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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那個純潔不容玷污的人啊 下!(超級

第335章 那個純潔不容玷污的人啊 下!(超級大章,求訂閱!)

第三百三十二章那個純潔不容玷污的人啊下!

楚依依有點不舍得地回去了之後,林輝的眼神裏光芒比楚依依到來之前,稍微地多了一點。

楚依依在林輝地生命裏,隻是成百上千病人中的一個,過客中的過客,最多隻是曾經她身上發生過的奇迹,讓他記憶深刻而已。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她都隻是林輝在舉例說明生命中有奇迹的一個鮮明對象,自己親身經曆的一個例子而已。

其實林輝有猜測過,或許楚依依在離開了ICU後,去往了普通病房後,也是走到了生命的終結點。

完全沒有想到過楚依依還在世上。林輝有這樣的想法,并不是說林輝就希望楚依依死亡,而是按照一般的常規,根據楚依依目前身體條件的客觀事實去推測,她的生命線,就隻有那麽長。

當時,她的父母便知道,楚依依就算是遇到了生命中的奇迹,生命的長度也就二十多歲,根本不會像普通人那樣成家立業,給他們養老送終,她遇到的病情,注定隻是她父母生命中最特别的過客之一。

所以,當時,她們還在猶豫要不要把房子賣了。

這也是比較好理解的,在楚依依沒到來之前,沒有生病之前,楚依依的父母還是在魔都頗爲寬裕的家庭。爲她花費的錢,當時就有了好幾百萬。除非是那種頂級富豪中的頂級富豪,誰又能夠随随便便地拿出幾百萬的現金呢?

後來,想必她們還是賣了房子,然後用金錢,用盡了自己以後所有工作的工資,來給他們的天使續了命,直到如今!

這給林輝帶來的震撼,是巨大的。

不止是楚依依對生命的感情的理解:就算我不在了,我爸爸媽媽也很愛我啊?也很想看到我啊?我也很愛我爸爸媽媽,我也想他們好好的啊?

這沒錯,這本身就是最淳樸的想法。如果此刻,真有人或者林輝能夠找到死去的父母,他們會希望要林輝跟着他們一起下去團圓嗎?

不會!

他們會因爲林輝在科研上做出了無上的成就,雖然這個成就讓他們的生命終結了,難道就不爲了林輝而自豪嗎?難道他們會去怪罪林輝不該去那麽做嗎?

不會的。

在華國人骨子裏流淌的一種根骨,那就是精忠報國、忠孝兩全、尊師重道。

精忠報國,要在孝之前!

更何況,林輝所做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所謂的不孝。

古來有言,不孝有三,一不孝:不能事親。二不孝:不能事君。三不孝:不能立身行道。林輝除了被動地沒有做到第一件事情,其他的事情,他一件都沒落下。

更何況,曾經的林輝,包括現在的林輝,都一直是他們引以爲傲的人呐?

林輝到現在都還記得,他考上了魔都交大八年制之後,父親多喝的那些酒,母親把累得有點兒彎的腰挺直的角度……

房間裏的沉默氛圍大概持續了将近三分鍾,直到黃明柳把楚依依目送到她回到了她所在的層流病房裏,再次退到林輝所在的病房裏,黃栩才打破了房間裏的甯靜,重複之前的問話:

“卓灼給你發信息的時候,你爲什麽就不給他打個電話确定一下?”

“你知道有多少人都在擔心你的嗎?”

“你難道就真的是自己想死嗎?”

黃栩把話題拉回到了之前的問題,但是删減了一些問題,又增加了最後一個問題。

楚依依的話,暴露了一個讓黃栩非常痛心的事實,那就是林輝好像是自己在作死。否則的話,他爲什麽問都不問着灼,在外界都暴露了有人要搞他的迹象之後,還随随便便地往外面跑呢?

難道你就不知道,就藏了那麽多的危險麽?而且這些危險,其實完全都可以避免得了的,方式也不複雜,就隻是多一個電話的事情。而且,這一次林輝來到了魔都之後,和她提都沒提一聲,這本身就不正常。

但是,貌似,林輝好像在來之前,就沒有想過要善了。

林輝聽了這話,把眼皮子蓋住了好幾秒,然後看向了黃明柳和小護士程君,道:“黃醫生,小程護士,我能夠提一個請求嗎?你們能不能稍微回避一下?”

“你們就各自給自己的上級彙報一下,就說是我的懇求,我有點話想對我的家人說。”

程君和黃明柳兩個人的八卦屬性其實早就被激起來了,正要覺得可能自己被命令在這裏守着,還能夠聽到别人吃不到的大瓜,可林輝這一句話,卻直接把他們心裏的念頭給幹滅了。

雖然萬般不情願,但還是通過了科室裏的對講機把這個請求給彙報給了各自的上級。

然後黃明柳說:“林老師,劉教授和谷教授都同意了,護士長也同意了,但是我們還是要在門口看着。您看這樣可以嗎?”

黃明柳還是希望自己盡力滿足林輝地一切訴求。并且,他等會兒出去之後,還要把林輝自己拔掉自己的管子,自己調節自己的輸液泵流量的事情,給回報上去。

林輝自己的決定,他們不能夠幹預,包括劉教授還有主任谷教授,都沒權利幹涉,但是,這個事情還是必須要上報的。

不然萬一林輝出了什麽事情,也不能夠全都賴在他的頭上啊。

兩個人走去門口之後,便把這件事情彙報了。可是,黃明柳和程君兩個人得到的消息是,嗯,我們早就知道了,你不用管。

兩個人就覺得很淦!

什麽叫我們不用管?那林老師出了什麽事情,我們要不要擔責任啊?

但是兩個人已經盡到了下級的責任,事情他們不知道,那是不知道。知道了卻隐而不報,那是全部責任。報上去了沒人處理,那是上級的責任,和他們沒一丁點兒關系。

林輝這才道:“黃栩,你可能不知道的事情,有點兒多,我要一件一件地慢慢給你說。如果到那個時候,你還覺得我做的決定,還是不對的話,你再罵我,再怪我,我都無話可說。”

“好不好?”林輝地聲音變得格外的溫柔。

黃栩頓時如同小雞啄米一般地點頭了,她早就想聽了,林輝早就該說了,有什麽事情,兩個人不能夠一起承擔的啊?當時,林輝是大學五年級出的國,他們戀愛的時間是在大學三年級,本來兩個人約好的就是林輝回國之後,就一起互相見對方的父母的。

而且當時黃栩和林輝把時間規劃都做好了,林輝畢業要八年,那麽黃栩就先讀個研究生,四加三,七年畢業後先工作一年,然後再等林輝畢業之後,兩個人就可以喊家裏湊一湊首付,他們自己慢慢地還房貸的。

可林輝回國之後不久,整個人就完全失蹤了,他們還隻做到了去見了黃栩的父母,就沒下文了!

黃栩覺得自己多冤枉啊?多委屈啊?

林輝說:“你應該還記得,我回國的時候,提前了一個月,就是爲了提前回來,給你一個驚喜的。當時你才畢業了四個月,參加工作才三個月多。你還非常不習慣工作時候的氛圍,還和我鬧小脾氣來着。”

“所以,我想提前回來給你過個生日。我們在過你過生日之前,就去你家裏見了你的父母,那個生日我記得你笑得特别開心。”

“回來之後,我還是不能夠不見我自己的老師啊。也就是曾正全老師,而且我從國外回來的時候,是不方便把數據之類地帶回來的,我是去學習的人,學習的筆記及原始數據,必須要留在原處。但是我還有電子筆記以及雲筆記,所以我回來之後,就與我的老師曾正全,重新去驗證了我在國外的研究成果。”

“最後的結果是比較好的,可以說是非常好的。然後我們又快速地完成了動物的體内實驗,一切的結果,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那年過年的時間是轉年的二月五号。我們約好了二月一号,就一起坐飛機回去的。可是曾老師當時比較着急要把藥物運用于臨床,所以就把這個藥物提交給了國家的衛生健康委員會,希望能夠得到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下倫理委員會的提前授權,讓藥物運用于一個病人的身上。”

“那個病人,沒有什麽特殊的身份,但是正好就是尤因肉瘤,家裏沒什麽錢了。他的父母也都堅持不下去了,他才十一歲,也是個特别堅強的孩子。曾教授就是想要提前把藥物應用到他的身上,因爲實在是沒有有效的藥物可以用了,當時市場上比較流行的化療藥物,都已經用了。”

“那個孩子的生命,即将走到終結點。而且如果用新藥物,就必須要有倫理學會的授權,而且在試驗階段,是不需要有藥物的花費的。隻是,曾老師沒有想到的事情是,這件事,幾乎在第二天,就傳到了國外……”

“嗯,當時以爲是國外吧。”

“然後就有人瘋狂地開始騷擾我和曾正全,許以重利,那是一筆就算放在銀行裏吃利息,都是我和我老師一輩子加起來都掙不了的錢,還給我們辦理米國的綠卡。并且許以我們哈佛大學終身名譽教授,如果我們願意移民,可以直接授予我們院士的榮譽,給予我們所有所需要研究的基金,無上限限制!”

“并且,他們還答應,給我們的家人,都可以先後慢慢安排到國外去。我和曾教授怎麽可能同意呢?”

“然後,因爲那些藥物的專利權,當時是握在我和我老師的手中,他們便把我的另外一個老師,以及他的父母以及兒子,都給抓了起來。”

“被抓起來的時候,他甚至都不知道什麽情況。并且還把視頻發給我們看,讓我們馬上簽字,否則的話。他發給了我們一個視頻,裏面是我老師父親被害了的全部過程。并且害威脅,如果我們不馬上簽字的話,其他人,都是這個下場。”

“我和我老師當時都不敢簽,那是賣國啊!”

“後來,我老師的全家都被折磨死了,并且把所有的視頻都發給了我們。”

“我們當時隻能把事情上報給國家。我們兩個人都受到了保護,而且我們的家人也第一時間被保護了起來。對方見綁架肯定是綁架不成了。”

“但是,我老師的家人,最終還是出了車禍沒了。當時我老師的家人坐的車是防爆車,是不可能被随随便便撞爆的。而且,他們的行動路線,也隻有曾老師最信任的人,以及保護他們的人才知道。”

“但是最終,他們還是沒了。當時,我和我老師就懷疑,可能真正觊觎我們手裏專利權的,不止是國外的那個資助實驗室的公司,國内也還有,而且還有可能在我們最信任的人裏面。”

“我們當時有懷疑過秦畢生的公司,但是,秦畢生從頭到尾都是和我們在一起,他電話都沒拿,就在那裏爲我們跑這裏跑那裏,非常非常地客氣。”

“甚至,他的家人,也遭到無端的毆打,打電話給他,他當時接電話的時候,他臉上的無奈感,絕對不是裝的。”

“在我老師的父母發生車禍,不到短短三天的時間,我的父母就因爲藥物中毒而毒發身亡了。”

“其實你知道嗎,我父母全程都是有人保護的,但是,誰都沒想到,我父母隻是去買他們日常的降壓和降血脂的藥物,都會被人動手?”

“到現在,我自己都想不到,對方是如何做到更換包裝的!!而且能夠正好混到我父母經常買藥的那家藥店裏面去的。後來,我知道了,就是秦畢生!”

“因爲害我父母的那個人後來自首了。”

黃栩的雙目通紅,可能,她也理解,林輝和曾正全兩個人被周密地保護着,但是卻無能爲力接受着自己親人先後去世消息的無奈感!

林輝繼續說:“當時,你知道嗎,爲了查出來到底是誰洩密的,魔都市衛生健康委員會,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都第一時間被封禁了,對裏面的所有人,都進行了最爲嚴格的排查!”

“沒查出來,都沒有洩密!”

“甚至當時使用的手段不乏有人受不了而失去生命的!我知道,國家從來沒有辜負我們,不是他們想要針對我們!隻是因爲利益牽涉太大,所以,有人不擇手段!”

“再後來,我和我老師出來的時候,他是一路跪到了湘省。跪到了我父母的墳墓之前,甚至連他自己妻子和女兒的喪禮現場都沒出現!”

“我老師他有什麽錯啊?”

“他其實隻是爲了救人啊,隻是爲了救那個無辜的小男孩而已啊!”

“那個小男孩,也沒什麽背景,他也沒有想要過任何的利益,或許當時他是有機會能夠沖擊院士的最高殿堂,但是,他對所有人都講過,他要去那裏,絕對不是通過我,而是要通過他自己。”

“再後來!”

“我老師接收到了他的妻子和女兒的墳墓被掘開的視頻……”

“你知道什麽叫殺人誅心麽?”

“我父母是土葬,就是葬在了村裏面的附近,周圍都是我們的熟人,所以在有人在動我父母墳墓的時候,被人發現了。打了個半死之後,就被我的親戚二十四小時保護了起來。”

“再後來,我就回去了。”

“因爲我不知道怎麽樣才能夠安慰我的老師。但是,從那時候起,我心裏就埋下了一個想法,我要讓對方生不如死。要讓他的家人和他一起生不如死。”

“甚至我死了,都不足惜。”

說到這裏,林輝地聲音變得格外的陰戾:“所謂的禍不及家人,既然他們沒考慮到過。那麽,我也絕對不會考慮所謂的江湖規則,所謂的什麽規矩了。”

“殺人還要抛屍,我就是要對方生不如死!”

“可是?”

“通過正常的途徑,做不到如此啊,而且,讓我真去讓眼睜睜地看着無辜的人,受到這樣的折磨,我其實心裏也是不樂意的……”

“所以,我發誓,我來魔都的時候,就是我要找出那些真兇的時候!”

“這幾年來,其實國家一直都在暗中地去查訪,重點對象就是米國的那個公司,爲了查訪,這個過程中,還犧牲和暴露過不少的人。”

“隻是,萬萬沒想到,最後竟然就是我老師最信任的人,我們最想不到的人,秦畢生!”

“當時自首的那個犯人,自願整形成我的樣子,學習我講話的神态,我的語氣,就是爲了假扮我,引出來那個人。這種機會,隻有一次。”

“而爲了找出那個人,我到現在爲止,都沒有把專利權,轉讓給其他任何人,也沒有上交……”

“因爲我擔心我自己活着的情況下,會心軟,所以會做不到讓秦畢生生不如死,所以,我就把這種事情,交給那個假扮我的人,我對他的要求就是,隻要他能夠做到我講得一切,我就原諒他,而且給他巨額的财富。”

“而且我留下來的遺囑就是,我會把這個專利權,轉讓給如今已經有了不錯根底的卓灼。因爲我知道,當他在知道了我被秦畢生害成這個樣子的時候,他會爲我報仇的。”

“而且報仇的手段,一般不會很好。”

“後來,經過了查訪,我們還發現了,其實卓灼的老婆都是,被人特意安排到他公司的。”

“所以,終于,這件事不止是牽涉到我的家人,還終究是牽涉到了我的朋友!隻是,從一開始的時候,他們可能覺得卓灼隻是我朋友,所以他的生死,左右不了我任何的決定。所以他妻子的出現,完全就是一步閑棋。而且當時卓灼隻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而到了現在,他秦畢生都不敢再和卓灼硬剛。”

“而且我如果死了!我還會把我的一些研究成果,轉交給我的科研團隊,然後讓陸成接手。我能夠安排的就隻有這些了。”

說到這裏,林輝的聲音突然變得非常落寞:“黃栩,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要爲你留下什麽,你會不會怪我?”

黃栩眼角的淚水已經在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猛地搖頭,淚珠子就往四周旋轉着,在空中畫起好看的弧度。

林輝繼續說:“那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心狠?要讓對方的家人生不如死?甚至連我的朋友都被我設計了?覺得我很髒?我竟然會做出,留下錢來讓我的朋友做我自己做不到而不敢做的腌臜事?”

黃栩繼續搖頭,說:“不會,我不會!”

林輝繼續問:“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可怕,連生死都不顧的就隻爲了報仇?”

“我竟然去嫌棄法律的不夠力,甚至嫌棄最官方制訂出來的法律,不足以解開内心之氣?而去踐踏我一直認爲該是也是神聖的它?”

“我竟然會去遷怒那些個,我根本就不該去遷怒的無辜人?”

“他們其實什麽都沒做啊?”

“我老師的本意,也不過是爲了救下那個無辜的孩子啊?”

“他一直都在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遇到的每一個人,不管是病人也好,是朋友也好,是任何人也好,都是緣分。我們一輩子,能夠遇到的人,不過連全國總人口的萬分之一都不到!”

黃栩繼續搖頭,說:“我不會,林輝,我不會!”

“對不起,對不起,我還恨過你,我根本不知道你,原來心裏有這樣的苦!”

“我還恨過你。”她捂住了嘴,有點兒不知所措。

林輝伸出來手,伸向黃栩,黃栩把她的另外一隻手遞給了林輝,讓他牽着。另外一隻手繼續捂住自己的嘴巴。

因爲這世界上,一定有某一種仇恨,某一種經曆,是任何制定的規矩,解決不了的!!!!!

所以,才會讓人瘋魔,讓人神魂不欲,讓人不惜一切代價。

當靈魂無處安放時,除了不擇手段,還能有啥?

林輝繼續說:“或許,我真的是想錯了。我不該爲了誰去憎恨這個世界,而應該爲了他們,更加熱愛這個世界。畢竟我還活着,我沒有對不起過誰,我不該自己懲罰自己!”

“在我睡下去的這段時間,我看到過很多人,有我的父母,有我的老師,我的師母,以及那個還剛成年,什麽事情都不懂,就遭遇不幸,又被掘了墳墓的師妹。”

“她們都告訴我,我是個英雄,我沒有做錯什麽,我從頭到尾,都沒做錯過什麽。該受懲罰的是其他人,而不是我自己,我做的是好事,不是罪孽!”

但是,說到這裏的時候,林輝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可是,黃栩?我該怎麽辦啊?”

“我和我老師其實就隻是一個醫生,隻是想做一個醫生的啊?我隻是想要救人。沒想過要殺人,想過去折磨人,讓誰生不如死的啊?”

“爲什麽我隻是爲了想要救更多的無辜的人,就有人不允許呢?”

“我覺得隻是殺了他們都不夠。”

“我覺得不夠的啊……”

林輝崩潰了。

黃栩趴在了林輝地身上,輕輕的用手撫摸着林輝地臉頰,她偶爾還站起來,把林輝抱在了懷裏,不敢壓下去,牽着他的手,房間裏面又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這種沉默,是曾經林輝和曾正全等待煎熬,不斷見識到人心險惡的時刻,也是林輝曾經無數個日日夜夜,曾經無限自責,無限懊惱,無限愧疚的時刻。

這種沉默,讓一個明明隻爲了想救人,去不斷努力上進的醫生,逐漸地轉變成,讓人生不如死,讓人爲奴爲妓,生生世世得不到善了的人。

這樣的沉默,一共持續好幾年,一直都不敢,也不想找人說,就這麽一直憋在心裏。

每天早上起來,然後還對着鏡子,自我地說一句,林輝,你要加油,今天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還有你的病人在等着你……

即便誰也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麽,但是你可以看到别人還在經曆着病痛折磨。

黃栩拍着林輝,林輝似乎又要睡着了。

但是又驚醒了,他睜開雙眼,看着黃栩的側臉。

然後努力地讓自己不睡着。

即便,曾經他無數的夜晚,都希望自己可以永遠地睡下去。因爲在夢中,他曾經無數次地回到了他出國之前。那時候他還在爲自己的學業奔波着,爲了自己能不能畢業而擔心着!

可以專注一切,可以做出一切該做出的選擇。

甚至,有時候在夢中,林輝還發現自己挂了好多科,差點就畢不了業,然後被吓醒了。

醒了之後,回味一下那種挂科,隻是學渣的感覺。

其實,也蠻好的啊……

陸成這時候“上廁所”回來了,到門口就看到黃栩抱着自己的老師,這麽親昵的舉動,那自然是不好打擾的,于是陸成就和黃明柳以及程君笑了笑,又去其他地方溜達了。

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左右,黃栩才打開了門,然後問黃明柳,說:“林輝說他堅持不住了,很困很困了,所以想睡一會兒,問你們可不可以?”

黃明柳便點了點頭,說:“剛剛麻醉科的老師上來親自講了,隻要林老師在半個小時内,呼吸等一切都比較正常,血氧水平都還好的話,想睡就可以直接睡了。”、

“而且林輝老師的麻醉時間也很短,麻醉科的專家以及消化内科的專家經過了詳細的讨論,林老師醒來之後,想吃東西就可以吃點。因爲他雖然有肝髒的挫傷,但是胃腸道沒有損傷。所以隻要不吃太過于油膩的東西,其實都可以的。”

黃栩就點了點頭說:“好的,謝謝你了,黃醫生。”

“應該的,應該的。”黃明柳雖然覺得爲了林輝睡覺和吃東西的事情,竟然會組成專家團進行讨論有點意外,但是這個人是林輝地話,倒是也能夠理解了。

業内的人,對業内的人,都會無形中多出百分之三十的敬重。因爲在華國,當醫生和做科研,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黃明柳說完之後,便道:“黃老師,那我就先進去看着林老師了啊?林老師如果一切狀态都還好的話,其實今天晚上,我這個班之後,就可以不用再有人盯着了。”

“主要是他的心态,要擺正好。黃老師,這個就還要你來多費費心了。”

“我在這裏多提一句啊,現在林老師沒有其他家屬了,他如果自己不想活着,能夠勸下他的,就隻有你和陸醫生了。”

陸成聽到黃明柳這麽說,眼睛稍稍睜大了一些。

非常震驚地看着黃栩,似乎在問這一切是不是真的。

黃栩隻先回黃明柳,說:“黃醫生,謝謝你的提醒,我相信林輝不會這樣了。但是也要辛苦你們了,我先送小陸下去休息,然後再把點的水果給你們帶上來。”

“小陸今天也累壞了,我就先不和你們客套了。”

黃明柳和程君趕緊點頭說好。

陸成可是一直都守在這裏的啊,從早上到現在,就算是牛,也扛不住這麽折騰啊。

然後黃栩就與陸成一邊下樓梯,一邊說起了林輝地一些事情。黃栩把所有該講的都講了,但是還是隐瞞了一部分。

陸成聽完,瞬間對林輝肅然起敬。同時心裏的愧疚感,也稍微減少了一些。但是,愧疚感少了點,但是,敬重感卻更加多了一些。

然後,陸成說:“黃老師,我明天早上就來接替您。我師父就多辛苦您了。”

“你還和我客氣什麽?”黃栩接着給陸成發了個位置,就說:“你直接去這個酒店直接入住就好了,其他的一切都不用管。先好好休息,你師父也是非常重視你的。别把自己的身體給累垮了。”

陸成點了點頭就說好。

……

晚上九點五十二分。

楚依依的父親在給她讀着故事書,楚依依的媽媽則是在給她洗着貼身的衣服。

楚依依笑得很開心,在床上黏着自己的父親,說:“爸爸,再給我讀一個故事!”

“好好好,我們再來讀一個,你動作幅度小一點,别把吊針給晃下來了……”楚河連話都還沒講完的時候。

“咳咳咳!”楚依依竟然咳嗽了起來。

聽到這聲音,楚河以及他的妻子劉舒舒頓時臉色大變,趕緊上來摸楚依依的額頭,雖然沒有摸到滾燙!

但是,他們非常清楚自己的女兒身子到底是個什麽情況,然後趕緊給醫生彙報。

其實醫生在楚依依回到病房裏的時候,就預防性地使用了抗生素!

但是,楚依依自己的抵抗能力,實在是太差了。

所以!

當時,值班的另外一個醫生和劉教授便打電話請了感染科的二線值班,來到了病房。

接着,科室裏的護士也是爲楚依依這個小天使忙碌了起來。

抽血,定時量體溫。

十點二十分。

雖然抗生素還在不停地輸注着,但是,楚依依的體溫,已經增高了,到了三十七度九!

接着,楚河和劉舒舒兩個人就神色緊張了起來,楚依依又發燒了,這絕對就可能是楚依依最後一次發燒了啊?

她終于還是要離開我們了麽?

楚河和劉舒舒兩個人站在門口,緊張地望着裏面,兩人的雙眼通紅,劉舒舒不斷說:“老公,我們是不是太自私了?其實依依活着的每一天,對她來講都是折磨!她早就該走了。”

“這對她和我們來講,都是一種解脫!”

楚河默默地承受着自己妻子提問帶來的靈魂的拷問。

這個問題,他們豈止考慮過一次?

楚依依活着的意義是什麽?

可能就是沒有意義,也可能她的意義,就是活着!

她給他們帶來了無數的歡樂,也帶來了無數的折磨!

“沒事沒事,依依會好起來的。她肯定會好起來的。”

自己的女兒,多懂事啊?

十點四十,第二次抽血的結果出來了。檢驗科緊急對血液樣本進行了處理。

敗血症。

細菌培養的結果,最少都要一天,這是一個極限!

但是,楚依依能不能撐過一天之後,以及等待最快三四天之後的藥敏結果,這個問題誰都不知道!

科室裏開始忙碌了起來。

護士開始整理楚依依的床鋪,從楚依依的床鋪下面,竟然是翻出來了一個筆記本。

護士們把筆記本轉交給了門口的楚河和劉舒舒!

楚河和劉舒舒,明顯都不知道,楚依依竟然會有筆記本,要知道,她的學曆,隻是幼兒園中班啊,後來一直都沒讀過書,基本都是在病房裏度過的。

幼兒園中班,那算學曆麽?

她知道筆記本是什麽麽?她還開始寫日記了?

楚河和劉舒舒都帶着這個問題,然後翻開了筆記本,然後翻開的第一頁,整個人都麻了!

第一頁是一幅畫,畫裏面,是那種明顯的兒童畫。

爸爸媽媽牽着自己的孩子,孩子在中間!面對着的是房子,房子的上面是太陽,太陽冒着光芒。

這并不是最重要的,是那個孩子,本來梳着辮子,但是後來辮子又被擦掉了一半。

小人的頭上寫着字:不是楚依依!

旁邊還寫着字備注:

好喜歡和爸爸媽媽一起回家。

依依已經好幾年沒回過家了。

你叫一二,代替你姐姐回家看看好不好?

不過可能爸爸媽媽不會叫你一二的啦!也不知道你是個妹妹還是是個弟弟,好想看到你啊。

可是爸爸媽媽明明說好了要給我生個弟弟妹妹的,他們說話不算話。哼!

不過他們是偷偷摸摸講的,是我偷偷聽到的啦,也就是沒有答應過依依,所以依依就原諒他們說話不算數的事情啦!

這不是楚依依五個字,仿佛五根細細的針,一下一下地戳着楚河與劉舒舒。雖然這麽多年,曾經有過無數次被楚依依感動和萌化,被她直接擊中内心深處的時候,但是,這一次給她們帶來的刺激,依舊是巨大的。

“爲什麽就不是依依,我希望就是你啊依依,媽媽帶你回家。媽媽一定帶你回家,不是媽媽不願意帶你回家!”劉舒舒毫無防備,直接被楚依依寫的字破了防。

她哪裏是不願意帶楚依依回家呢?

她哪裏是不願意帶着那個叫楚依依的人回家呢?

她多麽想,自己的女兒,哪怕沒有現在這麽懂事,沒這麽堅強,調皮一些,隻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做一個壞寶寶,也好啊?她多麽奢望,成爲網絡上盛傳的那些熊孩子的家長,她甯願自己給自己的女兒去擦屁股。

而不希望,她成爲醫院裏的囚徒!!

劉舒舒就準備沖進去,不過好在楚河還保持着冷靜,一把抱住了她,因爲這時候劉舒舒沖進去,隻會打擾到楚依依的搶救。既然兩個人都約定好了,一定要陪到楚依依的生命終結那一天,說話就要算數的。

楚河自己也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竟然真的會爲了另外一個生命,而如此的不理智,會爲了一個人,産生瘋魔一樣的執念和占有感。

這甚至是劉舒舒都不曾讓他有過的。

他想要自己的女兒活着,他甚至還希望她能夠去享受正常的女孩子能夠享受的一切。去喝奶茶,去化妝,去逛街,去瘋狂購物,去買買買,去談戀愛,去結婚生子。

所有正常的女孩子該經曆的一切。

楚河很想就這麽關閉是這個筆記本,因爲她怕楚依依下一幅畫,讓她接受不了。

可是,楚河又很想很想知道自己的女兒,到底藏了哪些秘密,到底想做什麽,但是平時沒說出來的。

第二幅畫,是畫着一個人背着書包去上學的圖片。

書包就是楚依依自己背着的那個小豬佩奇的卡通大背包,不過她似乎沒有掌控好比例,本來很大的書包被她畫的很迷你,很可愛。

她根本不知道,其實從小學開始,她就需要用大大的書包去背上課的書,筆記本、尺子、文具盒這些,這麽小一個背包,遠遠不夠用。

即便她是小學。

在話裏面,學校是沒有圖案的,就是小女孩身前畫了一個大圈,圈裏面大片浮白,隻是寫着學校兩個字。

然後或許是楚依依在看動畫片的時候,看到過小學裏面都會有一個紅旗,所以她也畫了一根杆子,把杆子的上面圖成了紅色,然後再在紅色的裏面塗上了金色的五角星的樣子。

她還在旁邊寫着備注。

“這是一個帶着紅領巾的乖學生哦。”

嗯,在楚依依畫畫的時候,可能都還不知道要戴紅領巾。而她之前在讀幼兒園中班的時候,學校裏面是不要求戴紅領巾的。所以她後來知道後,就把紅領巾用備注的方式寫了出來。

旁邊寫着:好想我的同學,好想我的朋友,好想我的老師。好想去上學。

可是我還沒看到過小學長什麽樣子呢。

那裏和幼兒園一樣嗎?有很多床,有很多玩具,有很多滑梯?

教室裏面又是什麽樣子呢?

可是我還沒看到過小學長什麽樣子呢。

楚河當時人也傻了!

嗯,這對楚依依來講是多麽奢侈的一件事麽?

人家的熊孩子,到了學校門口,就直接開哭的。

孩子的家長就像是偷窺狂一樣的,圍在學校周圍去看自己的孩子,孩子想出來,他們也想進去,但是知道狠心地把孩子丢進學校。

她卻沒見過是什麽樣子。

楚河多希望,自己也看到楚依依進去哭的樣子啊?

老天爺,我上輩子是不是殺了八萬萬人,你才這麽對我?

楚河決定,等到這一次楚依依好轉之後,一定帶她去看看學校是個什麽樣子。不僅是小學,初中,高中,大學,他都要帶她去看一次,讓她不留遺憾的離開!

告訴她,在我們國家,其實學校是可以随便進的,每個小朋友都可以進去。不需要什麽條件!!!

第三幅圖,是楚依依爬山去的圖畫。

山是動畫的山,楚依依被楚河與劉舒舒帶去爬過山,但那已經是她很小很小的時候了。

山下面,寫着遊樂場,遊樂場裏面,有一圈旋轉木馬!

楚依依畫的孩子,既走在山上,又坐在了旋轉木馬上。

楚依依的記憶裏,就隻有自己的父母在小時候帶自己坐旋轉木馬的畫面了,這是她最開心的時候。

旁邊寫着:爬山肯定很好玩。

因爲太陽很溫暖,而且書上說山上的空氣很好。肯定不會有病房裏的那種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也不會有藥的味道。

旋轉木馬比幼兒園裏面的滑滑梯還要好玩!

第四幅圖。

是一個白大褂,帶着藍色的口罩,脖子上系着一個聽診器,左胸口,别着三隻筆,一根紅色,一根墨綠色,一根是黑色。

闆寸頭,白大褂的衣領及扣子,楚依依都畫的非常完美,甚至連比例都絲毫不差。

這是他畫的最标準的一種衣服了,因爲她見過的次數最多!

旁邊寫着:“這是林叔叔,他說過他喜歡我。”

“還有好多叔叔,好多爺爺,好多護士姐姐……”

第五幅圖。

楚依依畫了一片草地,草地上的草的顔色很溫暖,太陽也很溫暖。

旁邊寫着:“這是一個沒有疼痛的地方。我做夢夢到過。”

下面繼續寫:“不過依依不怕痛,打針不是很痛,抽血也不是很痛,就是在手上打大針的時候有點痛。所以就很少做這樣的夢啦……”

那是透析的時候。

第六幅圖。

是一個小女孩給他爸爸媽媽蓋被子的圖畫,上面畫着她用小手,在給自己的爸爸媽媽蓋被子。

旁邊寫着:“爸爸媽媽,我愛你們,你們睡着了,我也愛你們。有一天依依睡着了,我相信你們也還是會愛我的。”

第七頁。

沒有圖畫了。

也可能是楚依依不知道畫什麽了。

隻是淩亂地寫着:“媽媽,我好想好想看到我有一個弟弟妹妹,看着你和他一起開開心心的日子,我會偷偷地看一眼。我隻要偷偷地看一眼。”

“對不起,爸爸媽媽,我連陪着你們都做不到。”

“對不起,我的那些朋友們,依依其實不想給你們帶來壞東西的。你們是不是都睡着了呢?”

“對不起,”

後面沒了,可能楚依依也不知道自己該寫些什麽了。

楚河和劉舒舒兩個人整個人的靈魂都被抽空了,就如同行屍走肉地翻看着下一頁。

下一頁,楚依依膽子就放開了。寫得非常膽大!

“我不想離開我的爸爸媽媽,我不想住在病房。”

“我想去上學,我想去曬太陽,爬山、去吹泡泡……”

“我還想不要睡着。我睡着了,爸爸媽媽肯定會哭的更加傷心,他們經常偷偷的哭。”

“我有時候又想睡着。爸爸媽媽哭一次就夠了。”

“這個世界好好。”

“醫生說,如果我有一天,想要走出病房的時候,肯定就是我要睡着的時候了。”

“那是會在什麽時候呢?”

楚河與劉舒舒兩個人仿佛沒有靈魂一般地,背靠着牆壁,雙目空洞地煎熬着,看着人來人往,一點兒表情都沒有。

即便,旁邊路過的醫生和護士都在大聲地催促,但都仿佛,這一切與他們都沒太大的關系。

病房裏。

楚依依已經高燒到了三十八度三,時間指向了十一點四十。

各種物理降溫與藥物降溫的方式,都在用了!

不過很可惜,這個世界就像是懷着對楚依依最大的惡意一樣,就是不讓她的體溫降下來,而之前沾惹到她這具純潔肉身的細菌,就仿佛是瘋了一樣的要在裏面繁殖。

以此來報複,之前她長時間不讓被侵蝕的仇恨!

林輝這時候,也是被黃栩把病床推到了門外。

看着忙忙碌碌的人群。

出不了任何力,一是現在林輝沒什麽力氣,二是即便他是個完好的人。對于這樣的感染,也是無可奈何。

更何況,楚依依本身就有嚴重的腎衰竭,早就經曆過尿毒症時期呢?

慢性腎衰竭(CRF)是指各種原因造成慢性進行性腎實質損害,緻使腎髒明顯萎縮,不能維持基本功能,臨床出現以代謝産物潴留,水、電解質、酸堿平衡失調,全身各系統受累爲主要表現的臨床綜合征。

本身楚依依的各個系統就已經接近衰竭了,在這種層流病房裏面,能夠達成微妙的平衡,讓身體的病情穩定住。

一出去,大量的病菌一旦入體,這種平衡就打破了。

然後?

結果已經是顯而易見了。

林輝撿起了楚河與劉舒舒掉下來的本子,也一頁頁的與黃栩一起翻動。

黃栩是女生,本身經曆的生死就不多,所以很快就看不下去了。但是林輝卻仿若無事人一樣的翻開了。翻開後合上。

楚依依隻是他遇到的一個普通病人而已,最多就隻是這個病人相對比較特殊一點,讓他記憶深刻而已。

他以前跟着他老師,曾正全是骨腫瘤科室的教授。

那裏藏着的生離死别,喜怒哀樂,難以言語。

進到那裏面的人,百分之七十都是一群不大的孩子。每個人的人生線都不長,都有各種各樣的夢想,他們的家屬也都有各種各樣的無奈。

在病房裏的時候,可能有人笑着出院,可能有人哭着離開。

但終究,林輝都知道,這些人裏面的大多數人,最終的生命線,都不會很長,與正常人比起來,正常人的一生,就是他們難以祈求的奢侈,也是這個世界對待他們的殘酷!

生死無度,即便是醫者也無法逆轉太多。

從自然學的角度來說,各種各樣的疾病,本身一旦發生了,死亡就是自然的進程,想要違扛,想要抵制,那就是在違背自然規律。

目前的醫學,還沒有辦法做到逆天行事!

這可比形形色色的人,更加無情啊。

所以林輝并沒有哭,也沒有太過流淚。

曾經他看到過,甚至連喊一句爸爸媽媽的機會都沒有,做完手術就直接去了的……

與他比起來,楚依依已經是格外幸運的了。

不過楚依依有一句話,的确是說得很好,那就是她很愛這個世界,即便這個世界對她很殘酷,但是也對她溫暖過,她就會喜愛它。

……

在淩晨一點多的時候,楚依依整個人已經完全昏迷了,醫院基本上把所有的設備都用上了,但是她的情況依舊在惡化。

當代醫學,之所以能夠讓病情轉複,其實從根本上來講,是控制了各種有害的因素,然後依賴患者本身的清除、恢複、康複力、營養補給等多種因素綜合下,把自己恢複過來的。

而楚依依,則是已經不具備這個條件了。

即便現在對她進行腎移植,時間也已經晚了。

在中間的時候,黃明柳其實有偷偷地小聲建議過林輝:“林老師,要不要喊小陸來看看?說不定他能再次創造奇迹呢?”

林輝搖了搖頭說:“小陸他是搞外科的,依依現在的情況是敗血症及膿毒血症,外科幹預不到這些啊!”

黃明柳思考了一下,好像覺得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主要是陸成也是一個學生,但是創造下了教授都創造不出來的奇迹,所以讓黃明柳自然而然地靠在了陸成那一邊,覺得陸成就是學生裏面的代表。

其實陸成已經是代表人物了,隻是,有些事情,他也是做不了代表的。

淩晨四點。

所有的搶救。忙碌,都已經逐漸停下來了。楚依依的生命,隻剩下了最後的等待,等待着被體内各種複雜的情況,侵襲至最終的死亡!

這個剩下的時間,到底會有多久,誰都不知道。

但是,該做的其他準備措施,還是要繼續的。隻是,會診團的讨論,停止了,各種有創的繼續操作,停止了。

如果楚依依再能夠醒過來,那肯定就又是生命的奇迹了。

隻是,一個人身上出現過一次奇迹的可能性,就是微乎其微,再要奇迹出現,未免也太麻煩奇迹了。

當天淩晨六點。

楚依依隻剩下了呼吸,血氧水平不斷下降,心跳逐漸加快!

體内的乳酸、血肌酐,等各種物質的水平,都在急劇地上升着!

她很安靜,安靜得和她以爲的睡着之前,一模一樣!

他的父母也是慢慢地從各種各樣的情緒中走出來了,然後甚至還露出了溫馨的微笑,心裏默默地說:“楚依依,謝謝你了。謝謝你給我們帶來的快樂和幸福感。”

“依依,辛苦你痛苦了這麽久,卻隻是爲了讓我們快樂。”

默默地說:“楚依依,再見了。”

當時,他的父母已經開始辦理各種各樣的簽字,包括對楚依依放棄進一步搶救的知情同意書。

八點!

交班的時間到了,而陸成也是差不多在這個時間點,和前來上班的人,一起擠進了科室裏,不過他們去了辦公室,陸成到了林輝的病房裏面。

陸成的存在,非常特殊,大家都認識他,但是又隻能假裝不認識他,而且,在所有人的眼裏,陸成都是唯一一個無害性且可以靠近林輝的人,所以陸成去病房裏,沒有任何人多說什麽。

黃栩也在裏面,接過了陸成帶來的早餐,說:“小陸,你等會兒先守一下你的師父。我回去給他煲點湯,他現在還不能喝粥。”

“這些早餐,我給你留一半,另外一半我去分給楚依依的爸爸媽媽。”

黃栩和林輝看到楚依依的時候,陸成上‘廁所’去了。

“楚依依是?”陸成就一邊啃着包子,一邊問自己的師父。

林輝心裏感慨了一下,道:“一個可憐的小女孩,我以前遇到的一個病人,一個非常堅強的小女孩。但是也堅強不過這個世界的殘酷啊。”

“她在病房裏住了七年,昨天出了層流病房來看我,現在得了菌血症和敗血症,估計時間不多了……”

即便是林輝看到過很多生離死别,自己也經曆過父母雙亡,把自己的心腸練就成了鐵石心腸,在大部分的時候,仍然能做到平靜如常,不動如山。

但是,在想起楚依依的時候,還是會爲她的存在過而動容。

這個小姑娘,一輩子都會在林輝的生命中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迹。

畢竟,說起來,她是爲了自己,才提前結束了生命的。雖然是她自己主動選擇的!

可是,在這個世界裏,她的世界所有,都固封在了一間小小的病房裏,這樣的活着,其實對她來講,現在還是一種解脫。對她父母來講,也會是一種解脫!

能夠解脫,有時候真的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很多人求解脫都不得呢。

陸成的眼神稍稍地動了一下,然後道:“黃老師,那我去送吧,順便我也想看看那個小女孩。”

黃栩想了想,陸成是可以去看看那個小女孩,不是爲了去給她治病,而是希望能夠多一個人記住她的樣子,知道她的存在,知道她的辛苦和勇敢!

陸成能有什麽辦法呢?

除非陸成是神。

黃栩就走到了門口,對着楚依依在的病房門口指了一下,那裏門口坐着一對夫妻,無精打采地靠牆端坐着,雙手正正地放在了膝蓋上,如同在舉行着什麽莊嚴的儀式一樣地,保持着那種肅穆的姿勢。

一動都不敢動。

嗯!

他們在等着自己女兒死亡。

這是他們能夠守着他們女兒的最後一程。

陸成點了點頭,慢慢地走了過去,然後對楚依依的父母說:“大哥,大姐,我是林輝老師的學生陸成。帶了點早餐,我老師喊我給您們送過來。”

“你們吃點兒吧!”

楚河和劉舒舒聽到陸成這麽說,嘴巴已經幹得起殼的楚河聲音沙啞地說道:“謝謝你啊陸醫生!”

“我們不怎麽餓。”

楚河和劉舒舒知道了自己女兒爲什麽會突然病情加重,但是他沒有怪罪林輝,也沒有怪罪自己的女兒。

林輝來住院,本身就是一場意外中的意外,林輝是英雄中的英雄。自己的女兒能夠與他有過一面之緣,他們就覺得楚依依已經夠幸運的了。

而且又不是林輝綁着自己的女兒,要讓她出來的,而是自己的女兒,認出了林輝這個曾經讓她動過信念的醫生叔叔,所以在看到了林輝,認出了林輝之後,就不顧一切地來看他了。

這是楚依依的知恩圖報之心!

他們也不能怪楚依依。

也不能夠去怪林輝,更加不可能去恨林輝,隻是,這時候他們實在是沒有食欲。所以把包子和豆漿接過之後,放在一旁。

陸成看了一眼裏面靜靜躺着的小女孩,小女孩的頭頂上頂着的惡魔般的血條!

那也是生命終結者的稱号,等級比林輝之前頂着的都還要高,高達一百八十多級。

基本上是不容侵犯的。

陸成就說:“大哥,你們還是多少吃點吧,萬一依依出現了奇迹,有了機會,需要你們忙的時候,你們忙不過來,那你們到時候該怎麽辦?”

楚河擡了擡頭,看了看陸成,也知道陸成是在安慰他,就說:“謝謝你了,陸醫生,我們真的不太餓。”

“人是鐵,飯是鋼,我個人還是覺得你們需要補充點能量!這世界上很多事情,萬一很難遇到,但是要遇到萬一,肯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的。不然萬一來了也很難接得住。”

“當然,如果你們有要幫忙的地方,可以随時喊我咯。”

“我師父還在那邊住院,我先回去了!”陸成也沒多說什麽,就又返回到了病房裏去。

林輝看到陸成進來之後,便道:“看到那個小女孩了嗎?她現在的情況怎麽樣?”

“不太好,我過去的時候,她的血壓都已經幾乎測不到了,心率也很亂!”陸成回說。

但是心裏卻隻是想着,要好轉,速度肯定不會這麽快的啦,師父。

隻要她給你帶來過一線的感動,讓你有了一丁點生命的希望,那就不算是無關的人了。我陸成不會去做那種爲了救無辜的人付出什麽的事情,但是對有關的人,一般都是會全力以赴的幫助的。

更何況,對我自身而言,又沒太多的損失。

林輝感慨着:“這或許也是好事,早點從病魔地困擾中解脫,她的生命質量,至少不會再繼續惡化。”

生命質量,是一個平均值,代表着一個人一生的幸福程度和生活質量的平均值。

像楚依依這樣的生命質量,絕對是低等的,活着還不如早點結束。

從客觀的角度,自然是這麽說的。

陸成就道:“希望還可以其他的奇迹吧?”

“師父,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覺得哪裏麻木,哪裏比較不舒服?”陸成接着把話題一轉,轉到了林輝的病情上。

林輝有顱内出血,那留下了後遺症,可就不好了。

而且還是很容易留下後遺症的。

林輝搖了搖頭道:“我沒感覺到哪裏不好。”

陸成就道:“師父,爲了保險,要不我給你做個四肢的肌力檢查吧?”

說着陸成就把林輝的手給抓到了手裏,然後說:“師父,我們先檢查岡上肌、肩胛下肌、肱二頭肌……”

林輝聽到陸成一邊做肌力檢查,一邊說。

差點沒當場被陸成送走。

你還來真的了是吧?

瞬間不配合了。

陸成就說:“師父,你要配合啊,你現在是病人。我是骨科的,我做的體格檢查是專業的。”

林輝:“……”

體格檢查過程中,教學的模式就是要一邊做,一邊說,還真沒毛病,林輝也是專業的,檢查那條肌肉的力量該做什麽樣的動作,他自己也清楚,所以就不用教林輝怎麽做動作,隻要說我們檢查那條肌肉就好了。

娘的,自己在社會性死亡的路上,陸成絕對要占據一半的功勞。

不過,林輝現在還真的不想死了,也不想身上留下什麽後遺症,所以就把胳膊和腿,包括脖子都交給了陸成去折騰。

到最後,陸成把四肢的肌肉都檢查沒太大問題後,終于放心了,這樣一來,林輝至少以後走路和生活是沒問題的,而生活中除了走路和吃飯,最重要的還有另外一種事。

所以陸成再問:“師父,大小便還有感覺吧?”

其實就是在問林輝有沒有大小便失禁。

林輝是實在忍無可忍了。

“滾犢子!”林輝罵了一句,不說話。

陸成就抓了抓頭,也不再繼續堅持了。

而是問:“師父,你說我過幾天,是跟着你一起回去?還是繼續留在九院裏進修啊?”

“嚯?你這就開始飄了還是怎麽的?全DY都在誇你,網絡都在誇你,上了新聞就開始覺得自己行了?”

“我就問你一句,神經轉位術會不會?”

“骨肉瘤的化療方案,怎麽才是最優解?”

“膝内翻該怎麽關節置換?”

“肩關節鏡下神經轉位術,能做不?”

“髋關節鏡下,半髋關節置換術,了解過麽?”

林輝一出口,直接就把陸成搞成了傻子。

這叫什麽,這叫懂行人的降維打擊啊。

雖然我林輝也不會,但是,我知道這些領域上限在那裏啊。你陸成傻了吧?

陸成當然是傻了!

低下頭去搖了搖頭,并且道:“那我還是留在九院繼續好好學習吧。師父,不過這一次,我一定要先把你送回去,我才放心。”

林輝聽到陸成這麽說,立刻也把語氣放緩和了,說:“這一次我和黃栩一起回去,我要帶她去見我的父母。”

“然後盡快舉行婚禮,我耽擱了她太久了。”

“她剛剛答應我的求婚了。”

陸成立刻張了張嘴巴,暗道自己師父這魅力可以啊。

不過林輝講到這裏,陸成又是不自覺地想起來了之前川菜館裏的老闆娘,到底該怎麽辦?

隻是啊,這個問題能夠這麽想,但是不能直接問。

過了一個小時後!

可是外面傳來了非常大的聲音:“谷教授,你過來一下!!!!”

聲音赫然是從楚依依病房那邊的方向傳來的。

不過,這時候林輝沒工夫去管那些,因爲黃栩的父母,竟然也來親自看林輝了。

林輝還要掙紮着起來,被黃栩給按下去了。

陸成也趕緊給林輝的背後墊了一個枕頭。

“躺下,不許起來。”

然後黃栩轉頭說:“爸,媽,林輝現在不方便起來。”

黃栩的老爸是一個非常和藹的老頭,頭發都白了,但是一身正氣。他退休之前,還是魔都交大的老校長,後來本來是有機會往部級争取一下的,但是因爲自己女兒的事情,所以就沒往外走了。

現在退休了下來,他想的都是自己女兒的婚姻大事。

他就開口道:“林輝,好好休息,不要多禮。你現在要好好休息,不是要你給我行禮的。”

黃岐山,活了一輩子,也沒在現實中遇到過太多連小說裏都不敢寫的事情,也從來沒有想過,這種情節會發生在自己的周圍,而且還是自己的女兒身上。

曾經林輝不告而别,他暗地裏把林輝罵成了不知好歹的傻.逼!

但是明白了林輝離開隻是爲了保護黃栩,不被那些人暗害之後,他若是還恨林輝的話,那他自己就是傻.逼了。畢竟,就算自己是前校長,也未必就能夠有絕對的把握保護好黃栩的周全啊!

黃岐山的老婆,以前也是大學裏的教授,不過退休很早,叫餘芬,她趕緊說道:“林輝,你不用管我們,先吃點東西,這是黃栩親自給你煲的雞湯。雞是我買的,是專門找來的土雞,裏面還有肉。”

“你看要是能吃就吃點!你是醫生,你自己更加懂的。”其實餘芬問過專業的人,知道吃肉比喝湯更加有營養。隻是啊,她也不敢随意給林輝建議。

三天前,她對林輝是一百個不滿意,心裏想着,不管是任何事情,就算林輝現在再來招惹黃栩,她都肯定不同意這門婚事。

昨天晚上,她就打電話問了黃栩和林輝怎麽打算。

然後今天早上啊,黃栩回去說林輝打算和她結婚後,餘芬就親自來看望準女婿了。

林輝的父母已故,她與黃岐山就是兩老,自然還是要親自來和林輝談一談的。

甚至結婚的錢他們來之前都看了看家裏的存款,不管林輝和黃栩是打算在沙市買房,還是在魔都買房,都準備好了的。

這是要讓豬拱了自己家白菜的同時,還送個豬圈出去啊!

林輝說:“餘阿姨,我還真有點餓了。想吃東西,又怕吃出問題,估計到晚上的時候,可以喝點兒粥!”

“小陸,你餓不餓?”林輝準備喝,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所以就問了輩分最小的陸成。

陸成還以爲林輝是在提醒自己呢,非常自覺地站了起來說:“師父,我不餓,我出去喝口水去!您自己喝吧。”

本來陸成是想尿遁的,但是考慮到林輝要吃東西,所以臨時施展了水遁的神通。

“诶!”林輝還要說話,陸成懂事的走遠了。

然後黃岐山和餘芬才開始和林輝讨論起婚事的問題,然後還讓林輝要好好地放寬心,好好地養身子。身體是一切的本錢,還以林輝的父母的身份,給林輝分析了一下,他們若是還活着的想法。

林輝自己想開了,所以就在道歉說了很多句對不起之後,把自己的安排和打算講明白了。

帶黃栩回沙市,定居。

黃岐山和餘芬也都同意了,黃栩也願意,她過段時間就去補辭職的手續!

黃岐山和餘芬離開之後,林輝就開始問了黃栩很多關于他回了沙市之後的問題。黃栩回答之後就反問林輝,他到底在沙市是怎麽過來的。

林輝就說他在沙市有一些不錯的玩得好的朋友黑白兩道都有,而且他的舅舅,也有不小的能量,所以在那裏,還算比較安全……

……

陸成離開病房之後,就看到了很多醫生和護士,都再一次地開啓了對楚依依的搶救,而在那病房的門口,楚河和劉舒舒兩個人開始猛地吃起了包子和豆漿!

似乎全都看到了希望的樣子,都在爲楚依依的病情再次好轉,而開心着。

陸成暗暗地說:大哥,嫂子,你們慢點吃,楚依依需要依靠你們折騰的時間,還多了去呢。

她的身子是很虛弱,是非常不好,容不得這世上的病菌來玷污,血液裏也不能有多餘的物質來侵襲,那就不侵襲她好了。

希望你們可以早點兒發現這一點,早點帶她出病房,然後去過上正常的日子吧。

不要感謝我,我不需要你們的感謝。

甚至都不需要你們知道,這一切其實都是因爲我。

我以前看到過一句話。

拯救一人,如救蒼生。

你們的女兒,或多或少地讓我師父,要去重新了解生命的意義。

那麽我讓你的女兒有機會去理解生命的意義,也算是一種等價交換吧。

正如她寫的那樣,這個世界很好,很好很好!

一切風波煙過,剩下的,肯定是一馬平川。

祝你們一家幸福,團圓美滿,祝她一生幸福,也能夠有勇氣,打破内心的障礙,打破對身體的擔憂,去找另外一半。

她現在的生命力,其實比你們想象得要強一些!

時間倒轉,在陸成看到楚依依的時候,其實陸成就已經用戰鬥的場景技能,把楚依依的病情給拓印了,病情在場景技能裏面,衍化了楚依依的病情。

她的情況,其實很複雜,也很簡單。

複雜到要死,簡單得會死!

但是,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她太脆弱了,脆弱到容不得血液裏有任何多餘的物質,包括肺部都不能,因爲呼吸的空氣,直接與循環系統是相連接的。

不過,陸成隻是摸索了幾次,就找到了這麽一個關鍵點。

楚依依沒有任何的外傷!

如果有一個東西,能夠讓她的血液裏,不會有任何多餘出來的指标!一切指标都按照正常的标準值來走,可能沒辦法阻止一些東西的産生并進入到血液裏面,但是把多餘的東西就過濾掉。

不就好了嗎?

尿毒症終末期,肌酐正常值正常。

甚至,連入血的細菌和病毒,都被淨化掉,那她還有什麽不能生存的呢?

如果有機會,她能夠換到一顆或者兩顆正常的腎髒,那麽她就會更加健康。如果她之前,生育能力沒有受到影響,那麽她還完全能夠正常的結婚生子,享受該屬于她的一切!

所以,陸成就直接把那個血液淨化儀(虛拟)與場景技能裏面的模拟功能,完全地綁定了!

也就是說,這個場景技能,以後就隻給她楚依依一個人,這個血液淨化儀,就綁定在這個場景技能裏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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