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通機械公司屬于機械部合作單位,有保密權限,在沒有得到機械部正式通知前任何人無權進入!
按說這個理由也沒啥問題,機械部下屬确實有不少保密單位。可當治安隊提出要看相關文件時,蔣門神又拿不出來。
然後治安隊就不幹了,平日裏你們仗着有聯盟大部門當後台在安全區裏的特立獨行,出入都不接受檢查,更不把管理處和治安隊放在眼裏。大家奔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不和你們計較也就算了。
現在聯盟軍隊來了,你們還來這一套。成,咱也不多問,就把原話轉告給聯盟軍隊,他們要是同意誰也不會多事兒。
那聯盟軍隊會同意嗎?當然不會。如果聯盟軍隊能随随便便被幾句屁話吓住,焦樵明天就會辭去武裝部長的職務,誰愛來誰來吧,我就不當幌子了。
軍方和政府沒有直接統屬關系,軍人也隻聽上官命令,至于說機械部、交通運輸部、内務部、後勤部之間都是啥運作方式、有什麽約定成俗的潛規則,當兵的根本就沒地方知道,也用不着知道。
負責搜索這片區域的排長一聽,啥,相關文件一個也拿不出來,光說是保密單位就保密了啊!軍隊裏的保密單位更多,還分不同等級,但從沒聽說過有用嘴背書的。
不成,越不讓進就說明越有問題!但他也沒馬上命令士兵強行進入,而是帶人趕了過來打算再親自警告一次,讓對方看明白形式,别和軍隊對抗。
可是還沒等他走到安通機械公司大門口就立馬怒火中燒了,二話沒說拿起對講機開始呼叫增援。不光把自己的一個排全調了過來,還要求附近的兩個兄弟排也迅速靠攏。啥親自登門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全免了,準備作戰!
爲啥會有這麽大的火氣呢,真不是排長對安通機械公司有個人成見,也不是覺得被拒絕了丢面子,而是看到了安通機械公司樓頂上的火力點。
對于軍官來講,一座建築物該如何防禦、在什麽地方布置火力點最合适,那都是基本功。他遠遠看過去,就覺得樓頂上的關鍵位置有問題,用望遠鏡一看!
好嘛,左右兩個火力點都架好了,牢牢控住了正門方向,就等着自己過去呢!這分明就是要造反,還檢查個屁,過去白白送死嗎!
等士兵們趕來,迅速占領附近的制高點,把安通機械公司團團包圍之後,進攻并沒馬上展開。排長腦子一點不笨,他不光向負責指揮搜捕行動的空勤團軍士長彙報,還向自己的駐軍上級報告了,申請調派裝甲車過來助陣。
其實到這時交戰就不應該發生了,無論是内務部還是軍方高層都不會輕易下這種命令。冤有頭債有主,直接找機械部問問不就明白了。
可啥時候都有意外,就是這個當口,樓頂上的火力點居然率先向逐漸靠近建築物并形成包圍的聯盟士兵開火了。
蔣門神的手下是一群亡命徒沒錯,但不怕死和面對面擺開架勢對壘又是兩碼事。他們沒見過這種陣勢,心裏有些緊張,看到有人靠近,不等請示彙報,手一哆嗦就是一串子彈。
排長一看,得,還等啥命令啊,自己本來就有命令,碰到一切反抗堅決鎮壓。現在人家都開槍了,那就還擊吧,馬上命令己方火力點進行壓制射擊。
雙方就這麽對射了起來,好在王簡和軍方的當值人員并沒休息,接到了小排長的彙報之後馬上就明白出了什麽問題,立刻下令停止進攻,這才避免了事态的進一步惡化。
接下來的處理方式就不是他們能做決定的了,隻能一層層向上請示。至于上面是咋商量的誰也不清楚,在安通機械公司被圍困了兩個多小時之後,一輛理事會的馬車狂奔而來。
三名便裝打扮的人拿着秘書長簽署的文件,代替内務部和軍方進入建築物進行全面檢查,一切人員核對無誤之後又悄悄的離開了,仿佛什麽事兒都沒發生過。
同時内務部、軍隊和治安隊全接到了上面的命令,對這起意外交火事件不讨論不傳播,該幹嘛幹嘛,誰也沒責任,當然也沒功勞。
可是這場意外還是在安全區裏傳開了,參與者可以守口如瓶,住在附近的流民可沒接到命令,就算接到了也沒用。傳言隻要産生了就很難消除,這麽火爆的場面和耐人尋味的結果,誰看到之後不得找人聊聊啊。
但這次王簡沒再去找部長申請調查安通機械公司的特權,而是也選擇了沉默。他心裏清楚,這家公司連林娜都不願意深究,自己去了也是枉然,說不定還會把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并案調查權搞丢。
可他也沒完全死心,津門港工業區的案子既然被翻出來重新病案處理了,安通機械公司做爲其中最大的疑點早晚跑不掉。
等自己把證據鏈都找全之後,看誰還能睜隻眼閉隻眼假裝看不見,到時候一定得看看,在這家公司裏面到底藏着什麽不可告人的玩意!
就在安全區全部解除封鎖的第二天,兩輛馬車從南邊緩緩使了過來。洪濤靠在一團髒兮兮的苫布上,随着車體的晃動閉目養神,晃着晃着突然又來靈感了。
四輪馬車好是好,但還有不足之處,那就是車廂上面空蕩蕩的沒遮沒檔,夏天怕下雨冬天怕下雪,春秋天怕刮風。
這又不是敞篷車,非要讓别人看到是誰在駕駛。如果能有個棚子遮風擋雨,以後再跑長途就舒服多了。晚上沒找到客棧,還能在車廂裏湊合一宿,總比睡在帳篷裏強。
“笨豬,回去之後記得提醒我,一定要讓肥羊把車廂裝個能折疊的棚子!”這個想法以前就曾經有過,但一忙又給忘了。爲了這次不再忘掉,幹脆找個人幫着一起記。
“鼠哥,今天炮樓上加崗了!”笨豬比不得洪濤那麽沒心沒肺,德國大使館的經曆讓他好幾天都惴惴不安,而且距離安全區越近就越提心吊膽。
光自己看到的就死了3個,主樓裏到底死了多少還不清楚,估計也不少,否則不會連廊坊工廠的駐軍也接到通知,嚴格核查自己四個人的身份。
既然廊坊那邊都查了個底兒掉,安全區裏能一點事兒沒有嗎?他雖然臉上不動聲色,可眼珠子一直沒閑着,周圍的任何風吹草動都被視爲反常,于是第一個反常就被發現了。
“……加就加吧,這段時間咱們肯定是懷疑對象,說不定還得被抓進治安隊問話。心裏明白就成,你看黃牛和懶狗多自然,咱們隻不過是去跑了趟長途,有餘排長作證慌啥啊!”
洪濤還真沒注意到這個小變化,起身眯縫着眼仔細看看,然後又躺下了。笨豬在裁決者裏幹過,對這方面比較敏感,也正是因爲這份敏感才顯得心事重重,遠沒有淘金客們看的開。
“很明顯嗎?”
“不太明顯,但要留意。人的心情會影響平時的行爲方式,量變也會引起質變。有些事确實不容易忘掉,也應該關注,但不要分分鍾想着。把可控的部分想明白、做嚴謹,剩下的不可控部分就算想破腦袋也沒用,不如放下。”
洪濤不要求他和自己一樣沒心沒肺,這裏畢竟是東亞聯盟的地盤,現在做的事就等于是在挑戰聯盟政府的底線。如果笨豬有這麽大膽量,當初在裁決者裏受氣的時候就該反了,用不着等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