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七八分鍾之後對講機又被悄悄塞回了背包,再用更長時間把拉鎖拉上,一切都恢複了原樣。朱瑪巴依轉頭看了看靠在牆角還在用呼吸聲唱搖滾的比熱斯,無聲無息的歎了口氣,垂下長長的睫毛,呼吸逐漸有了節奏。
有人吃得飽睡得着,有人就得徹夜難眠。與吃的滿嘴流油還喝了二兩小酒的洪濤相比,小胖子張柯已經快把肺泡咳出來了。
上山的時候走了足足四個小時,可下山隻用了二個半小時。當然了,其中有少一半路程都是跑的,還有些地段幹脆就是滾了,可見人在性命攸關時能爆發出多大潛力。
實際上當大家撤回山腳下時大火并沒追來,依舊在山脊附近蔓延。但誰敢拿小命和老天爺對賭呢,當時所有人連帶着山地作戰專家川早一雄,無不恨爹娘少給自己生了兩條腿,就差和獵犬一樣四蹄翻飛了。
完敗!這一次由裁決者主導、軍方配合、東亞聯盟提供技術支持的聯合搜捕行動,在天黑之前宣布徹底失敗。
調兵譴将重整旗鼓?不存在了,火線,或者叫火頭是掃過去了,但森林大火并沒熄滅。此時再深入密林那真是在嘬死,燒不死也得嗆死。
就算穿着防火服上去了,抛開煙熏火燎的困擾,上哪兒去追蹤目标呢?獵犬肯定是沒法用了,兩條彪悍的中亞獵犬都跑吐了,不吃飯光喝水,估計一半天肯定緩不過來。
再看看人吧,60多名裁決者下山之後一統計,沒傷的隻有不到20人,也都精疲力盡了,腿肚子直抽筋。剩下的全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大多是擦傷、崴傷和摔傷。
更慘的還是武器裝備,你就找吧,誰還拿着一支步槍那必須是年度保護公物标兵。基本除了十多隻手槍,這支部隊已經處于被繳械狀态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誰帶照相機了?快借我用用,回去之後我請他去仿膳餐廳吃大餐!”
當這一大群殘兵敗将被救贖者軍方的車輛送回基地,張柯、川早、田钰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揣着滿是窟窿的靈魂回到代表團駐地,剛進酒店大堂就遭到了周媛的熱烈歡迎。
這條美女蛇笑得那叫一個暢快,前仰後合,半點矜持、端莊、身份都不要了,就像二戰時法國人聽到德國投降、小胡子自殺了一般。
“周部長,我雖然不是外交部的員工,但田醫生是您的得力幹将,好歹顧念點部下的情緒吧,能不能别這麽肆無忌憚!”
張柯摸了摸手槍強忍着沒拔出來,但真不見不得被人如此恥笑,問題是被恥笑了還找不到回嘴的理由,快憋屈死了!
“肆無忌憚?小子,你還沒見過什麽叫肆無忌憚呢。初出茅廬一把火,博望坡燒出了鼎足天。赤壁長江火一燃,曹兵百萬難生還。火攻藤甲操勝券,霎時火起化塵煙……”
可惜的是無論張柯怎麽掙紮這頓奚落還是免不掉的,周媛看到沒人肯把照相機拿來,幹脆虛甩袍袖,腳下邁着方步,唱起了京劇泸水彜山中諸葛亮火燒藤甲兵的戲詞。
她的文藝兵沒白當,不僅能歌善舞,唱起戲來也是有闆有眼有嗓子,還能耍幾下身段呢。顯然得到過名師指點,且自身苦練過。
“周總,田钰被欺負慘了,您可得幫我報仇啊……”眼見玩硬的不靈,田钰幹脆耍起了無賴,二十多歲的大姑娘,非要捏着嗓子裝成小女孩狀,低頭就往周媛懷裏鑽。
“嗨,去去去,這一身和黑煤窯裏鑽出來似的,少碰我……哎呀,你給我滾一邊兒去……好啦好啦,先去洗洗,二十分鍾之後會議室!”
這下周媛還就沒轍了,她的本領确實都在腦子和嘴上,玩身段隻能欺負十歲以下的孩子,十五歲的都不敢誇口。被田钰一折騰戲沒法唱了,便宜也占不上了,隻好闆起臉恢複了部長威嚴,甩下句話轉身踩着貓步上了樓梯。
“田醫生,我一直都聽說周部長面善心冷,此言有假啊。她不光心冷面也不善,怎麽就好像盼着我們被燒死一樣呢?”
川早一雄是特種部隊作戰人員,駐地在沙河機場,平時極少在主基地露面,要是沒有特殊任務,和聯盟裏的兩位毒蜘蛛八竿子都打不着,隻聞名未謀面。
今天見到威名赫赫的周部長居然還有這副面孔,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啥才好,連不能背後議論上司的鐵律都給忘了。
“哼,那要看是誰燒的,如果人對了,把全聯盟燒死她也會笑……田钰,抽時間幫忙檢查下呼吸道,我老覺得裏面有東西!”
張柯應該是最明白周媛爲何如此失态的人,但啥也不能說,連抱怨都得沒頭沒腦點到爲止。最麻煩的是一會兒還得彙報詳情,到底該怎麽說才能不被周媛猜忌必須好好想仔細。
“嘩啦……蠢貨!統統都是蠢貨!上次是幾十人,這次是幾百人!瓦克爾先生,我覺得你已經不适合帶領裁決者繼續爲真神奉獻了!”
要說張柯等人受到了精神刺激,那瓦克爾簡直就是迎來了滅頂之災。主教張斌把水晶做的煙灰缸直接扔在了他腦門上,罵聲比薩賓的還大,怒火不用看那雙充血的眼睛也能感覺到。
“如果按照我的辦法用直升機搜索,現在……”唯一覺得心裏挺舒服的就是薩賓,他始終把瓦克爾當做最大的競争對手,聽見主教要撤換裁決者領導人立馬又補上一刀。
“薩賓司令,在這次的抓捕行動中軍隊的表現更加拙劣,如果不是你的士兵把逃犯丢掉,我們早就能看到渎神者被燒死在大橋上了!”
可惜這一刀還沒補完就被冷冰冰的聲音打斷了,看到趙斌陰冷的眼神薩賓識趣的閉上了嘴,同時心裏也涼了。看來這次瓦克爾又要逃過一劫,别看罵的難聽,實際上沒任何損失。
“給你一個月時間制定新的防禦計劃,我們不能允許有任何漏洞被反抗軍利用,聽明白了嗎!”果然,沉吟了半分鍾左右,趙斌的情緒好像穩定了不少,沒有再追究這次追捕失敗的直接責任。
“完全明白,我會連夜安排人手勘探附近山區,用最快速度把更準确的地圖制作出來!”瓦克爾聞言松了口氣,抹了抹兩鬓的冷汗趕緊做出保證。
其實在回來的路上他就想過這方面的問題,光靠在大路和交通樞紐設立檢查站顯然不夠用,裁決者必須加強山地訓練,同時尋找熟悉附近山區的人盡快把詳細道路勾畫出來,哪怕是放羊的小路也不能漏過。
“……先去看看傷口,讓手下人休息兩天再去。這件事也不能全怪裁決者行動不利,誰能想到他們會這麽狠,把好幾座山都點着了。”
聽到瓦克爾完全理解了自己的用意,趙斌的怒火基本就消散了,轉爲開始關心部下頭上的傷口,全然忘了那是誰造成的。
“薩賓司令,從明天起取消軍隊休假,檢查站和巡邏隊加倍,禁止流民靠近梨城和龜茲。”安排完了瓦克爾的工作,趙斌又把臉轉向薩賓做進一步部署。
“逃犯去了昭蘇方向,梨城和龜茲還用封鎖嗎?”薩賓就沒瓦克爾那麽聽話了,眨巴着小眼睛很是迷惑。
“薩賓司令,這難道不是個好借口嗎?趁機把那兩個交通要道封鎖起來,正好可以切斷某些人和反抗軍的聯絡,他們也說不出什麽。”安娜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出言幫着解釋。
梨城附近的雜貨鋪幾乎都是軍方的産業,說白了就是薩賓的産業,連這點錢也要掙真稱得上貪得無厭了。問題是不光貪還笨,滿眼除了财色之外多餘的全看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