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起設備問題,張柯更是一腦門子無奈。他是很尊敬洪濤,甚至可以說崇拜。但隻要是年輕人,都有超越前輩的沖動,在這方面他同樣無法免俗。
可是這次一見面,讓原本打算暗中較量下真本事的張柯,很快又陷入了深深的自卑。合算含辛茹苦的追了十年,差距還是這麽大,根本就看不到希望了。
“……可不可以由空勤團定點空降,在小範圍内清理喪屍,快速找到發射天線?”藍迪也沉默了,洪濤能免疫喪屍病毒已經不算啥大秘密,連安全區的流民間也有傳聞。
可要說誰能控制喪屍,還能讓喪屍說話,甚至教授喪屍學習複雜的無線電通訊技術,自己必須掄圓了胳膊左右開弓抽他的大嘴巴。
快别扯淡了,洪濤如果能具備這個功能,也就不用孤身一人回來,偷偷摸摸的鼓動疆省移民鬧事,逼着聯盟政府做出根本上的改變。
他完全可以訓練一支由藍魔鬼組成的特戰隊,任何人類基地在這群能接收人類指揮、行動快捷、不知疲倦、刀槍不入、行蹤詭異、還具備傳染力的怪物面前都是紙糊的,個把小時就會被突襲摧毀。
到時候洪濤可以帶着這支喪屍大軍,徒步穿越整個歐亞大陸,橫掃所有幸存者基地,用不了十年就得是地球球長,想怎麽規劃未來都可以。
“我們的偵測設備不能靠近那片山區,無法給空勤團提供準确坐标。目前隻能寄希望于空軍的偵查,但我個人認爲可能性不大。
當地殘存着很多舊世界裏的輸電鐵塔,它們都是現成的天線基座,沒有專業設備進行三角定位,僅靠空中偵查基本沒有發現的可能。”可惜藍迪的設想被張柯從技術層面上完全否定了,調查非法電台的行動陷入了怪圈。
要想精準定位,必須把軍事發展研究室的無線電偵測設備運進太行山脈。要把設備和人員運進去,必須先出動大量軍隊對那片山區裏的喪屍進行徹底清理。
但聯盟目前沒有這個計劃,到底值不值得爲了一個非法電台就耗費如此龐大的人力物力,還需要各部門和理事會最終研究決定。
“……你說我去找他私下談談,會不會有結果?”藍迪比張柯更清楚走完這套流程需要費多少時間以及精力,根本不是十天半個月能解決的。
如果罷市拖的時間太長,等聯盟政府把臉面全丢光之後,有沒有非法電台廣播也就不那麽關鍵了。到時候會有更大的麻煩接踵而來,想避免,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洪濤罷手。
政府向流民妥協,和重新計劃大型軍事行動一樣困難。有人會贊成,比如保皇派;有人會反對,比如改革派;還有人會觀望,比如中立派。想把這些人的思想統一起來,哪怕僅僅是暫時的也難如登天。
可做爲聯盟政府的首腦,自己這個秘書長又不得不解決這個問題,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和洪濤取得私下諒解,大家互相讓一步,留幾分情面。
“藍叔,我能不能說點不該說的話?”
張柯沒法替洪濤做主,更計算不出私下媾和的可能性。見到藍迪已經被逼到了絕境,又不能站在一邊看熱鬧。畢竟自己受過人家的照顧,還不止一次兩次、一年兩年,此時正是報恩的時候,是爺們就不能縮。
“不能!你是搞情報工作的,應該明白電話線路不是絕對安全。這樣吧,下班之後咱們去後海邊小院蹭那兩口子一頓,麻煩不能都讓我一個人背着,大家都分點才合理!”
藍迪回答的很幹脆,但沒完全拒絕張柯的好意,而是換了一種方式,見面聊。地點選的很巧妙,去焦樵家邊吃邊聊,除了借着張柯的由頭蹭頓飯之外,還有禍水東引的企圖。
後海小院,花藤架下,石桌上,一盤盤羊肉片、毛肚、魚丸、蔬菜團團圍繞着中間冒着火焰的銅火鍋,很溫馨也很應景,金秋時節,貼秋膘。
可是圍坐在桌邊的四個人臉上卻沒有半點喜色,張柯低頭擦着眼鏡,焦樵叼煙盯着火鍋,林娜半擡頭看着木架上的花朵……
那裏本來是洪濤種的葡萄,荒廢了好幾年居然沒死還長得郁郁蔥蔥,每年都能結幾十斤果實。小院被修繕之後,葡萄被依舊保留了下來,但隻過了兩年就被她鏟了。
不是爲了避免睹物思人,而是家裏的孩子經常被上面手指頭粗的綠色大肉蟲子吓哭,夫妻倆又不知道該怎麽伺候葡萄不長蟲,幹脆改種藤蔓植物吧。雖然沒有果實可吃,卻可以連續好幾個月賞花,主要是少了驅蟲之苦。
“水開了,下肉吧。怎麽不叫孩子們一起來,我這可是專門派人從城北搞來的好羊肉,這個季節正肥呢。”隻有藍迪拿着筷子,時不時挑起鍋蓋看看。
“姓藍的,你還想靠這幾盤肉把我們家一鍋端了啊!聽說伱要來,林娜已經讓藍玉兒把孩子領走了,想說什麽直接說,别來這套虛情假意。”
焦樵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終于忍不住了。林娜總說要沉住氣,自己也刻苦學了好幾年,不能說一點進步沒有,可還是沒學到真谛。看着藍迪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臉,就想給一拳。
這頓飯就算稱不上鴻門宴,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用大腳趾頭想一想也知道他是來幹啥的。褚婷接了洪濤的訴狀,沒到中午飯就已經在高層傳開了,做爲聯盟秘書長必須首當其沖。
“我來不是爲了褚婷的事兒,她做的沒錯,但想用這種方式逼政府妥協,未免太小兒科了。今天我和張柯在電話裏聊了聊非法電台的事兒,他認爲極大可能是咱們那位洪隊長幹的,可是短時間内無法靠近信号發射區域。
他還有話要對我說,在電話裏不太保險,我這才建議到你家蹭頓飯。實際上多一半的菜都是我買的,隻喝你點酒,不必這麽小氣,對吧,嫂子?”
面對焦樵的臭臉和不歡迎态度藍迪絲毫沒介意,自顧自的夾起一筷子羊肉放到了鍋裏。算上他受雇美國大使館的經曆,已經在中國待了十二年。
現在滿嘴流利的中文,自如運用很多罵人的典故和俏皮話,更熟知了中國的爲人處世之道。唯獨對中國食物始終不太感冒,涮鍋子和烤肉串除外。
“如果你是爲了這件事而來,我的意見是盡早停手。想鬥赢他隻有一個辦法,不被牽着鼻子走,另辟蹊徑。你可以去問問呂葉江南,當年是怎麽一步步被引進圈套的,在醒悟之前又是怎麽信心滿滿的。
在騙人方面,咱們幾個加一起也不是他的對手。既然比不過,何必非要在這方面下死力氣較量呢。能不能換個思路,先搞清楚他到底想要什麽,再有針對性的做計劃,效果可能要好些。”
在封鎖新安全區的決定上林娜和焦樵全投了棄權票,既不支持也不反對,或者說還沒想好該支持還是反對。經過這幾天的觀察,林娜好像有了新的态度,更趨向于不進行正面對抗。
“我們在類似的問題上談過,當時呂葉江南也在場,他的訴求其實隻有一個,讓聯盟改變之前的部分做法,進一步完善現有的規則體系。
具體怎麽改變、怎麽完善,那次沒有談,也沒法談。做爲聯盟秘書長,我根本做不到他希望的事情,這一點你們也應該明白。在很多關鍵問題上,任何一方不妥協都拿不到多數同意。想改變,談何容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