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艘舊船吧?”可不管說的如何熱鬧,光看外表就知道這艘軍艦的大概年齡,再聽聽幾種導彈的型号,哪怕剛拉過皮,實際年齡也呼之欲出了。
“是,它建造于1986年,世紀初就陸續退役了。但這艘好像轉到了地方海上自衛隊,我們發現它的時候剛剛經過保養,連防鏽漆都是新刷的。”
“你們爲什麽跑到大湊港去找船,國内的軍港沒有嗎?還有仁川、釜山、鎮海,再不成還可以去佐世保和橫須賀。”高橋介紹的挺清楚,可洪濤越聽越迷糊。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建造的驅逐艦,标準的老家夥了。中國沿海、韓國沿海、包括日本中西部那麽多軍港、那麽多新船不要,說不定還有美國海軍的軍艦,費了半天力氣弄回來一搜老古董,難不成高橋家裏人和這艘軍艦有瓜葛?
“新船很多,旅滬級、旅洋級、現代級、刃海級、KDX1級、KDX2級、愛宕級、金剛級、朝霧級、秋月級等等,我們甚至爬上了日向級和出雲級直升機母艦,最終還是挑選了這艘船。
它最合适,噸位小,需要的水手少,武器系統比較老舊,反倒更容易維修保養,即便沒有雷達和數據鏈輔助也能手動操作。那些先進的軍艦大多裝備了垂直發射系統和宙斯盾系統,太高級,沒人會修,很快就會壞掉。
這艘船的配件很充足,我們在港口的倉庫裏找到了五台相同型号的燃氣輪機和大部分設備,雖然不是新的,像是從某幾艘船上拆下來的,但隻要保養得當,再過十年照樣可以使用。
另外它的燃氣輪機可以燒煤油,聯盟對汽油和柴油需求量比較大,唯獨煤油沒什麽用。綜合考慮了使用成本和後期保養維修參數,我們最終才沒有選擇韓國差不多大的驅逐艦,而是把它開了回來。”
說起這段選擇軍艦的經曆,高橋滿臉都是自豪。正是因爲有了這艘曆經了八年多還能正常使用的軍艦,東亞聯盟才能在東亞海域裏稱王稱霸,而這一切他不光是參與者還是決策者。
“看,即便我在也不一定能比你們做得更好,說不定爲了一時痛快就選了艘上萬噸的大型驅逐艦回來了呢。誰也不是萬能的,上面那些人誰也沒管理過這麽多人和這麽大地盤,要給他們時間慢慢适應和熟悉。”
對于日本人的細心和在某個領域裏精益求精的态度,洪濤必須很服氣。如果聯盟高層每個人在做出選擇時,都能想到十年之後甚至更久,把個人私心先有限度的收一收,自己回不回來估計就沒人關心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被當面誇獎,高橋馬上又是一個鞠躬。
“大湊港……你們是不是還去了北海道?”但洪濤從高橋的眼神裏感覺到了一種慌亂,這種眼神通常是在人說謊時才有的。
聊着聊着軍艦,會說什麽謊呢?轉念一想,洪濤覺得可能性更高的不是軍艦而是軍艦的港口。大湊港,距離北海道隻有一個海峽。
北海道上隻有一座核電站,那地方好像叫泊村,位于島的最西邊,在喪屍病爆發之前好幾年就停機了,不會對全島有實質性的污染。
如果這些日本幸存者對聯盟不太放心的話,找個備用栖息地太順理成章了。至少符合自己的處事原則,不管安全不安全先挖幾個洞再說,閑了置忙了用嘛。日本人肯定不比自己傻,他們應該也會想到。
“啊……洪隊長,請原諒,我們隻是有個初步想法,還有目前還沒具體實施。非常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此話一出,高橋的身體立馬就僵了,嘴唇哆嗦着半天沒回答,眼睛裏全是惶恐。
經過一分多鍾的心理鬥争,高橋最終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對面這位太瘆人也太神通廣大,連絕大部分海軍高層都不知道的秘密也了然于胸,反抗好像是最不明智的方式。
“唉……如果在這裏真的過不下去,我不反對伱們另外尋找家園,這和當初救你們回來不沖突。但我希望不管走還是留,最好使用和平的方式。大家在一起戰鬥過,今後還要一起抵禦喪屍的進攻,沒必要因爲理念不同就撕破臉,你說呢?”
還真讓自己猜中了,此時洪濤才有點切身感受,聯盟高層遠不像張柯介紹的隻是派系之間的利益鬥争,更不像自己在安全區裏體會到的僅僅是普通壓迫。
那些都是表面現象,實際上内部鬥争非常激烈,如果不是軍隊還算穩定,可能早就已經分裂了,不是分成兩瓣,很可能是好幾瓣。
“請放心,我們不是忘恩負義的小人,除了日本族群,在海軍裏還有很多韓國和俄羅斯人,他們的意見也不統一,那個計劃幾年來都隻是個想法,一直沒有具體實施。我會把您的意思全部轉告給和田君,請他再考慮的全面一些。”
雖然洪濤說的挺通情達理,但高橋明白,越是這樣就越麻煩。劈頭蓋臉罵一頓,或者直接動手揍一頓,都比和顔悅色後果輕的多。但他隻是日本族群裏的一名元老,對這件事沒有決定權,除了表态還是表态。
“還記得孫飛虎吧,他當年就做了一件非常正确的事兒,不是拆台,也不是暴力對抗,而是讓底層人民團結起來發出自己的聲音。當然了,最終沒有完全成功,不過我覺得不是失敗,隻是後繼無力。
你可能不太明白,人一旦到了很高的位置上,每天想的就和原來不太一樣了。哪怕這個人原本是個要飯的,坐上高位之後用不了多久就會把原本的苦難全忘得幹幹淨淨,甚至會爲了自己的利益對其它乞丐痛下殺手。
在中國這種現象叫做忘本,它不是某個人的特點,而是所有人的天性。講個笑話,說是有個人擠公交車,沒擠上去的時候拼了命的喊司機别走,再等十秒鍾。
可是當他進入車廂,哪怕剛有一隻腳踏上去了,馬上就會對後面還沒擠上來的人惡語相向,恨不得把他們挨個踹下去,拼了命的喊司機趕緊關門開車。
越是小事就能反應出人的本性,根本不用太過腦子,完全就是慣性思維。聯盟高層也是人,他們也有慣性思維。有些事情如果大家都不出聲,他們會真以爲做得不過分。
如果能有很多孫飛虎站出來,帶領大家一起喊一喊,讓高層感到不舒服,肯定會有人仔細琢磨到底出了什麽問題。無論能不能解決,隻要大家都在想辦法,就比互相不通氣互相仇恨強。
再說了,上百萬喪屍咱們都能對付,還有什麽事情是不能解決的呢?想想你們族人裏那些開着卡車沖進喪屍群的老人,如果他們知道用生命換來的是這個結果,怕是誰也不會主動去碰車鑰匙。”
到底和田仁紀和高橋原道大,還有那些藏在背後的族群領導人會怎麽做,洪濤想象不出來。現在他隻能提出建議,做不做是别人的事兒,和自己無關。
“……我聽說聯盟高層有人提出過對孫飛虎使用武力的建議。”其實這種方式高橋遠比洪濤明白,但有個很深的顧慮讓他不敢這麽幹。
“一步步來,你們之前錯過了十年時間,别指望一朝就能挽回。流民怕基地,是因爲武器,如果流民也合法擁有了武器,他們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怕,到時候高層再做出任何決定也會稍加小心的。
做爲規則的最初制定者,我覺得在任何時候,如果規則不能保護普通人,規則就是空談。這時候不能指望由别人來保護自己,那更是奢望,必須自己去争取。”
高橋提出的确實是個很現實的問題,但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洪濤在安全區裏生活了一年,深深感受到具備保護自己的能力是多麽重要。
假如流民們都是赤手空拳,治安隊的管理方式怕是會更加粗暴武斷。現在之所以還有商量,不是治安隊仁義,而是一部分流民身上有武器。逼急了,哪怕是把噴子,也比光用嘴喊強得多。
實際上如果受到不公待遇不能動手,很快也就不能動嘴了。到那時一切就真的無法挽回了,想講理都找不到地方,喊大點聲立馬就會遭到毒打。
老虎從來不用憐憫羊群,更不用講理,想吃就吃,想殺就殺。但老虎不會輕易攻擊狗熊和狼,真不是它們有親戚關系,更不是鄰居有面子,而是老虎知道熊和狼有反擊能力,即便自己能勝利也可能受傷。
哪怕隻是個可能性,就能讓老虎多想一想,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動手。人也一樣,不需要誰怕誰,隻需要互相忌憚,就能讓溝通和對話進行的更順利。
“魚竿……魚竿動了!”對于這個提議,高橋沒有表态,或者說沒來得急表态,魚就上鈎了。
“幸虧是條小魚,我落後很多了,必須努力,加油!”
上鈎的還是條比目魚,但尺寸沒有達到打賭的需求。高橋松了口氣,馬上提起魚竿回到船頭認真釣上了魚。看起來他此行已經有了收獲,情緒好了許多,不再愁眉苦臉問東問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