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麽?”王簡同樣不相信這麽重要的部門會不安排駐軍把守。
“從基地北門開始算到山腳下一共有十七個檢查站,上下山隻有一條路,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這裏的實驗室還在運行,即便沒有警衛,安全問題同樣有保證。
我在制定計劃時也想不到堂堂外交部長和審計司長會來當綁匪,換成别人,沒有特别通行證根本到不了山下就已經暴露了。看來在這方面我還是疏忽了,沒有考慮到一旦小狗子這樣的人心懷不軌該如何應對!”
爲什麽呢?做爲參謀部計劃的具體制定者,張柯除了說明情況還做了自我檢讨,對之前的工作失誤深深自責。當然了,也沒忘了調侃一下苟晨志和周媛。
“五月的歌聲到處飛揚,多麽歡樂多響亮,阿巴代裏代裏代裏代達……”
東邊的天空出現了淡淡的藍色,雨依舊在下,山腰上的營地大門緊閉,裏面一片漆黑。如果側耳仔細傾聽,會聽到斷斷續續的歌聲,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有點像俄文。
阿裏克謝已經整整兩天兩晚沒有正常休息了,餓了啃半塊壓縮餅幹,困了就靠在沙發裏迷瞪一會兒。培養箱裏的兩管血液和骨髓樣本讓他看得如醉如癡,家鄉的小調随口哼起。
他從來沒見過這麽神奇的現象,明明和人類血液成分相同,卻可以讓免疫細胞像裝備了熱成像設備一樣精準的發現喪屍病毒,一擁而上将其吞噬。
去年周媛倒是提供了幾管比較特殊的血液樣本,說是審計司成員從東南聯盟采集,用外交專機空運回來的。其中蘊含的免疫細胞,确實具備讓喪屍病毒陷入深度休眠狀态的功能。
但和這兩管血液相比就差太遠了,病毒這種生物本身是非常脆弱的,不像細菌那樣能在比較嚴苛的環境裏存活,它必須寄生在生物體内靠欺騙度日。
說白了吧,病毒就是把自己藏在生物體的正産細胞内通過改變本身特征,騙過免疫系統,以達到存活和繁殖的目的。
但免疫系統并不好騙,往往一種僞裝用不了多久就會被識破。病毒隻好經常改變身份,今天裝成你的鄰居、明天又變成你的同事了。
一旦騙術被人體免疫系統識破,并掌握了規律,那病毒就成了弱雞,随便弄款疫苗就能把其識别出來,然後被免疫細胞輕易殺死。
有點像機場的人臉識别系統,沒在黑名單上的壞人,這套系統就沒啥用,隻要上了黑名單,一露臉就會被識别出來,迅速呼叫支援。在軍警面前再厲害的壞蛋也是草雞,當場就會被抓住,根本來不及作惡。
周媛送來的血液樣本裏有某種物質可以讓喪屍病毒中毒,或者類似中毒。爲了自保病毒隻能進入深度睡眠,但并沒死且還具備傳染性,一旦環境符合蘇醒條件立刻又會滿血複活。
而這兩管血液樣本中的某種物質就太先進了,它們不光能識别病毒還會呼叫援兵,直接就把病毒給幹死了,根本不給壞蛋蟄伏等待的機會。
如果能找到這種物質、搞清楚屬性、提取出來、找到大量複制的辦法,從此以後喪屍病就和人類永遠說拜拜了。每個人出生的時候隻需要打一針疫苗,直接到死也不會再感染喪屍病毒。
至于說這種物質對其它病毒、細菌有沒有識别效果,目前真不好說。一般來講,高難度的動作能完成,低難度的就不該是問題,向下兼容的可能性極大。
要是這樣的話,阿裏克謝已經可以想像出未來該是個什麽樣子了。有了這種物質的幫助,人類将不再懼怕很多種細菌病毒感染,其中也包括癌症。而最大的功臣就是自己!此時少睡幾個小時、少吃幾頓飯算事兒嗎?
“該死!朗尼克,你這個懶家夥難道還不知道什麽叫無菌室嗎?我不是說過了,沒有電話、沒有訪客、沒有任何事情,哪怕地球正在毀滅,伱也可以自己去逃命,不用管……”
可是人類救世主的美夢還沒做完,腳突然有點涼。這裏是恒溫恒濕的實驗室,僅比病毒培養室缺少一套空氣淨化和密封設備,不可能突然降溫。唯一的解釋就是愚蠢的助手沒遵守命令随意出入了房間,且沒關好門。
一想起那張圓臉和傻乎乎的眼神,阿列克謝就滿腹的火氣。他可以忽略人世間的各種罪惡,唯獨無法容忍愚蠢。可惜的是願意在山溝子裏陪着自己的隻有朗尼克,缺少了他試驗進度不會有任何變化,就是自己很可能餓死或者渴死。
“……你是誰?進來爲什麽不換衣服,出去、滾出我的房間!”掀開裏屋的隔斷簾,阿裏克謝突然愣住了,但幾秒鍾之後就徹底爆發了。
外屋裏站着的不是朗尼克,而是個穿着黑色衣服還蒙着腦袋的家夥。不光衣服濕漉漉,沾滿泥水的靴子就踩在地闆上。
這裏可是無菌房,現在全完蛋了,重新清理需要至少二十四小時。也就是說自己當人類救世主的時間,至少要被拖後一整天。叔能忍、嬸真忍不了,不管這家夥是誰派來的必須趕出去!
“你要是再有一個字的音量超過我,這裏面的子彈就有兩顆屬于你了。想繼續研究就閉上嘴,乖乖的和我出去一趟。我不是聯盟成員,得到的命令非常明确,如果你不配合就處死,不留活口!”
黑衣人紋絲沒動,緩緩擡起了左手,用低沉的音調小聲介紹着自己的來意,還有想要做的事情,然後閃開了半個身體。
“……我需要帶上血液樣本,如果沒有它們,你隻能得到我的屍體!”阿裏克謝摸了摸自己蒼白消瘦的臉,既沒求饒也沒威脅,指了指裏屋,非常平靜的提出了自己的條件,很堅決。
他真的不在乎給誰研究,自打那位最能理解自己、沒把自己當瘋子的男人離開之後,這裏就和世界上任何地方沒太多區别了。隻要能爲實驗室提供研究所需,去哪兒工作都一樣,自己是屬于全人類的,在成爲救世主之前不能死。
“……你不該殺死他,他什麽都不懂,連最簡單的RNA分離都做不好。”抱着保存血液和脊髓樣本的保溫箱走出試驗室,阿裏克謝在值班室裏看到了朗尼克的屍體,此時才有點舍不得。
“沒辦法,他在被警告之後依舊要向外跑……這裏不太适合談話,換個房間吧。”黑衣人倒是沒嫌阿裏克謝話多,耐心解釋了朗尼克的死因,又體貼的提出了建議。
“愚蠢的家夥……可憐的家夥……如果你不在意,有什麽話就請直接說吧,最好能抓緊時間,我懷裏的東西最多隻能保存兩個小時,如果錯過了我也就死了,你們把我抓到月球上去也沒用。”
阿裏克謝緩緩脫下剛穿上的雨衣蓋在朗尼克的屍體上,給出的評語依舊很刻薄。然後坐在了朗尼克的小床上,懷裏死死抱着冷藏箱,沒有放下歇會兒的打算。
“……泰山,我恐怕沒有辦法說服阿裏克謝先生……好的,院子裏很安全!”黑衣人盯着阿裏克謝看了幾秒鍾,掏出了對講機。
苟晨志在這幾年的外勤任務中殺死過的人用雙手雙腳都數不過來,其中被拷問的對象也不在少數,什麽人是真不怕死、什麽人是裝的不怕死,一眼就能看出來。
眼下阿裏克謝就是真不怕死,或者說根本看不出來到底怕不怕死。這種人他從來沒遇到過,加上小時候留下的深刻印象,把對方歸結于瘋子或者神經病更妥當。怎麽審問神經病他是真沒經驗,隻能向周媛求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