛說一聲,如果要安排守夜的就讓我去。記住啊,避開當官的再說!”想來想去,隻有找借口不在車隊裏待着這麽一條路了。
啥借口呢,必須是值夜班。在野外露宿,不管人多人少,哪怕隻有兩個人也得有個睜着眼的,這是規矩。運輸隊如此,想必軍隊更要如此。
現在車隊裏隻有一個班的士兵,而車輛卻有80多,車夫超過200人,不管怎麽紮堆兒,晚上光靠他們幾個值班也不夠用,必須得靠車夫們協助。
守夜是個苦活兒,尤其天氣冷的時候。别人都在被窩裏舒舒服服睡,守夜人卻要在冷凄凄的野地裏貓着,不能亂走動也不能抽煙說話,更不能打盹兒。可是沒轍啊,自己就是苦命,認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