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闆,您在安全區裏算前輩,見過大世面,人脈廣,按說輪不到我們新來的指手畫腳。不過您說的挺嚴重,那我就替胡哥聽聽,但大主意還得他拿。”
不管面對秀山太太的餡餅還是孫飛虎的真性情,洪濤都打好主意了,演吧,你們舍得演我就舍得看。但買票入場是不可能的,咱早就準備好退路了,裝孫子誰不會啊。
“唉,一言難盡呐,這事兒還得從1年多以前說起……”孫飛虎也沒含糊,張嘴就是很久以前、想當年,照着上中下三集講,看樣子這頓中午飯怕是沒跑了。
“孫老闆,我能不能這麽理解,如果這次幫了您,以後信天翁運輸隊就沒法從運輸公司手裏拿活兒了,過完今年,牌照和通行證也租不到了?”
但聽衆和聽衆還不太一樣,洪濤隻聽了二十多分鍾,上集還沒聽完就把中心思想大概總結了出來,隻是不知道猜的對不對。
按照孫飛虎的描述,他和運輸公司的孫長忠不光是戰友、還是一起在安全區裏組織流民建立烏托邦的領導人之一。
但兩個人最終走的路卻不太一樣,孫長忠投靠了聯盟政府,不能說從背後捅了一刀,也算關鍵時刻掉鏈子了,結局自然是道不同不相爲謀。
孫長忠建立了運輸公司之後,幾乎把安全區裏的運輸業務都獨攬了。爲啥說幾乎呢,因爲有一個行業的活兒他拿不到,後勤部的基建工程。
孫飛虎組織流民成立了建築公司,對口部門正好就是後勤部,老關系也大多集中在這裏。但他卻拿不到交通運輸部頒發的運輸牌照,也就無法建立自己的運輸隊,有活兒了還得雇傭運輸公司下屬的運輸隊。
俗話講合則兩利鬥則兩傷,兩人雖然不是很對付,爲了各自的生意還是走到了一起。孫飛虎把基建部門的運輸業務讓了出去,孫長忠則在建築公司有運輸需求時免費提供車輛。
但這種合作從今年春天又發生了變數,随着聯盟的不斷擴張和對二環路防線的升級改造,基建業務越來越多。
孫飛虎的建築公司自然是受益者,可以天天吃肥肉。孫長忠的運輸公司卻成了受害者,不光連口湯都喝不上,還得免費搭上車輛幫忙運輸。
其實要是算上這些年從後勤基建部門拿到的貨運單,孫長忠還是很賺的。可人這個玩意大多數都是能占便宜不能吃虧,前面好幾年都占便宜,眼下剛吃虧就不樂意了。
不樂意咋辦呢?孫長忠肯定也有高層的關系,得到了未來一兩年要加大基建力度的消息,小心思立馬開始活絡。
與其在未來一兩年内都要賠本幫建築公司運輸材料,不如趁機也成立個建築公司,不再滿足運輸行業,還想在建築業裏也插一腳。
但基建部門是孫飛虎的老關系,就像别人插不進運輸業一樣,孫長忠也沒法拿到新安全區的基建工程。于是他就找到了孫飛虎,打算成立合資建築公司,由他出錢擴大建築公司規模,準備大幹一番。
可孫飛虎也不傻,當年已經坑過一次,深知這位有奶就是娘的性格,不是合夥做生意的好搭檔,直接就給回絕了。
當然了,他肯定也明白未來兩年建築業會很吃香,要擴大規模自己掏錢就是了,何必非要拉個不怎麽放心的人進來攪合。
買賣談崩了,孫長忠不打算就此罷休,劍走偏鋒,單方撕毀了當年兩人之間的私下協議,不再給建築公司提供車輛。甯可不要基建部門的業務,也要逼着孫飛虎就範。
這下還真把孫飛虎逼上了絕路,擺在他面前的隻有兩個選擇,要不和孫長忠合作開建築公司,要不就自己弄個運輸隊。前者他是真不樂意,後者他是真沒條件。馬和車都可以買,可車夫呢?光有車沒司機也是白搭。
這不,走投無路之下忽然想起了信天翁運輸隊,打算過來問問能不能合作一把。至于說秀山太太怎麽也摻合進來了,洪濤不用問也知道。她肯定就是與孫飛虎合作擴大建築公司的投資人呗,不圖利誰會早起呢?
“……”孫飛虎有些詫異,在這幾次接觸中周大福隻是胡楊的副手,處處表現出不俗的武力值,好像腦子不太好使。怎麽今天突然開竅了,很多東西自己還沒說,就一語點到了關鍵問題上。
“很大概率是這樣的!不過事情很快就有轉機。從明年開春起會有大批新流民抵達,到時候不光要有新六區,還可能會有新七區。
如果胡老闆和周兄弟願意幫忙,明年就不用再拉運輸公司的活兒了,光是從西山的石灰廠運石灰、水泥,還有永定河的沙子,少說也能堅持到明年入秋。
以後更不用擔心,運輸公司那邊的單子我們無能爲力,但有關基建方面的運輸需求還是有點辦法的。以前隻是犯不着因爲這點事兒鬧僵,但這次他們做的有點過份了,幹脆一拍兩散各幹各的!”
見到孫飛虎沒有馬上回答,秀山太太接過話茬解釋了起來。要說這個日本老太太中文學的真利落,不光口齒清晰,内容表達方面也很到位。最主要的是深谙中文内涵,幾句話就把因果得失都講的明明白白。
“哦……是這樣啊……兩位恕我冒昧,既然是談生意那就得直話直說。我能不能問問,在這件事裏信天翁能得到什麽好處?”
至此爲止,洪濤算是大概聽明白了他們倆要幹啥,這是打算鼓動自己出面去打破運輸公司的壟斷,徹底擺脫建築公司被運輸隊限制的窘境。
他們有這個能力,洪濤信,可自己從誰手裏接活幹都是一樣的,犯不着跟着蹚渾水。這件事如果摻合進去,明擺着着會得罪人,沒有足夠多的好處肯定不能幹,雖然自己也挺讨厭運輸公司那種經營模式的。
“運輸公司牌照!”秀山太太端起茶杯抿了口,輕輕吐出了幾個字。
“有這麽大把握?!”饒是洪濤再能聯想也被這幾個字給鎮住了,好家夥,真下本啊,純肉餡的大餅,隻是不知道能不能烙出來。
“以前沒有,現在有!實不相瞞,以前的西部聯盟,現在叫救贖者的幸存者勢力已經與聯盟達成了共識。他們會逐步放棄疆省基地,把大部分人口遷移到内地來。
從明年開春起,京城和津門港工業區至少要接納2萬人。在這種情況下,安全區的建設就是重中之重,聯盟政府沒有那麽多力量同時在長安、京城、津門港展開大規模建設,必須借助民間力量。
爲了配合安全區的建設,就算交通運輸部裏某些人再不樂意也不敢逆勢而爲。到時候胡老闆和周兄弟也可以成爲運輸公司的老闆,何必再去向别人伸手讨飯吃呢?”
秀山太太依舊用雙手捂着茶杯,語速不快不慢,腔調也沒有太大變化,根本不像在讨論大事,更像是在和鄰居聊家常。
但洪濤忽然覺得被這個老太太看透了心思,她肯定不是臨時起意,搞不好來找自己尋求合作,并不是孫飛虎走投無路打算死馬當活馬醫,而是有的放矢。
“可是聯盟高層的想法誰又能說得準呢……是不是再看看?”這番對大局的分析不錯,但洪濤還是不能答應。看得見摸不着的東西多了,現在自己剛剛站穩腳跟,不适合再去冒太大風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