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失去了電力的城市夜晚,到處都是黑黝黝的,隻有玻璃幕牆反射着淡淡的月光,讓周圍的氣溫陡然驟降,好像呼出的哈氣都更白了。
唰……兩道突如其來的白光劃破了濃濃的漆黑,慘白慘白的。五六道人影在光柱附近閃動,靈活的穿行在建築之間。有的負責突前探路、有的關注周圍的動靜、有的端槍掩護,井井有條且訓練有素。
“……哼……和我鬥,有你的苦吃!”看着手下矯健的身姿、有闆有眼的隊形,馬文博心中湧起一股火熱,隐隐還有自豪和憧憬,腦海裏浮現出無數畫面。
有特種部隊突入恐怖分子老巢,擊斃敵首的;有小分隊深入虎穴營救人質的;有前特種兵現某某保镖孤膽英雄以一敵十的;還有湯姆大帥哥用各種黑科技反重力拯救全人類的……
當然了,最終的畫面必須是窦雲偉跪在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拼命求饒的。而自己就坐在二樓宴會廳的大圓桌前,身邊全是荷槍實彈的小弟,一起鞠躬叫聲博哥……
不對,這稱呼怎麽聽着像電器啊,改成文哥……也不成,怎麽聽着像某段曆史!起名的事兒先不急,有功夫了讓程貴琢磨琢磨。那家夥腦子好使,詭計多端,自己和他一文一武,好像有點劉備與諸葛亮的意思了啊!
“嘎嘣……咣……”思路被一陣難聽的金屬摩擦聲打斷了,兩名隊員正拿着撬棍硬生生把防火門别開。
看着手下麻利的勁頭兒,馬文博愈發覺得自己是個人物了。這就是狼隊的風格,根本不在鎖頭上費那個勁兒,沒有幾扇門是撬棍打不開的,兩根打不開就四根,四根還打不開就開車撞,連牆一起撞爛!
“呲……咣當……轱辘辘……”防火門沒有抗住撬棍的摧殘,很快就不得不放棄了抵抗。
這時又上來兩個人,都背着雙肩包,互相從背包裏掏出個圓筒形的東西,拔掉插銷,側身拉開一道門縫,甩手扔了進去。動作一氣呵成,很是帥氣,基本已經達到二流大片裏的群演水平!
“程哥,你那邊進展如何?我這裏很順利,馬上就要進去了……咳咳咳……真TM嗆人!”
催淚彈剛扔進去還得等等才有效果,馬文博抽空用手台呼叫北面的程貴。可是剛把面罩掀起來說了兩句,一股子又酸又辣的味道就鑽進了鼻腔,讓人忍不住想咳嗽。
“文博,我正要和你說呢,不用從門進,把電梯撬開往下爬一層,再把門撬開就成了。我們現在正在往下爬,直接去二層,你在一層,咱們來個雙管齊下!”
程貴此時正站在電梯門口,幫狼隊的隊員們打着手電照亮呢。這個辦法也是剛剛才想起來的,以前在物業公司幹的時候,每次檢修電梯的師傅都是這麽下去的。
“艹,還是你腦子賊!咳咳,算了,不說了,太嗆,我們先進去了啊!”一聽說能順着電梯井下去,馬文博不由得對程貴又佩服了幾分。
都說人老精馬老滑,确實也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自己這群手下打個架啥的沒問題,要是再能抽上幾口,迎着子彈沖鋒都敢,但在動心眼算計人方面,和程貴這樣的社會老油條比還是有明顯差距的。
“你們三個去星巴克,你們三個走GUCCI專賣店,我從中間過去。别走一起,分散點!”
催淚彈已經扔進去兩三分鍾了,馬文博粗略的安排了一下人手,率先拉開半扇門,在門口閃了閃身體,沒有遭到射擊,才半蹲着一個箭步撲了進去。
在身先士卒方面馬文博還是挺自豪的,兄弟們爲啥願意跟着自己混?不就是爲人仗義、遇事當先,得到好處大家一起分嘛。
在這方面程貴就不靈了,總是畏畏縮縮的躲在後面,所以他雖然腦子好使卻服不了衆,要是沒有自己撐腰誰都指揮不動。
但這對自己是個好事兒,如果他腦子好使又爲人仗義,打起來還能往上沖,這個隊長的位置估計用不了多久就得換人了。
“洪哥,有人從電梯井下來了!”焦三按照洪濤的吩咐,一直都躲在洗衣房的洗衣機裏面,發現手電光之後,心裏不免有些緊張。
“别動,等上面打響之後再趁亂射擊。把防毒面具戴上,夜視儀的紅外補償也打開,這幫孫子有催淚彈!”片刻之後耳機裏傳來了低沉的回複。
“……哪個是紅外補償開關?”焦三慢慢伸手到肩膀上,把防毒面具拿下來往頭上套,可下一個步驟遲遲沒有完成。夜視儀用過,潘文祥好像還專門上課給大家普及過各種功能,問題是當時自己沒仔細聽啊!
“日你先人……你早晚要死在這顆實心腦袋上!左邊有個帶加号的按鈕,摸準了再按!”耳機裏直接開罵了,但罵歸罵,教還得教,碰上這麽塊料能咋辦呢。
“我艹,這怎麽和天線沒接好一樣,是不是按錯啦?”在夜視儀最左邊摸了摸,确實有個帶十字的按鈕。可是按下去之後眼前就變得灰蒙蒙了,看啥都不太清楚,全是雪花。
“就那樣……”但耳機裏給出的答複是沒按錯。
“洪哥,要說美國鬼子做東西也不咋地,這都軍用級别了,少說也得幾萬塊一台,可做工太糙了,按鈕和指甲蓋差不多大,十字刻的也不精細,和火柴棍子一樣粗,比摸麻将牌的幺雞容易多了。電器這塊兒還的說小鬼子玩的好,越小越精細,那小按鈕做的恨不得用牙簽捅!”
明知道敵人進來了,可總是藏在洗衣機裏不讓出去,太考驗定力了。一緊張就想找個人說說話,好像這樣就能有人陪伴一樣。
“那是讓你戴着手套也能摸到的……我要幹活了,你如果緊張就算算林娜肚子裏的孩子還有多少天出生,生出來該叫啥。我可不管起名字啊,這事兒你去找舒老太太,她還算有點學問!”
此時洪濤就蹲在哥倫比亞專賣店的櫥窗裏,身邊或蹲或站着幾個假時裝模特。這家店好像正在展示某個系列的戶外沖鋒衣,造型挺給力,有扛着滑雪闆戴着雪鏡居高臨下的、有背着獵槍拿着望遠鏡眺望遠方的、還有面對面坐在一起圍着假篝火在野外露營的。
洪濤就和人家湊了湊,也蹲在篝火旁邊,把小兩口郊遊弄成了三人行。别說,還挺搭的,小兩口的沖鋒衣褲也是花花綠綠的迷彩色,他往那兒一蹲除了臉上的防毒面具和夜視儀之外,毫不違和。
防毒面具和夜視儀也好藏,低着頭假裝去弄篝火,正好有顆催淚彈扔到了櫥窗下面,假篝火仿佛是用了潮濕的柴火,沒有火苗,光冒煙!
要說膽大吧,洪濤确實大。他從小就被家裏人和鄰居稱作賊大膽,幾十米的老榆樹敢爬、黑黢黢的防空洞敢鑽、藏滿各種蟲子的牆縫敢掏、公園裏的小鳥敢打!
但就這麽看着荷槍實彈的敵人從面前走過,身體沒有因爲緊張而産生任何應激反應就不光是膽大了,應該叫訓練有素,或者司空見慣。
他畢竟是見過真正戰争場面的,不敢說屍山血海,至少也得算血流成河。雖然都是在冷兵器時代,可那時候的戰争場面更血腥、更殘酷,殘肢斷臂随處可見,開膛破肚遍地都有,箭矢叮叮當當的打在頭盔上,流矢嗖嗖嗖的從耳邊飛過。
多經曆幾次這種場面膽子自然就大了,承受能力也就高了。坐在被太陽烤得軟乎乎、臭烘烘的屍體上吃飯,還得評論一下今天的飯菜味道如何,誰稍微皺皺眉那就是新兵,缺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