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曾經服過役……好吧,我去當瞭望手,但你得把讓他們發生轉變的辦法完完整整講出來,每一個細節!”一聽到信任這個詞兒,藍迪就會聯想到那個大背包,這個理由太他媽難以反駁了,沒辦法,認倒黴吧。
“他們裏面誰最有心眼?誰最固執?誰最軟弱?”洪濤湊到了藍迪耳邊,小聲的提出一連串問題。
“……那個叫王簡的最霸道,我見他搶馬一博的飯菜吃。婁凡生比較狡猾,你看,他現在幹的非常賣力,但隻要你一走就會慢下來,如果我也離得遠一點,就會馬上偷懶。其他兩個人都差不多,沒什麽特殊的地方。“
藍迪觀察的還真仔細,已經初步掌握了俘虜的大緻性格,不僅僅是主觀感覺,而是從日常勞動中的點點滴滴表現總結出來的,言之有物。
“婁凡生!”洪濤點了點頭,突然沖着五個人的背影大喝一聲。
“啊……到……”被叫到的人先是下意識的應了半聲,但立刻就意識到是誰在叫自己,本來是想立正答到的,可腿就是站不直,要是沒有鐵鍬撐着大概率會跪在雪堆上。
有意思的是其他四個人先是愣了一下,有兩個擡頭看的,馬上又把頭低了下去,繼續幹着手裏的活兒,把鐵鍬用的上下翻飛,唯獨把愣愣的婁凡生給落到了後面。
“過來……”洪濤一隻手搭在槍套上,一隻手抽出了傘兵刀,獰笑着沖婁凡生招了招手。
“我、我……”婁凡生很想說我還有工作要幹,現在地面上那些雪簡直比白米飯還親,恨不得每天二十四小時不停的鏟。
“趕緊着,别讓我說第二遍!”
“我、我、我……”看到那把刀,婁凡生就想起在地鐵站裏的情景,紮眼珠子和飛刀!
“你是打算用它拍我?”人是過來了,但走的磨磨蹭蹭,手裏還拖着把鐵鍬。
“……咣當……洪、洪隊長……我、我……”鐵鍬應聲而落,膝蓋也随之落在了地上。
婁凡生已經想好了,爲了保住眼珠子必須揭發王簡的逃跑計劃。兩肋插刀可以,但沒說眼珠子插刀,所以算不上出賣朋友,要怪就怪面前這個老家夥不按照套路出牌。
“幹活,看什麽看!”婁凡生這一跪,立刻引起了另外四個俘虜的關注,尤其是後腦勺上有道疤的王簡,眼神惡狠狠的。但馬上就遭到了藍迪的呵斥,隻能繼續低頭揮舞着鐵鍬。
哦對,他們自打被帶到救援隊基地就剃了光頭,和之前的所作所爲比起來,染得花裏花哨的頭發更讓劉全有忍無可忍,揮舞着電推子親自上陣。看到五顔六色的頭發片片落地,比用機槍掃射還有成就感。
“來,抽一根。”洪濤沖藍迪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幹涉,接着也蹲了下去,面對面遞給婁凡生一根煙。
“洪、洪隊長……我挺老實的,真的,每天都完成定量了……藍組長能證明!”雖然到這裏之後每天除了幹活、吃飯、睡覺,一根煙都沒摸到過,可婁凡生真的不想抽,隻要能離那把小刀子遠一點,戒煙都成!
“記住啊,我這個人很好相處,但也有幾個臭毛病很難改,其中有一條就是不喜歡重複說話……來,點上!”可是那把小刀子非但沒離開,還伸到了臉前來回的晃,同時還有一支打火機。
“咳咳咳……”幾天沒抽,突然深吸了一大口,氣息有點亂,讓婁凡生的氣管很不适應,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王哥,生子好像要時來運轉了,你看,姓洪的給他點煙呢!”鄭楚亮拿着掃把負責把雪沫子掃幹淨,側身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這一幕,悄悄向王簡彙報着。
“阿鳴,趕緊把鋸條扔了,如果他們問起來一口咬定沒有,就說是婁凡生瞎編的。”王簡沒敢再擡頭,而是從腋下看了兩眼,馬上就湊到了大個子孫一鳴身邊,小聲耳語着。
“王哥,他不會這麽操蛋吧……媽的……呸!”大個子孫一鳴不太相信,擡起頭瞄了兩眼,果然看到婁凡生和大煞星蹲在一起抽煙。雖然隻能看到背影,但卻能看到大煞星的半張臉上哪兒還有半分煞氣,有說有笑的。
這下就不得不信了,婁凡生有什麽本事讓大煞星喜笑顔開?好像除了出賣朋友也沒别的選擇了。想通了這些,手也就不遲疑了,馬上從襪筒裏抽出小半根鋸條。借着王簡的遮擋,手腕一抖,扔出十多米遠,深深的沒入了積雪,隻在表面留下條很不起眼的細縫。
“喂,停一下,站好隊……我宣布一個任命!從現在起,婁凡生就是你們小組的臨時組長了,負責所有的工作考核和個人用品分配。好了,繼續幹活吧,根據他的建議,今天上午要把這一片的道路都清理完!”
大概就是一根煙的功夫,藍迪帶着婁凡生走了回來,鄭重其事的介紹了一下新的人事變動,同時把早上剛剛定下的工作量增加了一大塊。
“你這樣做太卑鄙了,是在玩弄人性!”實際上在洪濤說要把婁凡生提爲俘虜的組長之後,藍迪就明白即将要發生什麽了。
洪濤什麽都沒和婁凡生說,隻是講了講救援隊的規定,讓他安心勞動改造,争取早日過上正常生活。這些話天天都在重複,俘虜們必須會背。
但其他的四個俘虜肯定不會相信的,人和人之間天生就缺乏信任,在這種情況下會更脆弱,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疑神疑鬼。
這個辦法确實很管用,用不了多久五名俘虜之間那點僅存的情誼就會飛灰湮滅,說不定還會産生恨,比對敵人的恨還濃郁,這也是人性。
“你是不是打算讓我當上帝?如果沒有你這樣總是提問的信徒我倒可以考慮考慮。記住,以後對婁凡生稍微好一點,但對另外四個人必須再嚴苛點,否則你就等着當一輩子看守吧。”
洪濤認爲卑鄙是個中性詞,沒有好壞之分,重要的是看誰來說。如果敵人覺得你卑鄙,那太好了,說明你已經找到了對反的弱點。
“要是王簡能理解婁凡生的處境,反過來用他來給逃脫提供便利呢?”既然洪濤不在意用這種手段,藍迪也就不再說三道四了。不過有一種可能必須提前說清楚,這個辦法不是萬能的,也有失敗的可能,後果還挺嚴重。
“先觀察一段時間再說,如果真的沒效果,那就把他們中的一兩個主心骨拿去賣了,好歹也是壯勞力,怎麽也有點價值的,剩下的自然就老實了!”
洪濤連想都沒想就給出了答案,實際上在他張嘴和窦雲偉要人時,就已經打算好了。能教育好的就留下充實隊伍力量,沒把握掌控的,就拿去和平難軍交易。
别看在這裏他們5個人還有點小心思,一旦被送到平難軍裏每天挨餓挨揍,不用多,三五天就啥想法都沒了。人這個玩意就是這麽怪,你對他好,他會覺得你好欺負,你對他倍加折磨,他反倒老實了。
啥?口服心不服?呵呵呵,人家也沒打算讓你心服,隻要能幹活、能聽命令就夠了,至于你咋想的,人家才不關心呢。
有本事你就反抗,成功了你就是老大,沒這個本事就老老實實當狗,還得争取當比較厲害的狗,這樣就能去欺負更弱的狗,也就不覺得憋屈了。
“……好吧,我懂了!”藍迪本來以爲已經差不多了解了洪濤的脾氣,結果今天又開眼了。這位可真是啥都敢說啥都敢幹,一會兒是尊老愛幼的标兵,一會兒所有人平等的楷模,一會兒又成了把人當商品随意買賣的惡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