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尤其是末世的孩子,不能輸在起跑線上。你看張柯他們,15歲就能上天開飛機了。以後焦樵的孩子就是我孩子,你們兩口子都忙,我幫着教育沒意見吧?”
洪濤假裝沒看出來,慢條斯理的說着廢話,耐心等待林娜把利弊考慮清楚。是打算爲了某個人死守秘密呢,還是想讓孩子從不滿歲起就片刻不得安甯。如果她豁的出去,自己同樣也豁的出去。
“……周媛在偷偷調查你,調查你去濟南接人時的情況。”
沉默了一分多鍾,林娜還是決定給孩子一個比較安穩的童年。在丈夫嘴裏,這個老王八蛋就沒有不敢幹的事,也從來不知道啥叫缺德,隻要他覺得你礙事了,手段就無所不用其極。
自己沒必要爲了周媛往死裏得罪他,那樣的話即便丈夫回來了也無濟于事,最終的結果還是得坦白交代。既然早晚都得說,何比先吃苦頭呢。
“這麽說你也參與了?林娜,我是不是對焦樵太好了,讓你産生了什麽錯覺,覺得我不會對你們家下狠手啊?把這麽關鍵的部門交給你,可不是讓你夥同外人來對付我的!”
在這一分多鍾的時間裏,洪濤也想清楚了,這件原本不應該發生的事情,卻鬼使人差的變成了現實。自己兩年多來的所有努力,很可能因爲兩個聰明的有點過了頭的女人而功虧一篑,甚至還有生命危險。
此時就算涵養再好,再不把很多事情放在心裏,也不能不火冒三丈了。啥情份、啥大局,在自己的小命面前都不值一提。
“我……我、我真的沒有啊……我們倆隻是覺得你從濟南回來之後性情大變,挺奇怪的,想搞清楚到底發生過什麽,才準備去問問鍾薇和牛大貴的。可是由于當時正在備戰,這件事就沒有繼續進行。我說的都是真話,不信你可以去問周媛……我馬上就派人把她秘密逮捕直接送回來……不不不,送到機場去,那裏都是傘兵,他們肯定是忠于你的!”
這可能林娜第一次見到洪濤真的發火,也是第一次見到了這個男人的另一幅嘴臉。合算以前瞪眼罵人都是虛張聲勢,此時她覺得那雙因爲情緒激動而眯成一條縫的眼睛裏随時都發射着刺骨的寒光,分分鍾有可能緻自己于死地。
真怕了,幾乎用哭腔,竹筒倒豆子般的把當初和周媛說的所有話盡可能原封不動叙述出來,包括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沒有背叛的意思。
“……呼……有些事情是無法用忠誠來彌補的,你不會懂的。”看着面前這個雙肩微微顫抖,冷汗順着兩鬓往下流,百分百花容失色的女人,洪濤已經摸到大腿上的手又縮了回來。
假如那件事發生了,自己連她帶焦三一起宰了也是于事無補。如果那件事沒有發生,以後還得靠她和焦三當基礎盤,殺了更是沒啥意義。
“可鍾薇和牛大貴都戰死了,周媛應該沒機會調查了吧?”
随着這聲歎息,林娜知道自己又熬過一關,不是看表情,而是憑感覺。那種淩厲的氣息突然沒了,消失的無影無蹤。不過她可不敢再大意了,必須把這件事完全消除,以後才不會突然人間蒸發。
“鍾薇什麽都不知道……牛大貴……牛大貴……你馬上打電話、不,不能打電話,馬上派人去找胡醫生,不許讓他起疑,但要讓他原原本本的描述一遍當天牛大貴被送到醫學實驗室做手術的完整經過。怎麽問不用我教了吧!”
自己被藍魔鬼咬傷小腿的事情鍾薇并沒看見,牛大貴也不會和她講。但牛大貴并不是當場戰死的,他在學實驗室裏因爲搶救無效死亡,這就有了一絲洩露的可能。
既然事已至此,洪濤必須要把所有可能都考慮進去,再一一排除才能最終放心。至于說别人會不會懷疑,無所謂啊。兩個當事人都死了,隻要自己不說誰又能調查出什麽來呢。
“……這個簡單,我會讓内務部調查人員以更新檔案的理由當面詢問,這個工作一直都在做,誰也不會起疑的。”
現在林娜雖然不像剛才那麽害怕了,卻也老實了很多,問啥回答啥,半點主張也不敢做,連是否打這個電話也得等洪濤明确表示。
要說林娜領導的内務部,應該是複興聯盟裏效率最高的單位,沒有之一。電話打出去不到40分鍾,一份詳盡的問詢筆錄就放到了洪濤桌子上。
“這就是你們倆幹的好事!”可惜報告的内容讓洪濤忍不住又拍了桌子。
胡然也是個糊塗車子,當天并不是他把牛大貴送到醫學實驗室的,在撤到二環路時遇到了周媛和憲兵被攔了下來,然後就由周媛接手了。
他重新返回火力點繼續負責彈藥車,後面的事情一概不知道。不過在回答這些問題時透露了一個疑惑,當時牛大貴受傷的右胸和肩膀都是由他做的緊急處理。
以他多年的外科手術經驗不覺得有太大危險,完全能撐到手術。即便因爲術後感染或者内髒出血不治,也不該死在半路上。
當然了,他也表示治療槍傷并不是長項,也沒有太多臨床經驗。當時除了彈頭之外,還有防彈衣的碎片進入傷口,也沒準傷到了更多血管,隻是當時太匆忙沒發現,完全有可能。
京城保衛戰死了那麽多人,誰也沒在這件事上過多關注,連一向心思缜密的林娜也不曾有過任何懷疑,完全當做了正常死亡。
“這個騷貨,竟敢背着我幹了這麽多事兒。現在是不是該把她抓起來了?我親自帶人去!”林娜雖然不清楚洪濤到底在擔心什麽,更不敢追問,可她也從洪濤的表現和這份筆錄裏看出了某些味道,立馬急眼了。
在這件事上她也是受害者,差點連丈夫帶孩子都搭進去,而罪魁禍首就是周媛。現在她隻想把那個女人抓起來,再找個秘密地方嚴刑逼供。對,必須嚴刑,哪怕招供了也得上刑,最好能把那張臉弄花,免得以後再害人。
“我問你,什麽叫秘密?”此時洪濤倒是不忙了,靠在椅子上,抽着煙仰着頭不知在想什麽,說話都像是從天花闆上傳下來的,悠長而空洞。
“……”林娜不知道這個問題是啥含義,不敢亂說。
“秘密就是隻有一個人知道,隻要超過兩個人就不是秘密了。你去審問周媛,不管有沒有結果,我都會把你第一個滅了口,還是幫我省點心吧。”
洪濤也沒指望她回答,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講課,隻是越講越沒啥精神頭,真的像個老人了,上氣不接下氣的。
“……那我是不是死定了?讓我死也成,但孩子們不知道,焦樵也不知道,放他們一馬吧!”可是這話聽在林娜耳朵裏意思就完全不一樣,自己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啥秘密,可是知道了大概也算知情人。
“你倒是挺豁的出去,可惜我不能殺你,也不能殺周媛,因爲你們也沒做錯什麽。如果非要說錯,就是好奇心有點太重了,閑人生事啊!”洪濤不想看女人被自己吓的梨花帶雨,啥成就感也沒有,哪怕是個女特務頭子。
也不想再說什麽狠話,這件事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已經失控了。否則周媛不會假冒自己的命令,偷偷蹲在醫學實驗室。那地方除了能證明一件事之外,對她啥用都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