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洪爺爺可不是這樣,他徹徹底底的不要臉,私底下不清楚,當年自己還小,看不懂很多東西,但明面上不要臉的程度已經冠絕全聯盟了。
無論大事小情隻要他覺得對,沒人能給出更好的辦法,那就一定要做,根本不考慮臉面問題,一切都以長遠獲利爲原則。還不偷偷摸摸的幹,越是不要臉的事兒就嚷嚷的越歡實。
如果光是對内不要臉也就算了,到了外面那就根本沒臉了。坑蒙拐騙、挑撥離間、挖牆腳鑽狗洞,無所不用其極,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占點便宜就回來四處宣揚。
可越是這樣反對他的人就越少,至少在明面上不敢反對,或者叫沒法反對。一切得失利弊全都擺在台面上,怎麽算怎麽是他自己名譽吃虧,大家跟着獲利,怎麽反對?
他把這套行事準則叫做無欲則剛,一個人欲望越多弱點就越多。别說欲望,連臉都不要了,你還能拿他怎麽辦?
诋毀他?聲望已經是負數了還怕诋毀!暗地裏掣肘?轉天他就翻臉,還把事情嚷嚷的盡人皆知,拉着你和他一起不要臉。
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裏,他能做到無欲别人不成,也就剛不起來,每每到關鍵時刻隻能服軟。藍迪能嗎?他能個屁,光是爲了提高其他民族在聯盟中的地位,就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這就是欲,他不是單純的想提高其他民族的地位,而是要通過這個法案獲得其他民族的支持。手裏有了基本盤,心裏才不慌。
同樣的提案,當年洪爺爺也搞過,很簡單,就四個字,一視同仁。啥民族習慣、文化、風俗的,通通取消,有什麽吃什麽、有什麽穿什麽,宗教信仰全都去他媽滴,一概不許。
看上去這麽做不光侵犯幸存者裏其他民族的利益,還把數量最多的漢族也給饒上了,是個人嫌狗不待見的最差解決方案,反對的人也不少。
但結果卻出奇的好,至今爲止聯盟的這條法案依舊在發揮着作用,從來沒發生過一次因爲風俗習慣、信仰不同的沖突。
當然了,現在依舊有部分人會唾棄當年的法案,說他是暴君、是土鼈、是文明的倒退,不曾充分考慮到各方面的訴求、沒有傾聽廣大群衆的心聲。可讓誰去考慮、傾聽,誰都不幹這個活兒,生怕捅了馬蜂窩惹一身麻煩。
“我能不能也不要臉一次呢……”離開了部長辦公室,藍玉兒站在樓道裏望着那幾盞昏黃的燈光,心裏有點蠢蠢欲動。既然找到了問題的根源,是不是就能照貓畫虎的模仿一把呢。
“……唉……幹媽說的對,有些東西學不來啊!”幾分鍾之後,藍玉兒晃着腦袋把這個想法自我否定了。
不要臉的代價太大,不光自己會遭到巨大的壓力,連同幹媽、幹爹等等在内的一大批人都要跟着倒黴。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就不代表個人了,而是一個群體、一個派别的态度,根本無法解釋,解釋了别人也不會信。
“姓蔣的,那我就拿你撒氣!”自我否定的過程是很痛苦的,也很紮心,當藍玉兒意識到自己的無能和軟弱之後,心中升騰的無窮怒火就得找個口子宣洩。
誰呢?巧了,幹媽不是說要給那些人點教訓。好啊,這是工作也是撒氣筒。古人不是說了,不以善小而不爲,咱就聽古人一次!
城南三号安全區,華威橋東南角有座建築挺别緻,大概十層高,整體呈弧形,屋頂像本打開的書扣着平放。它還真和書有很大關系,舊世界裏叫做首都圖書館。
此時的圖書館早就面目全非了,但并沒有荒廢。這座建築顯然比居民樓的結構更結實,也不太高,又沒有大面積玻璃幕牆,在地震中沒有受到太大損傷,屬于很容易被重新利用的。
不過此時的它并不是住宅,也不是市場或者娛樂城,更不是政府派駐安全區的機構,而是一家名爲安通機械的公司。
安全區裏開公司的很多,制造業、服務業、運輸業、服裝、食品加工等等數不勝數,但機械公司能占據這麽排場的建築僅此一家别無分号。
隻要看看門口的大草坪、花壇、停車場和噴泉水池,即便長風和忠義運輸公司的辦公樓,和這裏比起來也算簡易樓了。
和巍峨的建築物比起來,這家公司的表現可就太低調了,平時很少見到工作人員出出進進,也沒有運貨的車輛來來往往。
到了晚上整座樓裏亮燈的房間沒幾個,除了靠近三環路和松榆南路的鐵栅欄後面時不時會有牽着狗的安保人員出現,真和一座荒廢的建築物差不多。
那麽安通機械公司到底是一家經營什麽機械設備的公司,需要如此低調且安保力度如此嚴密呢?這個問題不光治安隊回答不上來,連安全區管理處也照樣暈暈乎乎。
在他們的登記登記檔案上隻有一行字:機械部配套設備合作研究單位,享受水電優先供應以及重點安保防護待遇。
這句話到底是啥意思呢?安全區裏怕是沒人能說清楚,管理部門也隻是模模糊糊覺得這家公司和機械部有很緊密的關系,保不齊是和軍工有關,又不屬于聯盟的直屬企業。
但今天晚上有點反常,三層一連串好幾間房都燈火通明,即便拉着窗簾也能看到人影時不時閃動,在黑漆漆的黑空裏仿佛是一場皮影戲。
向南的大辦公室,中等身材的男人臨窗而立,透過拉開的窗簾遠眺着有些陰郁的夜空,久久沒有動靜,仿佛雕像。
可藏在眼鏡片後面的一雙眼神卻在不停閃爍,有道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透過這扇窗戶可以看到他正在做激烈的内心活動。
“還沒聯系到嗎?”遠處有輛馬車緩緩駛過,車上挂着的紅燈籠把思緒拉了回來,回頭看了看站在門邊的兩個人,輕聲詢問。
“我們的人一直都在接頭地點等着,至今沒見到!”高個子男人摸了摸鼻子答道,眼睛一直沒離開兩隻手。這是一雙粗大有力的手掌,骨節上布滿了厚厚的老繭,手背上還有個三叉戟模樣的紋身。
“最後一次通訊是什麽時候?”窗前的男人把頭又轉了回去,望着外面繼續問。
“是車輛通關之後,已經過了十四個小時,按說早就應該聯系了,就算車輛出了問題也該通知一聲的。蔣總,會不會在路上出了意外……”
這次是旁邊的女人發言,她看上去也就30歲左右,姿色中等,身材也中等,穿着藏藍色的西服套裙,黑色半高跟皮鞋,放在舊世界裏就是個普通女人。
但别忘了,這可是男女比例嚴重失調的末世,别說中等,就算是下等,隻要年紀别太大、穿着打扮不太邋遢、身體沒什麽大問題,在安全區裏也得算美女,哪怕到了三環娛樂城裏依舊是頭牌。
蔣總!如果洪濤在場,一眼就能認出這個面相斯文但眼神陰郁的中年男人,正是在三環娛樂城裏有過一面之緣的蔣老闆,也就是呂偉安口中的蔣門神,合算他就是安通機械公司的老闆!
“能有啥意外?咱們的車在這條路上跑了好幾年誰敢碰過?大哥,别着急,保不齊就是車輛壞了,對講機也沒電了,現在的電池全不太靠譜。要不讓咱們的人沿着路去接接,總比傻等着強。”
三叉戟翻了個白眼,一臉的不耐煩。這個女人成色是不錯,但太有來頭,還眼高于頂,平時誰也看不上,連大哥都不太放在眼裏,這就比較讨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