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好,那我就卻之不恭喽!”
高天一覺得挺舒坦,不管怎麽說,回去也能和大富大貴兄弟倆有個交待了。你看,人家不光賠禮道歉,還送來一套能聯絡全世界的電台。不管那兄弟倆會不會原諒,自己這個當軍長的臉上也有點光。
“除了溝通之外,必要的界限也很重要。就算有電台,能随時随地聯絡,高軍長和周參謀肯定也不願意整天守在旁邊,時時刻刻給手下人解決雞毛蒜皮的小事。所以我的第二個建議就是由雙方共同商議、确定一條臨時分界線。要是二位不反對,那就還得讓人把地圖送上來,具體是哪一方的無所謂,反正都是地圖嘛。”見到高天一情緒好了點,洪濤趕緊趁熱打鐵,馬上提出了第二點建議。
這次古人的話沒靈驗,啥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高天一和周媛剛拿了洪濤的設備、聽了洪濤的故事,可卻哪兒也沒短,在劃定分界線的時候,手反倒伸的很長,真有點每一寸土地都要争取的架勢。
原本林娜也是撸胳膊挽袖子的要去争一争,畢竟是代表團體出來談判的,堅決不能喪權辱國。可是洪濤不光不幫腔,還有點扯後腿。
一遇到雙方都不想撒嘴的關鍵位置,比如說景山這樣的城市制高點,還有幾處交通樞紐,他都選擇了謙讓。最終劃定的分界線看上去不能說慘不忍睹,可要是仔細分析,肯定吃了不少暗虧。
這條分界線是南北走向,從南四環到北四環貫穿了整座城市,基準就是中軸線加上下兩端的延長線。這條線的西邊歸平難軍管轄,東邊由救援隊管理,原則上互不侵犯,有特殊情況也得先進行溝通再越界。
不過也不是完完全全從中間一劈兩半,有幾個位置做了些許調整。比如說洪濤家小院所在的三海地區,原本應該屬于城市的西邊,歸平難軍所屬。現在從後海開始一直到積水潭和太平湖公園,都被劃入了救援隊的轄區。
這是洪濤特意提出來的要求,希望平難軍看在他祖宅在後海邊的份上讓出這塊區域。當然了,不是白讓,西北角被救援隊占據了一片,東南角本來屬于救援隊的火車站就歸平難軍所有了,算作等價交換。
實際上一點都不等價,後海、積水潭加上太平湖公園區域,除了有點風景要啥沒啥。可火車站包括西邊的崇文門、前門,都是繁華地帶,從各方面看價值要高很多。
這還沒算上火車站更方便進出城市的便利,即便高速路堵了,這麽多條鐵軌依舊可以利用起來。再加上永定門外的南站,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裏,這座城市的南大門就掌握在平難軍手裏了。
另外還有故宮博物院、正陽門這些位于中軸線上的建築,洪濤也痛快的大手一揮都送人了。隻有腳下這座德勝門箭樓和鼓樓、鍾樓,因爲離後海比較近,留給了救援隊。
爲此洪濤還覺得挺不好意思,幹脆又把到手的半個廣場拱手相讓了。不過他還沒糊塗到啥也不圖,廣場是讓了,可也不屬于平難軍。
啥意思呢?他說了,以後雙方肯定還得坐下來談,到時候就别再來這裏光着身子吹風了,索性就去廣場談吧。
那地方寬闊,周圍幾百米範圍内一眼掃完啥也藏不住,在中間搭個天棚随便聊,冬天還能擺上火鍋邊吃邊聊。反正廣場成了中立區,誰的也不算,且周圍五百米平時不許雙方任何人進入。
地圖一式兩份,經過高天一和洪濤簽字,第二天零時起生效。對于這個結果雙方都算比較滿意,本來還有很多問題想再深入溝通溝通,可是一來臨近中午饑腸辘辘,二來互相之間還是不太信任,都不想在這個地方久留,索性約定好下次見面的時間,匆匆告别而去。
“媛媛,你對這個洪濤怎麽看?”剛剛坐進車廂高天一就發問了。
“……是個能人,口才不錯,眼光也挺長遠,就是格局小了點。”談判結束了,且己方獲得了不少實惠,可周媛的情緒卻不高,一直都沒怎麽說話。聽到問詢才把目光從車窗外收回,捋了捋頭發,略微思索片刻給出了意見。
“呵呵呵……還是你看人準,那家夥就是個胡同裏長大的滑頭,能說會道八面玲珑。如果放在往常,做生意足夠了,說不定還能發财,可是遇上這種情況,格局确實小了。”
高天一很滿意這個回答,和自己總結的差不多。平難軍自打成立那天起就沒打算屈于人下,更不想有别人安睡于卧榻之側,甚至不滿足于這座城市和周邊的地區。
而洪濤今天表現出來的特點,除了能說會道之外,給人印象最深的就是兩個。第一,爲人比較寬容,性格偏向豪爽,有比較典型的江湖風氣。第二,比較戀舊,連炸壞的小院都舍不得丢棄,甯願付出更重要的地盤交換。
這種性格的人并不少見,是标準的胡同孩子作風。别看都是一座城市裏長大的,胡同和大院幾乎是兩個世界,且互相看不起。
高天一和周媛是大院孩子的代表,相對而言,大院裏成長起來的孩子眼光更長遠,他們的起點更高,站得高才能看得遠嘛。
也沒那麽多鄉土情結,說白了大院都是移民,是随着大部委和軍隊入城的,這座城市除了是他們的家和童年之外,沒有更多的含義。
“和大富大貴、老餘、老徐他們比起來,洪濤倒更适合當個師長。可惜啊,他的理念和你太不一樣了,将來很難走到一起。”
實際上周媛沒有完全說實話,至今爲止她也沒有看透那個總是笑眯眯的男人,這麽回答隻是爲了讓高天一舒服點。相比起來,她已經把這個男人看透了,總體上講失望多過希望。
先比人品,那個男人雖然有點猥瑣,相貌更處于劣勢,猛一看就是個油膩中年,還是豬油。但這一切很可能都是假象,是僞裝。
能看完那麽多書的人、能在末日裏孤身犯險懲惡揚善的人、能時刻把發展而不是權利放在心頭的人,不可能是這種表現。
而現實也印證了自己的推測,那些書的主人真的是他。不用猜,地圖上的簽字和書上的筆迹一模一樣。如果他還有其他師兄弟的話,那教他們寫字的這位老師也是個怪才……
最讓自己心動的還不是對方的演技如此出神入化,也不是滿腹才華有多麽驚豔,而是他和他所領導的團體中那種氛圍。尤其是得知林娜真不是他的女人之後,對他所描述的場景就從半信半疑進步到将信将疑了。
和救援隊比起來,高天一領導的平難軍倒是更像一群烏合之衆,更野蠻、更原始、更令人惡心。雖然說兩個團體的情況有着千差萬别,但究其原因還是高天一沒有洪濤的魄力,滿眼滿腦子都是權利權利,不敢也不願做出改變。
“哈哈哈,理念……西方有人說過,當你成功之後放個屁都是真理,反之,你流的眼淚都是罪惡。理想主義者聽上去很美好,可誰又能真的實現呢。還是活的現實點吧,尤其在這種環境裏,誰的心狠、誰的拳頭大,誰才有可能活得長久!”
對于這個評價高天一欣然接受了,他也知道自己的變化很大,因爲原來他就是個理想主義者,心裏想的東西一點不比洪濤少。可是自打回國之後,理想好像慢慢的淡漠了,怎麽能不讓别人踩着才是每天需要冥想的。
而在結婚的新房裏親手殺死妻子之後,仿佛有一張皮從身上滑落。還有個聲音對自己說,從此以後再也不用裝腔作勢,想要什麽就去拿、想幹什麽就去做,誰攔着就弄死誰,就這麽簡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