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着秘書長和部長們你敢再說一遍嗎?”林娜的臉上終于有表情了,薄薄的嘴唇稍微有點外翹,俗稱噘嘴。别誤會,這不是女特務頭子在撒嬌,而是心中有了決斷。
“要是能在電台裏和所有人說就更好了!”彭浩沒有拍着胸脯做保證,而是以目前仍沒告破的非法電台案做了個比喻。
“哼……你還沒那個資格!”可惜得到的隻是一聲冷哼和淡淡的嘲諷。
在部長會議上的現場勘驗彙報進行得很是緩慢,足足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才在藍迪的粗暴幹涉下勉強結束了質詢階段。
案情很簡單,現場也很清晰,卻架不住每個人都有滿肚子的問題,靠譜的不靠譜的、能回答的不能回答的全都一股腦倒了出來。即便挑着回答,也讓林娜和彭浩有點焦頭爛額。
其實問了半天,回答了半天,真正和案件本事沾邊的問題沒幾個。從現場遺留的痕迹到死者的屍體,都明明白白闡述了兩件事:第一,有人對洪濤實施了暗殺;第二,死者不是洪濤。
各位部長對這兩件事都達成了一緻意見,可是接下來衍生的疑問反倒更多了。
槍手是誰或者說受誰指使、到底與聯盟高層有沒有牽連?洪濤此時是生是死、如果活着爲什麽遲遲沒有現身?安全區的流民集會是不是他在背後指揮、想達到什麽目的?
不搞清楚這些問題,即便知道洪濤沒死,對眼下的局面也沒有太多幫助。總不能讓藍迪代表政府擡着屍體出去和流民代表解釋如何區分真假洪濤,就算說了,在這種情況下誰又會相信呢。
“……大家最好把對講機交給外面的秘書,還有什麽事能比外面幾萬流民更重要!”眼看日頭就要滑到西邊,會議依舊沒做出任何有實質意義的決定,大家全被各種不确定和爲什麽搞得精疲力盡。
有幾位部長甚至戴上了耳機,不停調整着對講機的頻道,看樣子是在收聽電台廣播。這讓藍迪再次覺得自己是個可有可無的廢物,連會議紀律都維持不住了。
“來,你先聽聽……王秘書、王秘書,找一台收音機來,越快越好!”呂葉江南就坐在藍迪右手第一位,按說以他的身份地位和所處的距離,不該也去擺弄對講機。
聽到秘書長的抱怨之後不光沒改正,還伸手摘下耳機塞給了藍迪,自己卻起身快步走向了房門,沖着走廊裏就是一頓喊。
“喀嚓……滋滋滋……發生在涼水河畔針對洪濤法官的刺殺案件已經告破,十七點整,請按時收聽本台的特别報道,屆時将由一位特别人物講述整件事的始末。”
王佳玉的速度很快,馬上找來一台收音機擺在了會議桌中間,由她親自轉動旋鈕搜索,不大功夫就傳來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聲。
從新安全區罷市開始,一直困擾着聯盟高層的非法電台又恢複了廣播,但這次沒有具體内容,隻提前透露了一個固定時間段,提醒大家準時收聽。
“秘書長,我建議讓張柯參加會議,他一直負責追查非法電台,具體細節最清楚。”如果說誰對這部非法廣播電台最頭疼,潘文祥必須首當其沖。
做爲聯盟參謀部長,具有情報職能的軍事發展研究室就是在他力主之下建立的,一直以來工作成績還算說得過去,且随着時間推移和規模擴大成果越來越顯著。
但在這次追查非法電台的行動中卻表現得很不理想,至今也無法确定電台的準确位置。眼下這部電台又活躍了起來,如果有人提出質問,他可不想獨自承擔全部責任。
“……王主任,聯系張副參謀長,請他盡快來參加會議!”藍迪遲疑了一下,又看了眼焦樵,見到後者沒有任何表情,這才吩咐王佳玉去叫人。
“是她,沒錯,我認識這個聲音!”不到二十分鍾,張柯就坐在了焦樵身後的椅子上,隻聽了半句,馬上百分百肯定了屬性,依舊是那部沉寂了整個冬天的非法電台。
“還有五分鍾,我們先休息一會兒,聽聽她要說些什麽和案件有關的事情。”藍迪點了點頭,宣布會議暫停。雖然與會的人還不能随意出入會議室,卻可以在會議室裏略微活動活動,吃些點心水果。
“你熟悉這個聲音嗎?”周媛端着一杯熱茶走到窗邊站在林娜身邊,小聲的詢問。自打知道死者不是洪濤,她的情緒就基本恢複到正常水平了,不再逮着誰怼誰,甚至比平日還更溫和些。
“我有必要熟悉嗎?”林娜恰恰相反,眉頭始終皺在一起,連焦樵都懶得搭理。要不是周媛一個勁兒的用胳膊肘騷擾,對這個沒頭沒腦的問題壓根就不想回答。
“太有必要了,她曾經在咱們的職業培訓中心裏學習過,還聽過你的課呢!”能把一向精明無比的林娜蒙住,周媛很欣慰,露出了狡黠的笑。
“……她早就和洪濤認識!”對于朱瑪和兩個孩子的身份林娜确實沒往别處想,當時正值外交部說服反抗軍的關鍵時刻,周媛做爲部長,特批幾個反抗軍家屬進入聯盟學習工作簡直太正常了。
“恐怕不僅僅是認識那麽簡單……她原本是救贖者的紅袍修女,還是安娜手裏的王牌,在執行滲透任務時被洪濤識破。她還有個姐姐你應該也認識,目前就關在内務部的監獄裏。”
關于伊蓮娜的真正身份,周媛并沒和林娜交底,倒不是刻意欺騙,隻是怕由此牽扯到朱瑪的安全。現在朱瑪已經離開了培訓學校,不光可以如實相告,還要探探口風,能不能想個折中的辦法把伊蓮娜也弄走。
“我說周姐,你的心是不是有點太大了?就算癡情,也不該往男人身邊送這種女人,他可不是柳下惠!”
這次不用點破,林娜馬上就知道朱瑪的姐姐是誰了。她沒責怪周媛故意隐瞞真相,而是從一個女人的角度出發擔憂了起來,同時也嚴重質疑洪濤的人品。
“你不理解,論年輕漂亮我根本排不上号,想多個賢内助當初不如選擇你。我們之間已經脫離了傳統的情情愛愛,是一種相互理解和默契,更多的是在精神層面,可以算知音吧。
人這一輩子,找個生活上的伴侶、事業上的夥伴不是很難,但想找個志同道合的知音可遇而不可求。肉欲和性隻是本能,動物也有,但精神契合隻有人才能做到,相比起來後者要高級的多。”
說起自己與洪濤之間的情感問題,周媛一點遺憾也沒有,反而挺高興、挺幸福,話裏話外的意思,反倒是林娜這種凡夫俗子很不入流。
“得,合算在你眼裏我們都是畜生,隻有你和他是人!算了,你也不是小姑娘,想怎麽活自己拿主意。可你想過沒有,他已經六十多歲了,不太可能再有後代。
别看現在你們倆都活蹦亂跳的,再過十年都老了之後,連個孩子也沒有,有個災病的誰會在身邊伺候,不會感覺孤苦伶仃嗎?”
别看林娜以玲珑剔透的心思著稱,還在舊世界裏當過二奶,可她在感情婚姻方面挺保守,更趨向于傳統思維,對周媛這番理論極不認同。
“那不是更好,白頭偕老的是我們兩個,本來就和孩子沒關系……噓,聽,到點了!”果然,在這個問題上周媛和林娜完全是兩種想法,但收音機裏突然傳來的雜音讓閑聊不得不暫時中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