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或許在小恩小怨上糾扯不清,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都是擰得非常清楚的。
隻是在貿然之間突然遇到了什麽事情,都會第一時間地自保性地逃避。這是任何一個生命的自我保護意識。
此刻圍觀的人群中,已經有人在自發地組織了起來,有人去買東西,有人在維持秩序,把急救車及急救人員消防人員進入的通道給讓了開。
還有人則是不停地把在附近的藥店裏買的口罩、手套、紗布、繃帶及絡合碘等遞給了工作人員和代表,讓他們把東西送到前方的位置,除此之外,陸陸續續地還有一些醫用的橡皮筋、固定骨折用的小夾闆,注射器等人也是被附近一些人給扛了過來。
還有不少人上前來咨詢商場的工作人員要不要用車把傷員拉到醫院裏去。
商場的工作人員不敢私自決定,于是就讓負責人與陸成幾個人進行溝通!
方泥馨和安卓揚都是不由自主地就看向了陸成,剛剛陸成在這場急救過程中一開始就表現出來的冷靜而果斷的品質,讓他們不知不覺地把陸成當成了做決定的人。
這時候不能猶豫,隻能果斷,陸成問道:“這次爆炸裏面的受傷人員,大概有多少?”
“大概幾十個吧?”
陸成根本不信,以之前那從商場裏跑出來的人的密集程度,肯定不止這麽點。除非火鍋店裏的爆炸就是長了眼睛的,火鍋店之外的人或者是工作人員,爆炸就對他們無效。
“你們确定了嗎?我估計肯定不止。”
“這裏最近的醫院應該是九院,還有一些社區醫院,我和我的朋友把受傷的人都畫了标志,你們可以把畫了綠标志的人送到社區醫院或者是小型的醫院,畫了黃色和紅色的病人,一個都不要動。特别是紅色的病人,他們都需要救護車來轉運。”
現場的急救,必須要有秩序性,有一個比較特定的安排,否則把所有的病人都一股腦地送進到一個醫院,那會把人給堆死。
負責人馬上道:“好,我馬上去安排!”
陸成提醒道:“在轉運病人的過程中,一定要注意觀察,如果對方顯得太過于平靜,或者是你覺得狀态有任何不對,一定不能動他。”
“比如那種受了傷,卻連疼都不喊的人。要特别注意。”
這就是在急救的現場作标記的重要性,可以很好地轉運病人。
但是作标記的時候很有可能把病人的情況評估錯,比如一些人可能有顱内損傷,所以導緻了精神刺激,反應緩慢,或者是疼痛受到限制,所以對疼痛或者其他的刺激不敏感了。
這樣的病人是非常危險的,陸成自己都不能保證自己做下的标記就完全正确。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負責人講了一句後,馬上回去就與人群中的一些熱心人商量。
然後一個個傷勢比較輕微,又沒有朋友可以接送的人,就被這些熱心的市民分别帶走了,人群一下子就少了一些。
之前的急救車都已經到了現場,其他的救護車和急救指揮中心的車也不遠了。
陸成還才看了一個外傷的病人,對其進行了簡單的包紮之時,便立刻有大隊的白大褂從車上跳下,後面跟着的是急救車的救護人員。
他們一沖下車,便有人馬上開始大聲喊道:“請大家稍微讓開一點,把最中間的轉運範圍留得更寬一點。我們需要更加大一點的空間,辛苦大家配合一下!”
聽到這話,看到這大批的人到來,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氣。
雙拳難敵四手,渾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子?就陸成方泥馨三個人,累死都不見得能夠把裏面的人給救出來。而華國醫生與普通人之間的比率大概在幾千分之一。
也就是說,在正常人群中,你要找到醫生的概率其實相對是比較小的。
陸成幾個人看到了這些專業的人到來之後,也是紛紛往後避開了一定的範圍,但是沒有完全退到人堆裏面去。
因爲對方肯定能夠看到他們做出的處理和标記,到時候要和他們完成交接,交接完之後,他與方泥馨和安卓揚就真的可以離開了。
有專業的人士來接手,又有足夠的人手之後,他們三個沒有任何專業裝備的人,就算是留下來幫忙,也沒他們什麽事情做。
果不其然,在有救護人員看清楚了之前送出來的傷員身上的标記之後,就有一個人往這邊走了過來。
伸出手:“你們好,我是段浏,是三院急診科的,謝謝你們三個在之前對病人進行區分,給我們節省了很多的時間。”
“但我還看到了有兩個插着吸管的病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氣管插管,段浏是曉得的,但是這種插管方式他還沒看到過,但是這并不影響他能夠判斷出手之人的專業性。
陸成趕緊就回道:“胸口接了礦泉水瓶的人之前發生了張力性氣胸,我當時沒有專業的器械,就隻能用玻璃做切口,然後臨時放置了一個單向通氣裝置,這個病人可能要辛苦你們注意抗感染。”
“當時情況緊急,他從下樓到這裏已經有兩分鍾,再有兩到三分鍾就可能出現大腦性死亡甚至生物死亡。”
“另外一個病人有口腔内灼傷,喉頭巨大水腫,呼吸困難,我在做器官切開的時候,發現氣管内都還有灰塵的痕迹,估計肺部裏面還有煙灰的殘留,但可以肯定的是,燒傷的範圍很深,氣管、食道都有可能損傷。”
“那個上臂包紮的患者有桡動脈的損傷,大量出血,我隻是做了簡單的包紮止血,在把繃帶解開之前,要注意好防範。”
“另外商場門口的那個燒傷患者,有全身大範圍的燒傷!”
“那兩個小孩子,出來的時候有脫位,我進行了簡單的複位,但并不一定能夠保證複位進去。”
“我們三個人接觸的病人,就這麽幾個。”
“那個被我們标記爲黑色的患者,出商場的時候已經有闆狀腹,很有可能是内髒破裂。我沒辦法對他進行急救。”
陸成這并不是在給自己解釋什麽和邀功,這是必須要告知自己處理過病人的情況,免得對方發現病人已經經過了處理,就低估了病人,造成無畏地死亡。
不是專業的人,聽到這些可能沒感觸。
但段浏是專業的急診科醫生,而且還是120的跟車醫生,當然知道陸成幾個人能夠在如此簡陋的情況下,做到這麽多是多麽的不容易。
沒有手術刀,要把做胸腔閉式引流和氣管切開,這需要莫大的魄力和勇氣,還需要紮實的技術。
玻璃片不是手術刀,沒那麽鋒利和好控制,如果陸成劃開了頸動脈,這就是在殺人!
但陸成還是做了。
段浏繼續伸出手,非常鄭重地與陸成握了握手,而後道:“辛苦三位了,我沒有質問幾位的意思,隻是過來了解一下情況。盡量充分地對病情進行評估,希望幾位能理解。”
“我要先回去工作了,可能還要麻煩幾位再稍微等一會兒,等我們把這幾個病人轉運走之後,你們再離開,可以嗎?”
段浏非常誠懇而耐心地解釋着。
陸成點了點頭:“沒關系,你們肯定比我們更辛苦,我們多等一會兒是應該的。”
段浏講話和做事的方式都很儒雅和細心,就是怕自己等人誤會,陸成是醫生,也曉得對方如此謹慎都是被以往遇到過的一個個鮮活的人死去爲代價而練就的。
每一條生命都是獨一無二的。
比起他們的生命,陸成幾個人的等待,并不算什麽。
而看到段浏似乎在質問陸成幾個人什麽,幾個圍觀人群中一個五十多的大姐。
遠遠的大聲解釋道:“這位教授,這幾個年輕的醫生很給力的!你不要爲難他。”
段浏遠遠地對她笑了笑,雖然沒有回話,但是笑容應該可以讓對方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
大姐連忙和身邊的幾個人就先後離開了。
如此一來,陸成幾個人就被暫時擱置在了一旁。段浏和其他的急救人員隻顧得上去看越來越多從樓上搬運下來的病人,然後把這些病人需要進行簡單處理的進行簡單處理,不需要簡單處理地就直接把人給帶離。
大概十幾分鍾之後,段浏都沒來得及回頭來告訴陸成幾個人可以走了。
就在陸成幾個人還在等到底什麽時候可以離開的時候,一個穿着消防服的人跑了過來,他取下了面罩,給陸成幾個人敬了個禮道:“請問你們幾位是醫生嗎?”
“我是段浏醫生叫來的,商場裏面的傷員有點多,需要處理的病人也不少,那邊的醫生人手稍微有點不太夠,所以他希望你們可以留下來幫他們一起處理病人。您看可以嗎?”這消防人員很年輕,估計比陸成他們都還要小一些。
此刻問話的時候,還稍微有點緊張。
陸成幾個人聽到這話,頓時心裏一緊啊。
這來到現場的急救車和指揮工作者至少也有幾十号人了,竟然還覺得人手不太夠,這上面的病人至少也有兩百起吧!
陸成看了方泥馨一眼,就道:“方師姐,要不你和安師兄。”
方泥馨打斷了陸成說:“我們需要工作服、帽子、口罩和手套。有嗎?”
比起與安卓揚回去,方泥馨覺得還不如留在現場幫忙,她現在也正好幫得上忙。
“段醫師還說3号急救車上有專用的工作服,手套和帽子這些。你們跟我過來吧,謝謝你們。”說着他竟然又敬了一個軍禮。
陸成其實想說,你們要做的事情,比我們要做的事情更危險而且更偉大。
陸成幾個人快速地換好了衣服,戴上了口罩和帽子之後,就直接加入到了查看病人傷情的隊伍中了。
陸成這才曉得,原來,在商場裏面發生了爆炸之後,情況到底有多複雜,受傷的人員有多少。
不過好在是這裏隻需要進行簡單地鑒别,給病人做一做标志就好了。
現在有專用的标記貼,不需要陸成幾個人用标記筆去畫了。
陸成道:“安師兄,方師姐,我們分開行動吧,段醫師給我們安排的病人都是輕傷病人,我們隻需要貼一下标簽,後面會有人來負責處理的。”
在急救的現場,對病人的初步鑒别非常重要,但其實并不難,可以憑借主觀去堆病人進行貼标簽。但是,這也需要專業的人來做,這一次來的急救人員雖然不少,但是需要處理的病人也多,所以人手不太夠。
但是段浏也沒有給陸成幾個人安排比較複雜的問題。
陸成貼标簽的速度簡直太快了,因爲他是開了挂的人啊,每個人現在還有多少生命值,受傷多嚴重,他基本上看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隻是,陸成在不斷地給病人的身上貼标簽紙的時候,忽然遠處就有一個人對他招了招手:“那位同志,麻煩你過來幫個忙。”
陸成聽到了,回頭,對着自己指了指。
對方馬上點頭:“對,就是你。請過來幫個忙好嗎?”
陸成趕緊跑過去!
一看,好家夥,這人的大腿處有嚴重的挫傷,骨端外露,這一看就是開放性的骨折啊。而且在傷口處還在不停地滲出血來,應該還伴有動脈的損傷。
陸成走近後,他馬上說:“你幫我按壓一下,他有動脈破裂,我回去拿紗布和繃帶,你就按壓我現在按壓的位置就可以,行嗎?”
陸成當即點了點頭,說:“沒問題。”
陸成此刻已經看到了這個病人有股動脈的破裂,而這個中年人按壓的位置就是股動脈附近,不過,他按壓的地方稍微偏外側了一點點,并沒有特别好地按壓到點位上。
陸成馬上就伸過手來,然後按到了正确的位置。
那中年醫生本來還想說你的手稍微靠過來一點的,但他馬上就看到了,剛剛自己按壓之後還在慢慢滲出來的血,現在馬上都停止了,陸成按壓的位置,比他現在正在按壓的好得多。
“骨科的?血管外科的?”他馬上問了一句。
對股動脈解剖走形這麽清楚的,就隻有這兩個科室了,普外不管這條血管,婦科不到這個血管。
“我是骨科的。”陸成點了點頭。
他站起的身子馬上就蹲了下來:“那要不你去車上拿東西,我來幫你按壓着吧。你肯定比我更加專業一些,我之前是普外的,這個病人的開放性骨折需要特殊處理麽?”
“還是你去拿吧,我按壓的這個位置不太好控制,還是你去拿紗布和彈力繃帶過來,然後再帶兩根長夾闆,七十公分和一百一十公分的各一塊。”
“好!”這人也沒猶豫,按壓止血是骨科中的一個基本功,陸成能夠把這基本功做得這麽紮實,而且這麽果斷,他就覺得陸成是可以信任的人。
昨天把作家号搞出問題了,登不上來。沒有更新,今天多更幾章補回來。
(本章完)