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今早剛剛從交通運輸部申請下來的運輸公司執照,我和飛虎、胡老闆合股成立了平安運輸公司。眼下有20多輛車,主要是爲新安全區的建設服務,同時也會承接部分運輸業務。
今天請大家來,就是和我們一起見證平安運輸公司的成立。當然了,以後也要承蒙大家關照,才能讓平安運輸公司盡快成長起來!”
等嗡嗡聲稍微低了低,秀山太太伸手從旁邊的公寓服務人員手中接過個墨綠色的夾子打開,雙手高高舉起,讓來賓都看清上面的大紅印章,再把一旁的胡楊招呼到樓梯口,三個人一同捧着執照來了個公司高層集體亮相。
“……”這下嗡嗡聲更大了,很多人開始交頭接耳,眼神裏各種情緒都有。此時無論誰鞠躬也沒用了,事情有點大,已經超出了開業典禮的範疇。
和多一兩家勞務公司、娛樂城、公寓不同,運輸行業自打安全區建立就是一枝獨秀,這麽多年來,人們甚至已經習慣了。突然有人蹦出來說我也要開一家運輸公司,這是啥意思?
很明顯,這是開戰的檄文呐!秀山太太和孫飛虎要和孫長忠以及他背後的勢力開戰了!俗話不是說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先不說這兩股勢力誰強誰弱,隻要一打起來勢必影響到整個城南安全區,甚至是整個京津地區安全區。
在這種情況下,所有流民勢力必将面臨着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那就是該怎麽站隊!是打算跟着新勢力去挑戰舊勢力呢,還是像以前一樣屈服于舊勢力的統治。
而且這種站隊是必須參加的,誰也躲不過去。嘴上說沒啥用,一切都隻能看實際行動。運輸是個和各家各戶關系非常緊密的行業,你有貨物要運了找誰呢?找誰就是支持誰,想當牆頭草兩邊押寶,結果很可能是兩邊都得罪。
“張隊長,我輸了……”這裏面就包括沈楠,他的娛樂城不僅僅要選邊站隊,還得馬上選。很多食材、燃料、包括消耗品都是從津門港那邊運過來的。
以前不管如何罵孫長忠也沒得選,現在有的選了,他才發現,還尼瑪不如沒得選呢。你們倆打架,我連當觀衆的機會都沒有。
平日裏張嘴閉嘴虎哥、秀山太太是老前輩,現在老前輩需要支持了,咋辦?而且老前輩還是鄰居,大家都在城南安全區裏工作生活,低頭不見擡頭見,不支就是得敵人。
秀山太太還好辦,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大不了少點有消費能力的顧客。可孫飛虎真沒法得罪,娛樂城每年的修繕工作都是建築公司負責的。把他得罪了夏天漏雨沒人管、冬天漏風沒人搭理,太影響正常營業。
等等……剛才秀山太太怎麽說的?除了她和孫飛虎,新運輸公司裏面好像還有一個股東,信天翁運輸隊的胡楊?
一想起這個名字沈楠嘴裏就發苦,怎麽轉來轉去又把這位大爺給轉回來了。與秀山太太和孫飛虎比起來,這位好像才是最大的威脅。
兩位老前輩不管怎麽說也隻是生意上的摩擦,火氣沒那麽大。這位胡老闆好像就沒那麽講理了,你要砸他飯碗,他是真和你玩命。
“唉……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進來!”明明是給治安隊的兄弟們赢了一頓年夜飯吃,可張謙臉上的表情一點不比沈楠輕松,不光眉頭又皺成了川字,還不停的用手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茬。
安全區裏的流民勢力不好混,他這個治安隊中隊長同樣不好做。孫長忠的運輸公司是啥背景,聯盟中下層官員都說不太清,但也都知道個大概,那是交通運輸部高層的小金庫。
其實到底是誰的、賺了多少錢,基層官員們除了喝酒的時候罵幾句之外,平時都懶得管。可眼下不管也得管了,又來了一家運輸公司搶飯吃。
雖然也是交通運輸部批準的執照,可孫飛虎和孫長忠之間的那點陳年舊事,安全區裏的老人們誰還能不知道,他們倆要是能精誠合作才算見了鬼。
很明顯,這家新運輸公司肯定不是交通運輸部心甘情願批下來的,而是被後勤部逼着,或者說是被聯盟政府逼着不得不捏着鼻子批的。
這下好了,兩個原本就道不同不相爲謀的人,在同一個行業裏經營着僅有的兩家運輸公司,而站在他們背後的人同樣也是互相看不順眼N多年了,要是能有好才怪。
兩個姓孫的一旦正面對抗起來,最先面對麻煩的就是安全區管理處和治安隊。用膝蓋想一想都能算明白,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安全區會增加多少具屍體、有多少車夫因爲各種意外消失在半路上。
當然了,再看一眼那個留着大胡子、身高體壯、滿臉橫肉的胡楊,張隊長的心又往下沉了沉,同時不得不佩服孫飛虎的慧眼識珠。
這種撕破臉的競争關系,光靠秀山太太和孫飛虎真搞不定,他們倆頂多算是保駕護航的,真正沖在第一線的還是信天翁運輸隊裏的那幾塊料。
問題是那幾塊料真不是什麽好材料,以前沒靠山的時候就能一夜之間把幾十人殺的幹幹淨淨,現在成了運輸公司股東,誰要是再敢碰他們的錢,整個安全區裏還不得血雨腥風啊!
“你我進不進來,跟這件事好像沒啥關系……張隊,您也給我句痛快話,這兩位老當益壯能鬥過孫長忠不?”
沈楠很能理解張隊長的感受,如果剛才知道裏面不是辦喜事,吃飽了撐的拉着人家非進來打賭。但現在後悔也晚了,與其唉聲歎氣不如趁機多打聽點情報回去,這樣在和師傅商量的時候也能多點參考。
“那就要看後勤部對這件事有多重視了!光靠他們倆出面怕是……”張謙畢竟是混體制的,對聯盟内部的派系情況理解的更深刻,在心裏算了算,隻能搖頭。
别看秀山太太和孫飛虎分别和聯盟不同部門的官員有情面,這次還真把牌照給弄了下來,可情面畢竟不如利益紐帶堅固,從長遠看不容樂觀。
“秀山太太……劉司長的馬車快到了!”但還沒等他下完結論,大廳門口傳來一聲蹩腳的中文。
“好,你們趕緊把餐廳騰出來……諸位,今天還有位貴客,聯盟後勤部基建司的劉副司長。對于平安運輸公司的成立部裏也是非常重視的,具體内容一會兒劉司長的講話中應該會提到,現在咱們一起出去迎迎吧。”
聽到這聲喊,秀山太太波瀾不驚的老臉上終于露出了明顯的笑意,但語速仍舊是不急不緩,輕描淡寫的講述了來的是誰,來幹什麽。然後邁着小碎步向外走去,孫飛虎和胡楊則跟在她身後一左一右。
“沈老闆,我收回剛才的話……唉,二虎相争,但願不要發展成神仙打架。我身份不便,就不多留了!”大廳裏很多人一開始也不知道劉司長是誰,但有些人必須很清楚,比如張謙。
“張隊、張隊,從後面走……您說劉司長在這個時候露面會不會是聯盟政府的态度?”沈楠拉住了要往正門走的張謙,指了指廚房方向,陪着一起走了過去,邊走邊小聲耳語。
他不想去門口迎接啥司長,見沒見過又能咋樣?聯盟最大部門的副司長,有必要認識一個在安全區裏開娛樂城的流民嗎?與其去湊那個熱鬧不如聽點内行人的真知灼見,哪怕隻是個人意見也很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