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濤本來還想問問救贖者管理層的具體人選和每個人的大緻性格做派,可惜方文麟不光力氣小,酒量也小,剛喝了半瓶就神志不清了。
喝了一次酒、聊了一次天,洪濤在流民聚居區裏就多了個朋友,也多了個落腳的地方。第二天方文麟起的很早,忍着宿醉的頭疼也得去煤礦上工。
但在臨走前拍着洪濤的胳膊說,他已經有好幾年沒喝過酒,也沒說過這麽多話。要是洪濤不嫌棄他家裏窮,每次來送羊肉就别再睡大街了。
今天下工回來他可以找點磚頭,用家裏備用的木闆幫洪濤在外屋搭個鋪,不管有沒有床墊,總比睡大馬路要舒服的多。
“牧民睡外面,舒服……喝酒,可以!”但洪濤沒答應,啥理由都不用說,現在他非常喜歡牧民這個身份。不管别人聽得懂聽不懂、理解不理解,我就這樣,不光沒人會懷疑,還更加認同了呢。
不過想做到這一點,也就是把戲演好,同樣要付出代價,比如睡在大街上。誰不樂意睡床,誰樂意風吹雨打。但不成,他能用三言兩語蒙人,卻做不到始終如一。一旦和别人太接近,尤其是一起生活,馬上就得露餡。
另外他想的也比較遠,自己指不定哪天就從這裏消失了呢,也沒準在走之前看見誰不順眼,比如那些苦修會的假和尚,順手再弄死幾個。一旦查起來,很難講會不會查到自己頭上。
倒時候誰和自己接觸的多誰就倒黴,伊斯紮韋這種奸商有脫罪的說辭,但像方文麟這樣本來屁股就不幹淨的人,真的會很麻煩。
睡大馬路挺好,自由自在,誰也不管。而且往最繁華的商業街角落裏一坐,看着各色各樣的人做着各色各樣的事,本身就是一種樂趣,還能從中找到不少有用的東西。
道德經裏曾經說過,知其白、守其黑、爲天下式。現在自己就是守其黑,不光待的地方黑,整個人也好像糊裏糊塗啥都不明白,所謂黑也。
而别人都在光亮的地方,看似都是聰明人,卻等于站在舞台上表演。演的怎麽樣、有什麽優點和弱點,台上的人是看不清的,得問坐在台下、處于暗處的人。
看到沒,人的所有行爲都是可以從哲學中獲得指引。當然了,有極少的人不光能獲得指引還能總結、歸納,所以他們叫哲學家。
在這門學問上洪濤真不敢瞎摻和,連二手的都不敢當。沒轍,差太遠,剛摸到個邊兒,能知道怎麽學以緻用就很難了,怎麽敢去輕易總結呢。
“嘿嘿……好……好……柯爾克孜話?”實際上就算他冒充哲學家也沒人信,從内到外就沒一個地方像。
比如說當他在伊斯紮韋店鋪的二樓見到那個既沒姿色也沒身段的少數民族中年婦女之後,滿臉的德性就沒法當哲學家。太露骨了,不光口水流到了胡子上,還對人家動手動腳,一會兒捏捏胳膊,一會捏捏腰。
“……”女人讓他這副大綠豆蠅的樣子吓得不善,哆哆嗦嗦的搖了搖頭。
“兄弟、兄弟,先别急。她是蒙古族,養過羊、會騎馬!”伊斯紮韋也看不過去了,趕緊擋在女人前面,生怕好幾年沒見過女人的牧民當場就把人正了法。
實際上洪濤怎麽對這個女人他也無所謂,主要是三匹馬還沒拿到手呢。人這玩意不像别的貨物,必須一手錢一手貨,買定離手還不能退換。
“……身體……得病?”洪濤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手差點就伸進腰裏拿斧子了。
“得病……哦哦哦……沒病,健康的很,很能幹,能生孩子!”
伊斯紮韋還真有點要錢不要命的氣質,面對比他高一頭多、壯一大圈的洪濤,愣是沒退半步,拼了命的要守住自己的貨物,并對貨物質量予以了高度評價,百分百符合客戶要求。
“人在這、馬送來!”洪濤點了點頭,又死死盯了那個女人一眼,像是怕忘了長啥摸樣被掉了包,才毅然決然的邁着大步走出了店鋪。
“哭什麽……還看不上他?我說你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那裏有吃有喝有肉有奶,還隻有兄弟兩人,總比你在基地裏整天伺候一群男人好多了。等你再生兩個孩子,徹底人老珠黃,還不是被扔出來當流民!”
看着洪濤匆匆而走的背影,伊斯紮韋仿佛看到了一匹上好的伊犁馬,那感覺簡直就如舊世界裏買了輛跑車一般甜蜜。
不過好心情很快就被低低的抽泣聲破壞了,這個不知道好歹的修女好像并不滿意自己給她找的歸宿。真是頭發長見識短,通過這段接觸,如果自己是女的都要忍不住嫁給那兄弟倆了。
啥?給兩個男人當老婆不光彩!我呸,現在可不是法律、道德、倫理存在的舊世界,能不挨餓受凍、不提心吊膽的活着,那就是幸運。
要是再能有點自由、有個穩定的家庭、可以支配自己的命運,那就是幸福。你他媽都要幸福了,卻哭哭啼啼的不滿足,讓老子情何以堪啊!
關于這筆買賣,那真是計劃外的,誰也沒想到一個憨憨傻傻的牧民,居然會爲了娶個媳婦甘願付出三匹好馬的代價。
當初自己隻是随口一說,多半是嘲弄、少半才是漫天要價,不承想對方就輕易答應了,看上去還挺滿意。
要知道,在伊甯基地裏搞個不算年輕且生過孩子的中年白衣修女并不是難事,有門路的話一匹騾子甚至驢就可以換到。但現在的價格硬是讓自己談到了三匹馬,還是馴服過的壯年伊犁母馬,簡直賺翻了。
“唉……”不過一想起三匹馬中自己隻能得到一匹,伊斯紮韋不由得心如刀絞。
那些該死的苦修士,隻動動嘴弄個手續,就能把還未到淘汰年紀的白衣修女變成已經過了淘汰年齡的,從中牟取暴利。自己卻要兩頭巴結,費盡心思,才能勉強分一杯羹。
而且這杯羹還是有很大水份的,比如說随着時間推移那個傻乎乎的牧民逐漸了解到這裏的行情,肯定會知道被自己坑了至少一匹半。
不過沒關系,伊斯紮韋并不懼怕那柄寒光閃閃的短斧。在這個年代裏爲了生活而四處奔波的流民都很短命,尤其是當了淘金客之後,指不定哪天就再也回不來了。
自己可以鼓勵那個傻家夥多去危險的地方尋找值錢的貨物,也保不齊哪天就見不到人了呢。而他那個一直沒露過面的弟弟估計更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就算來找自己也可以輕易忽悠。
“……嘿嘿嘿……嘶,不對……不能啊……”想到這裏伊斯紮韋忍不住爲自己的睿智而得意起來,但沒笑兩聲又戛然而止,重新皺起了眉頭苦苦思索着。
短時間内還不能讓這個牧民死掉,和一匹馬比起來自己還需要靠他獲取更多的利潤,比如夾帶貨物。
沒有了這個家夥的特别通行證幫忙,想把那些明顯違禁但價值很高的貨物偷偷運進來、送出去就有些困難了,至少是提高了很大的成本。
“好吧……那我就再給你們找個媳婦!”想着想着,伊斯紮韋的眉頭逐漸展開,笑容重新回到了臉上。他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能讓比熱斯不來找自己的麻煩。
過段時間,再找機會提一提,有了更年輕、健康、會做家務還能生孩子的女人,就不信傻乎乎的牧民不動心。兄弟兩個用一個媳婦,肯定沒有一人一個好。
到時候自己依舊收他3匹馬的價格就不算坑人了,畢竟想從基地裏搞個黑衣修女出來怎麽也得付出2匹馬,再加上中間人的費用,等于沒啥賺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