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發現車隊裏少了兩名車夫,無論如何辯解依舊會成爲重點嫌疑。那種半路去津門港耍錢賭博的瞎話,真禁不住追查,隻能耽誤一點時間。
現在好了,僅靠幾名士兵肯定沒法從四名看似老實巴交、實際上瞎話連篇的車夫嘴裏問出實情,即便采取了單獨審問的方式,幾個小時之後還是不得不放人。
估計士兵們彙報上去的情況就是查驗身份無誤,行蹤也很清楚。當然了,他們很可能并不清楚爲什麽要仔細盤查這四名車夫,上面咋命令的就怎麽執行呗。
但當兩輛馬車回到914廠時,廠門口明顯增加了崗哨,連裝甲車都開了出來,重機槍長長的槍管直勾勾的指着馬車,在燈光的照射下發出森森寒意。
“來人,把車趕進去……來來來,你們幾位到這邊來!”餘慶闆着臉等車靠近,立刻吩咐士兵把馬車和車夫分開,然後把洪濤四人押送到了東邊的平房裏,全程都用槍對着。
“長官,咱們沒回來晚吧……”洪濤還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德性,張嘴之前先把煙遞上。
“路上是不是被扣下了?”餘慶沒接,背着手在每名車夫臉上來回打量着。
“可不是,那些當兵的也太霸道了,啥也不說就把俺們扣了,差點扒光了搜,說是給您拉的貨也沒用。長官,您和他們是不是有啥過節啊?要不下趟再加點運費,我們多繞路避開這段得了!”
洪濤重重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用有些颠三倒四、明顯帶着情緒的語言把途中的遭遇大概描述了一遍。話裏話外還有點埋怨的意思,責怪餘慶沒和兄弟部隊處好關系,結果讓他們這些無辜車夫吃了瓜落。
“啧……嘶……我就問了一句,你叭叭叭的抱怨了十句。是不是覺得挺冤枉啊?實話和你講,要不是我一再擔保,你們就得被連夜送回基地,到時候更倒黴!”
要說洪濤那真是演技派的,不靠臉也不靠關系,完全憑借對人性的理解就把本來應該有的那麽點懷疑全給抹幹淨了。
餘慶就讓這頓胡攪蠻纏、倒打一耙的說辭給氣樂了,也放心了。他從四名車夫臉上看不到絲毫緊張和慌亂,隻有濃濃的不滿。很顯然這些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還在一門心思的爲運費斤斤計較呢。
“……那……要不您把這趟運費結了,我們不拉了吧……”
洪濤還演上瘾了,用錯愕的眼神和身邊的黃牛、懶狗交流了幾秒鍾,一咬牙一跺腳,決定不去摻合聯盟軍隊之間的矛盾。小人物真惹不起這麽大麻煩,給再多運費也不幹了!
“唉……我本來是好意,想讓你們多掙點,誰知道又蹦出來個新運輸公司……這種事是你們能摻合的嗎?現在知道厲害了吧!”餘慶長歎一口氣,他覺得已經完全明白了事件始末。
很顯然,傻乎乎的車夫是卷進了兩家運輸公司之間的明争暗鬥,差點當了替罪羊。這種事幾年前就發生過,沒想到又開始了。
“那是俺們隊長的主意,新公司克扣的運費少,幹着劃算。我們算過了,隻要再幹兩個月又能買兩架新車。到時候您再有更多東西,也能一趟就拉完,這不挺好的嘛!”
看到餘慶樂了,洪濤又把煙卷和打火機掏了出來,繼續做着每個新流民都會做的美夢。至于說家裏是不是出事了,隻要沒人明說就一個字都不問。傻乎乎的車夫就得有傻乎乎的腦子,不能聯想太豐富。
“有命掙也得有命花才算錢!成了成了,以後的事兒還是以後再說吧,先在這裏睡一覺,明早我安排人送你們一段路!”
這次餘慶沒再拒絕,接過煙點上深吸了一口,沖着外面的士兵做了個手勢,背着手走了。他已經基本确定了,這四名車夫沒問題。
除非有分身,否則怎麽可能一邊去黃烨運貨一邊又跑回安全區裏殺人。兩邊相距200多公裏呢,就算騎着快馬也來不及。
既然沒問題那就有必要在自己的職權範圍内保護保護,不看僧面看佛面,那個醜家夥是貪财了點,可人家一不偷二不搶全憑勤勞掙錢,沒啥可诟病的。
再說了,安全區裏的治安問題、兩家運輸公司的競争問題,和自己一個駐守兵工廠的軍官有個毛關系!隻要幹活利落,沒有上級命令,不光這次運費要給人家掙,以後有機會了還會給。
但做爲聯盟軍官,必要的警惕性還是得有。那就先把這四名車夫扣下來住一宿,給内務部和軍方一個查證的時間。如果明早沒有新指令,就說明他們是清白的,可以放心大膽用。
“啥也别問,你們吃點東西,我去把炕燒上,踏實睡覺!”門外有士兵站崗,4個人都看到了,餘慶剛走,其餘3個人就把目光轉了過來,裏面全是不解。
洪濤擺了擺手,示意啥事兒沒有。餘慶雖然沒說任何細節,但從态度上就能看出暫時是安全的。半路被攔截盤查确實有點出乎意料,但也不是完全沒想到,隻是速度有點快。
按照這個态勢,德國大使館的命案肯定已經進入了實質調查階段,并且有了明确的目标,平安運輸公司就是其中之一。
看來治安隊也不是吃白飯的,裏面還有明白人,能用這麽短的時間内就捋清楚天成運輸隊的社會關系和仇家,真不容易!
但也僅僅是調查目标而已,隻要自己這邊按部就班不動聲色,懷疑永遠都是懷疑,啥證據也不會有,比上次夜襲遊龍公司還清白。
以後該擔心的不是治安隊,而是孫長忠的報複。吃了這麽大虧,絕對不可能一點反應沒有。兩家公司高層之間是怎麽打交道的先放一邊,私底下的暗箭必須得時刻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