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收起包裹,洪濤把頭枕在了背包上,爲了不讓探照燈晃眼還把兜帽放下來,讓臉深深的藏進去,呼吸逐漸平穩。可是靠在牆邊的那隻手卻一直沒閑着,已經抽出了槍,用大腿壓着單手上了膛。
就在剛剛看包裹的時候,他心裏總有種不安的感覺,仿佛在山林裏打獵時被野獸盯上了。但這裏沒有野獸,盯着自己的隻能是人。
可這個人在哪兒呢,真感覺不出來的。于是他打算來個将計就計,看看到底是哪路宵小又活膩味了,好好的日子不過非往佑羅的槍口上撞。
五分鍾……十分鍾……十五分鍾……那種感覺還在,但街面上除了時不時掃過的探照燈光一片寂靜,靜的可以聽見不遠處老鼠從牆根走過,爪子劃在水泥地上的聲音。
終于斜對面黑洞洞的街口裏有動靜了,幾個人影準确的抓住了南北兩具探照燈錯開的時機,身形敏捷且毫無聲響的竄過了馬路,重新隐匿在黑暗中。
“真有耐心啊!”這一切瞞過了木塔上的哨兵卻沒逃過洪濤的眼睛,悄悄擡起手腕看了看表,從自己有感覺到現在整整過去了半個小時。
從這幾個人的忍耐力和對探照燈的熟悉程度上看,今天自己是遇上慣犯了,隻是天色太黑,知道對方肯定兩個人以上,具體數量不太明确。
“咚……”又過了大概十分鍾,側後方傳來了輕微的重物落地聲。
看來剛剛那幾個黑影就是沖自己來的,他們跑到街這邊,但不敢從街面上靠近自己,怕被探照燈發現,于是選擇從房子後面繞,跳牆過來就能躲在牆角處趁機偷自己東西了。
近了……又近了……洪濤大概能聽到三四個人的腳步,正沿着牆根向牆角靠近。很快,一個人已經蹭過牆角,隐約能聽到他刻意壓制的呼吸聲,隻要再走兩步就能碰到自己身體了。
“咣啷啷……嘩啦啦啦……”就在洪濤慢慢擡起槍口,從鬥篷底下瞄準身體左邊準備扣動扳機時,一連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打破了甯靜的街道,顯得異常刺耳,瞬間就把南北兩具探照燈都引了過來。
很快從北面還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看樣子值班的哨兵挺負責的,特意跑過來查看。查看結果是又一串金屬撞擊聲,哨兵把一個罐頭盒狠狠踢向了路邊,正好滾到洪濤腳旁。
“邪門了……”經過這番折騰,在哨兵過來之前,躲在店鋪側面的幾個人早就翻牆逃了。洪濤也不裝睡了,伸手拿起罐頭盒,借着點煙的光亮仔細看了看,挺眼熟的。
白天經過霍城西邊的城鎮時,有個小男孩從高層建築裏跑出來,就是在追差不多模樣午餐肉罐頭。按理說這樣的罐頭很多,不一定就是白天小男孩追的那個。可剛把罐頭盒拿起來,洪濤就覺得是的可能性挺大。
罐頭盒裏還有濕潤的油脂呢,顯然近期剛剛被打開。如果白天剛看到一個罐頭,晚上就遇到了同樣的罐頭盒,不是沒有巧合的可能,但另一種可能性應該更大。
“這算是還了我的人情呐!”
放下油乎乎的罐頭盒,洪濤嘴角向一邊咧開。不管是誰扔過來的罐頭盒,目的都隻有一個,破壞那幾個人偷自己東西的企圖。
到底是不是那個小男孩呢,從罐頭盒被扔出的距離上看很有可能。如果是成年人扔的,不敢說直接扔自己腦袋上,那也得越過馬路扔上人行道。要是能撞在店鋪門窗或者牆上,聲音會更大,提醒或者驚動效果更強。
如果真是小男孩扔的,這件事就說得通了。上午自己在城鎮裏開槍打死了喪屍,救了和他一起的小女孩。晚上,這個孩子發現有人要偷自己,就扔了空罐頭盒子報警。
不過是不是這兩個孩子幹的,洪濤是真沒功夫查了,那位紅袍修女幾乎是踩着商鋪開門時間來的,遞過來一個類似工作卡的塑封片,上面是洪濤披頭散發、閉眼皺眉的玉照。效果真不錯,連洪濤自己都無法一眼就認出照片上的人了。
有了這張臨時通行證,洪濤就無法再在聚居區裏逗留,隻能用後背承受着伊斯紮韋滿懷期待的目光騎馬離開,順便把那兩盒藥帶出檢查站。
伊斯紮韋說的沒錯,出聚居區的時候哨兵看到了通行證,隻讓把兜帽取下來,連眼鏡都沒讓摘就放行了。
但是,昨晚那種被人盯着的感覺又出現了。可是路上來來去去的流民有點多,無從查找。隻能過了伊犁河,按照預先和伊斯紮韋約定好的方式把兩盒藥扔進路邊的水溝,然後自己走自己的。
洪濤一琢磨,還是别按照原路返回了,以免被人抄了老窩。幹脆直接向南往昭蘇方向走,等進了山再找小路繞過霍城。
别的不敢吹,經過這幾年的曆練,再加上前幾輩子的底子和克裏木傳授的山區生活經驗,洪濤敢斷言,自己不是最好的,但也絕沒人能在山林裏跟蹤自己還不被發現。
果然,在進入山區之後,洪濤發現有兩個流民打扮的人遠遠綴在後面。對方到底是誰暫時弄不清楚,還不好殺死,那樣會引起警覺甚至麻煩,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們跟着,跟到自己想讓他們到的距離之後再甩掉。
這樣他們回去就會和指使者彙報,自己去的方向是偏南,依次推論,自己的老窩很可能在特克斯、昭蘇附近,甚至更遠的山區。
有了這次成功進入伊甯聚居區的經驗,搞清了這裏的地理位置、檢查站布局和基本規則,洪濤心裏就踏實多了。
從這天起一直到8月份,他以差不多每個月2次的頻率不停向伊甯基地運送着克裏木精心放養的細毛羊肉和用羊奶、馬奶制作的奶酪。
當然了,每次都會幫伊斯紮韋帶一些貨物進出,剛開始幾次隻是往外帶,後來效率變高了,成了雙向運作。而被跟蹤的次數也逐漸減少,看來某些人對自己這個任勞任怨的牧民已經失去了興趣。
伊斯紮韋會約好時間和比較隐蔽的地點,在洪濤送貨時與某個流民打扮的人接頭,從他手中取走一些東西,順路帶進流民區。
等洪濤離開的時候再帶出去一些,并且再三叮囑不要打開包裹。看起來第一次那兩盒藥的包裹被打開過,他們已經知道了。
可惜的是,克裏木的媳婦一直都沒找到,不是錢和物品不夠買個女人的,而是根本就沒目标。如果說奎屯分基地規模小,軍事用途很單一,缺少女性幸存者很正常。
但在伊甯這種小兩萬人聚居的流民區裏,居然也沒碰見哪怕一個稍微年輕點的女人就太說不過去了。也不是沒有年輕女人,是流民區裏沒有。
基地裏的女人倒是挺多的,每天都能看見穿着白色、紅色和黑色鬥篷,帶着大兜帽的修女排着隊走出來,三五成群的分散到聚居區的每個角落,用手裏的小餅幹吸引孩子的注意力,趁機教一些宗教方面的知識。下次來誰能背誦,誰就會得到更多小餅幹,甚至是糖塊。
慢慢的,洪濤才從伊斯紮韋、張平貴和其他流民嘴裏大概明白這是怎麽回事。每年基地都會把年老體衰或犯錯的居民趕出來一部分,同時開放一部分名額,吸納聚居區裏有用的流民加入進去,最容易入選的就是少女和年輕女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